全世界都有我的马甲(123)

　　“‘因为那义人住在他们中间、看见听见他们不法的事、他的义心就天天伤痛。’”
　　“你见过了小主公，那就该知道这数百年的日子里，他该有多么痛苦。”
　　“被迫待在无异于囚牢里的岛屿里，每隔数年因为你们这群外界人类的愚昧和无知而濒临死亡，拼命地将被你们夺走的力量一点点地蓄积回来……他不觉得痛苦，我却无法再忍耐下去了。”
　　或许是知道罗杰必死无疑，莫里亚蒂教授的话语里透露出了就连蓬莱之主也不曾道出的绝密。
　　造物主为何会是那副年幼青涩的模样，而他又为何直到莫里亚蒂教授来到外界才让自己的势力出现？
　　“他是你们的天父，是你们的造物主，怀着怜悯与慈爱之心呵护着你们进化，希冀着你们获得自由与知识……可你们是如何对待他的期待？整整数百年了，一如既往地蠢得没药医。”
　　莫里亚蒂教授冷笑了一声。
　　“既然他不能出手，那就让我来成为惩罚他们的天火与硫磺，把不义之人留在刑罚之下，让他们等候审判的日子。”
　　“将顽固愚蠢、背叛了小主公的旧人类全部清除掉，再慢慢地培养下一代，让他们成为纯洁无瑕的新人类，岂不是更加简单？”
　　罗杰的喉咙里仿佛堵塞着棉花，让他根本无法呼吸。
　　他原本以为莫里亚蒂的计划到自己的死亡便告一段落了，但是此刻他向自己揭露的心声，却是彻彻底底地告诉了罗杰，莫里亚蒂教授的可怕计划远远不止。
　　他的心性、他的计划，乃至于他的头脑与手腕，的确可以让他顺利地做到这一点——将这个世界的旧人类彻底清除，只留下接受了他观念的新人类存活。
　　罗杰只恨自己为何要患上绝症，倘若自己能有更多的时间，他绝不会选择这种方式来终结自己的性命。
　　心神激荡之中，罗杰猛烈地咳嗽了起来，腥甜的铁锈味在他的口腔里弥漫开来，直到罗杰将其咳出去才总算是气顺了些。
　　“你做的这一切，乔书亚知道吗？”
　　在平复了呼吸与冷静之后，罗杰沉沉地质问道。
　　“小主公居然把名字告诉你了啊……看来他的确很欣赏你。”
　　莫里亚蒂教授的关注点却微妙地偏移了，在说完这句话后，他才缓缓地开口回复道：“他不需要知道我为他做了什么。”
　　“我只希望有朝一日，他从白雾弥漫的尽头之岛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是焕然一新、没有任何罪恶与苦痛的新世界。”
　　罗杰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够疯了，为了自己的好奇，为了让自己内心的烦闷一扫而光，他可以踏上可怕诡谲的伟大航道，就为了把世界闹得天翻地覆。
　　但眼前的莫里亚蒂教授的疯狂，却是超乎他想象的可怕。
　　没有什么是比冷静的疯子更加可怕的了，而更恐怖的是，这个冷静的疯子还拥有实现自己计划的头脑与手段。
　　莫里亚蒂教授像是满足了与罗杰的对话，他朝罗杰点了点头，起身优雅道：“今日与你聊得很愉快，罗杰。虽然世界失去了你这样的义人实在是太过可惜，但我尊重你的决定。”
　　“对了，就算你想把我的计划公布出去，恐怕做不到吧。”
　　像是想起了什么，穿着高雅的教授微笑着回头道：“他们留给你说遗言的时间绝不会太久，为了避免你说出让他们不愿听到的话。我相信在你的心中，拉鲁拉夫的真相，比我的计划更加重要——因为你就是这样的人啊，罗杰。”
　　罗杰没有回答，他眼睁睁地看着莫里亚蒂教授一如来时那般从容地离开了牢房，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苦笑着发现自己的背上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没有人知道罗杰在牢房里想了什么，哪怕是在即将行刑前来探望罗杰的海军英雄卡普也不知道。
　　罗杰将自己的妻子与刚出生不久的儿子艾斯托付给了这名虽然是敌人，但却值得信任的海军：“我的妻子，与儿子就拜托给你了，卡普！”
