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横滨都以为我是反派(6)
风间和川沉思片刻,发现自己对二宫原这个名字没有任何印象。
对方应该只是港口黑手党的普通成员。
平心而论,要是住在隔壁的人是太宰治,风间和川估计还会重视一下——当然,这种“重视”多半和房东理解的不是同一种——但换成一般成员的话风间和川是完全不在意的。
于是他也没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向佐藤早人道谢:“嗯,多谢您的提醒,我一定会多加小心的。”
青年神色平静,似乎并没有把这个提醒放在心上。
这让佐藤早人在心中暗暗摇了摇头。
港口黑手党都是些穷凶极恶之辈,希望风间和川不要招惹到他们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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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因为挨个拜访过邻居们的缘故,现在这附近的居民都知道13号楼上开了一家占星事务所,主人是个刚满二十岁、性格温和的年轻人。
但知道归知道,上门的顾客却是一个也没有。
在唯物主义占据绝对主导的当今社会,相信占卜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本来,这类的东西在年轻人之中还稍微流行一些,但遗憾的人这一带实在没什么年轻人,风间和川的事务所门庭冷落也是在所难免。
风间和川对此有些遗憾,不过还是决定顺其自然。
今天和昨天相同,一直到下午都没有顾客上门。
风间和川窝在接待室的沙发上,翻看整理杂物时翻出来的旧杂志。
相比刚来的时候,这间事务所被清理得整洁了不少,茶几上摆着几盆绿色的多肉植株,屋内也添了不少诸如签字笔或是打印机之类的用具。整间屋子看上去不再像之前一样冷冰冰,一看就无人居住。
甚至墙角还特别安置了一个小型的猫垫。
看杂志看到最后实在无聊,风间和川又翻出了那张不明人物寄来的塔罗牌,盯着上面的图案发呆。
“死神”牌在塔罗牌中属于二十二张大阿卡纳之一,与字面意义不同,这张牌在象征着死亡的同时又蕴含着生机,是一张非常奇特的牌。
不过根据风间和川的经验,寄这张牌给自己的人估计没有考虑什么牌义,对方寄“死神”过来单纯就是想要自己的命。
但寄信人在他来到横滨后迟迟没有动作,森鸥外那边也没有调查出什么消息,这件事就暂时被他搁置了。
风间和川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蹲坐在办公桌上的三花猫,抱怨:“夏目老师,好无聊啊。”
猫极其人性化地抬头瞥了他一眼,然后安然转了个身,把身体团成了一团。
看上去,并不想理他。
风间和川:“……”
中岛敦敲开事务所大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形。
茶发赭眸的青年幽怨地盯着蹲坐在办公桌上的三花猫,活像对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下午好,风间先生。您居然养猫了吗?”中岛敦看着那只三花猫,歪了歪头。
“啊,是五月五日君啊,下午好。”
风间和川看过来,先是惊讶了一下,而后笑道,“嗯,这只猫近段时间大概都会借住在这里了——你今天来这里是为了之前的占卜吗?”
五月五日君??
中岛敦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风间和川口中的“五月五日君”是在指他。
对方似乎直接遗忘了他的姓名,选择用生日来称呼自己。
要是换成其他人,多半会觉得莫名其妙,但中岛敦对此接受良好。
——要问为什么,因为他已经在武装侦探社见识过了很多怪人。
相比之下风间和川真是再正常不过。
“不,风间先生之前占卜的危险好像还没发生。”中岛敦道。
有了江户川乱步的认证,中岛敦原本将信将疑的态度也转变成了认为自己可能真的会遇到危险。
但中岛敦这次来找风间和川确实不是因为之前的占卜。
今天武装侦探社难得清理完了之前积攒的案件,社员们也都放了假。
中岛敦在横滨举目无亲,除了武装侦探社的成员外,认识的人也就只有风间和川。
因为风间和川曾提过他打算开一家占星事务所,中岛敦想着这里可能有需要帮忙的事,就干脆跑来这边了。
想到这里,中岛敦又看了眼面前冷冷清清的占星事务所。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里没什么顾客,多半也不需要帮忙。
“嗯,不过既然有危险,还是尽量预防比较好。”风间和川思忖道,“在一到十之间选一个数字给我。”
中岛敦:“诶、”
他犹豫了一会儿,试探道:“那……七?”
“七吗?”风间和川一边低声默念着,在会客室内踱着步子,半晌后看向中岛敦,“那就给你一个忠告吧。”
青年声音平缓:“三天之内,不要靠近‘井’。”
说完,风间和川就没再多做解释了。
中岛敦还在冥思苦想自己为什么要远离井,风间和川又好奇地问:“不是因为占卜的话,敦君今天为什么会来这里?”
中岛敦视线飘忽,声音越来越低:“……本来是想来给您帮忙。”结果没想到事务所里一个客人也没有。
真是太尴尬了。
风间和川艰难道:“……原来如此。”
青年叹了口气,无奈地摊开手:“如你所见,现在这里实在是没什么人光顾。明明都已经营业好几天了,但是连一个上门的客人都没有。”
中岛敦连忙道:“那个,我的同事在听说您的事之后很想来这里找您占卜,她大概过段时间就会来了。”
这是实话。
谷崎直美近段时间对中岛敦口中的占星术师抱有极高的热情,这次听说中岛敦要来时甚至还想陪他一起过来,但不巧的是她临时有别的事要处理,最后只好作罢。
风间和川笑笑:“是吗?!那就提前谢谢你了。”
他们正说着,一道敲门声从门外传来。
中岛敦连忙去开门。
来的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双鬓斑白,但身姿硬朗,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精神。
不过大概是藏着心事,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忧虑。
风间和川回忆了一下,认出对方是住在后街的邻居之一,姓氏是幸村。
闲谈的时候房东有和风间和川提起过这位幸村先生,据说他的孙子在立海大附中上学,担任网球部部长,还在全国大赛上拿过冠军。
不过听房东的描述,那个孩子的身体情况似乎不太好……目前正在住院。
风间和川招待对方在会客室坐下:“幸村先生,您是想要做占卜吗?”
“是,”这位幸村先生问,“如果本人不在的话,可以进行占卜吗?”
“我的孙子要做一场很重要的手术,我很担心。”
风间和川笑着答:“当然可以。”
第5章
幸村彻平想要占卜的问题和风间和川预料中的一样。
不过对方来这里也不一定就是真的想通过占卜术知道手术是否会成功,大概率是过于担忧孙子的病情,无奈之下用来寻求心理安慰的举动。
二人面对面坐在事务所的会客厅内,简略谈话后,风间和川:“原来如此,令孙的名字是……‘幸村精市’。他的手术是在近期进行?”
幸村彻平点头应是:“是,就在后天。”
风间和川:“您有带那孩子的照片吗?”
幸村彻平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钱包,打开之后抽出了一张相片。
中岛敦看了一眼,那是一张合照,左面是眼前的这位老人,他身边则站着一个深蓝发色、额间戴着发带,看起来十分年轻的少年。
……这么小的年纪就得了病要做手术吗?
风间和川接过相片,看了一会儿后抬起头道:“他得的病具体是?”
老人答:“格林巴利综合征。”
风间和川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