　　他的手穿过铁栏，紧紧握住了卡普的手腕。
　　“不要让莫里亚蒂教授找到他们，算我请求你了！”
　　卡普沉默了许久，他最终用力地回握住了罗杰实际上已经没有多少力气的手：“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妻儿，不让那家伙伤害他们的。”
　　“不，我担心的不是他会伤害他们。”罗杰摇了摇头，他知道有些话能够对卡普说，有些话却不能。
　　拉夫德鲁的真相暂时还无法大白于天下，即便他告诉了卡普，也只会让这个铁骨铮铮的海军汉子为难痛苦。
　　“他们就交给你了，卡普。”最终罗杰只是这么道。
　　最后的时光里，罗杰闭上眼睛回忆着自己的过去，他长长地舒了口气，不再为莫里亚蒂教授那番话而困扰纠结了。
　　公开处刑的时间已到，罗杰睁开眼，虽然四肢扣着镣铐，但他的脚步从容，背脊挺得笔直，脸上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容。
　　这绝不是即将被处死之人会有的表情。
　　罗格镇是罗杰的故乡，这个原本并不怎么出名的小镇此刻却挤满了乌泱泱的人群——他们都是来观看自己的死亡。
　　不仅如此，那些手举着电话虫进行着转录的记者们，也将把今日的公开处刑，转播到每一个国度。
　　罗杰一步接着一步地踏上了行刑台，这个长达数米的高台，使得他在这上面的一举一动，都能够让台下的人们看的一清二楚。
　　就在行刑者高声询问罗杰还有什么最后的遗言时，有人带着碰运气的想法喊出了自己的疑问：“喂海贼王！你把财宝都放在哪里了？”


第64章 海贼王
　　“我的财宝？”罗杰的目光看向了台下乌泱泱的人群, 知晓在这人群之中有自己的船员，也有自己的敌人。
　　——那个计划着颠覆世界，让自己觉得可怕的男人，此刻或许也正站在某个角落里, 静静地注视着自己吧？
　　罗杰只要一想到这一点, 他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的声音嘹亮, 中气十足地朝着这片人群的某个人喊道：“莫里亚蒂教授——不是这世界上的一切都会按照你的计划进行！”
　　“我既然能够让你改变一次, 就能改变更多次！”
　　罗杰勾起唇角，朝着那个发问的年轻人，也是朝着所有观看着这场死刑直播的世界各地的人们大声地喊道：“想要我的财宝吗！去找吧！我把一切都放在伟大航道的尽头了！”
　　同样在观看公开处刑的海军高层们脸色瞬间便苍白凝重了起来, 蓦地起身在看台上拼命地怒吼着让罗杰尽快闭嘴, 但是已经迟了, 全世界的人类都听到了罗杰响彻天地的这一句话, 并且为此发出了渴望的欢呼。
　　罗杰曾经拥有了这世界上的一切, 名声、财富、权利, 这对于那些渴望出人头地、博一个光明未来的年轻人们来说, 比任何东西都能够勾起他们的热血与渴望。
　　世界经济报的摩尔冈斯拍摄下了罗杰在行刑台前大笑着的一幕, 喃喃自语着：“时代要变了……所有听到罗杰这句话的人恐怕都会要出海了。”
　　“足以匹敌全世界的财富啊……谁又会不动心呢？就凭这一句话，引发了一个新时代, 罗杰不愧是海贼王。”
　　“被摆了一道了啊, 真不愧是罗杰。”
　　莫里亚蒂教授站在多弗朗明哥的身旁, 抬头看着黑发的海贼王大笑着慨然赴死, 此刻他的眼底知道迎着罗杰一人。
　　明明罗杰在最后的处刑时对他喊出的那句话, 一定会让那些原本对他的存在暂且观望的势力们行动起来, 给他的行动造成困扰与麻烦，他却反而笑得十分开怀，甚至肩膀都在颤抖起来了。
　　“教授？”多弗朗明哥下意识地扶住了莫里亚蒂教授的肩膀, 原本因为罗杰那番话而火热鼓动的心不知不觉中也冷却了起来。
　　“我没事，我是觉得很高兴。”
　　莫里亚蒂的声音难得带着轻快的愉悦，只是随后化为了真情实意的叹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