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不是我(249)

　　想象中的死亡并没有来临。
　　邓布利多回过神时，刷过眼睑的，是那个老迈瘦弱却依然高大的身影倒下的情景。
　　衣服脏兮兮的，一点都不像他年轻时那样，精致又讲究。强壮的肌肉被这些年的牢狱生活折磨的一丝不剩，头发更是没法看。
　　只有那双眼睛，像他们初见时那样……含着笑意。
　　虽然没有杀死邓布利多，但能弄死格林沃德也足够让里德尔兴奋了，这种刺激的感觉在看到邓布利多脸上一闪而过的痛苦时达到了顶峰。
　　“啊哈！真是奇妙的一幕！”
　　“你的手下败将，因为你，在阴暗潮湿永无天日的牢房里度过了几十年的老对手，居然愿意为你送命！”不得不说，格林沃德的举动让同样也里德尔非常不解，这甚至让他忍住了没有继续攻击。“你对他施加了什么魔法？”
　　他可不相信邓布利多的那个见鬼的“爱”的理论，因此对此事邓布利多施展的这个魔法即忌惮又好奇——能让死对头为你送命，其威力可见斑斓。
　　理所当然的没有得到回答。
　　此时此刻，邓布利多已经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了。恍惚间，他好像回到了高锥克山谷。
　　“嗨！我叫盖勒特.格林沃德，你呢？”
　　我……我叫阿不思……
　　然后是玛丽安娜一脸怯怯却又依恋的看着他，是和盖勒特热切的讨论，是阿不福思不满的怒吼，是那场混乱的争执……
　　瞬间，他又来到了和盖勒特决斗的那一战，看到他放下了魔杖俯首就擒，看到他成为人人赞颂的“本世纪最伟大的巫师”……
　　是小小的汤姆.里德尔狂热的看着他手中的魔杖，里面的贪婪令人一目了然。
　　是支离破碎的房屋里，已然疯癫的詹姆斯和莉莉，以及心碎欲裂的斯内普。
　　然后？
　　然后是詹姆斯的嘶吼……
　　“哈利！”
　　这个名字将他从沉思中唤醒，从没有那么一刻的他是如此坚定了相信自己的直觉。
　　人人都称颂他、赞美他，好像他真的是一个圣人一般。
　　不不不！
　　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是个虚伪、自私但又极为幸运的人，老天爷给了他很多磨难，但眷顾更多。
　　他已经活了太长时间了……
　　“少装聋作哑，老东西！”没有得到回答的里德尔显然对邓布利多无视他的举动非常不满，狭长的双眼里泛着恶毒的意味。
　　“你是不会懂的。”邓布利多终于不再沉默，相反，他似乎坚定了某种信念，这让他看起来和之前有些不太一样。
　　“没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邓布利多的回答激起了里德尔的怒意。
　　又是这样！以前还在霍格沃兹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副我什么都懂，而你不懂的神情，简直让他恶心！
　　而邓布利多显然不想再继续回答他的问题了。
　　“哈利.波特？”他轻轻的似乎只是张了张嘴，却神奇的让在离他十几米远外的哈利清晰无比的听到了他的声音。
　　而他念出的那个名字，让哈利震惊的僵立在了原地。
　　邓布利多看不到哈利，毕竟波特家的隐形衣能够隐藏一切它想隐藏的东西。
　　不过他知道哈利能够听见他说的话。
　　“听我说，孩子，我需要你的帮助，就像你帮助纳威那样。”
　　“我们的时间不太多，但你需要帮我争取一点时间，用你的冬青木魔杖。我相信你一定会带着它，是不是？”
　　哈利木然的从兜里掏出随身携带的冬青木魔杖，脑子里简直一团糟。
　　各种纷繁的念头像炮弹一样钻进他的脑袋，他完全不明白他的秘密为何会被邓布利多知晓，也不明白为何邓布利多选择在这个场合戳穿他，更不明白邓布利多为何要向他求助。
　　似乎是知道哈利的疑问，邓布利多的声音再次在哈利耳边响起。
　　“相信我一次！”
　　相信？
　　让他如何相信！？
　　隐藏在隐形衣下，哈利依旧是满脸的木然，手指下意识的紧了紧。
　　他上辈子的教训难道还不够？
　　“相信我！”邓布利多的声音又在耳边响了起来，这次语气里包含得更多的是些许的无奈，“我知道的要求对一个孩子来说太严厉了。”
　　“如果你愿意，就用冬青木魔杖攻击里德尔吧……我需要三十秒……”


第204章
　　也许在很多人看来，三十秒真的没有多长……可哈利却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他终究选择了帮助邓布利多。
　　不是因为相信邓布利多不会伤害他，而是因为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邓布利多的所作所为无不是为了和平。
　　重活一回，哈利有时也忍不住会想当初为何会是那样的结局。想来，如果不是因为他体内有“伏地魔”的灵魂碎片，看看如今的纳威，未必不是另一番景象。
　　现在因为自己早早的介入，很多事情发生了改变，特别是邓布利多想出的解决灵魂碎片的办法，就算是自诩见多识广的哈利也不得不为之叹服。
　　能让里德尔自愿将所有灵魂碎片收回，邓布利多的手段可见一斑。
　　他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撑下三十秒来的……或许更久一点？
　　从书里学来的攻击手段，他能想到的最厉害，能具攻击性的魔法几乎全都用上了。
　　披着隐形衣，他不害怕暴露自己。
　　可里德尔不愧是里德尔，曾经疯癫的“伏地魔”都让整个魔法界闻风丧胆，遑论如今头脑清晰的他呢。
　　哈利的攻击完全被他化解了，他似乎已经猜到躲在隐形衣中攻击他的人是哈利，本来还有些兴味的眼中逐渐染上一丝狠厉。
　　被一个半大少年缠得脱不开身这种事，不应该发生在“黑魔王”身上才是——特别是在邓布利多还在一旁虎视眈眈的情况下。
　　忽然，一阵奇特的魔法波动从对战中两人的魔杖中爆发开来，里德尔发出的咒语骤然失效，同时，哈利的魔杖也产生了同样的情形。
　　哈利懵了一瞬，反应过来——是兄弟魔杖的反噬！
　　里德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何他的魔杖会突然失效？
　　显然，他不知道他们的魔杖还有这样的渊源！
　　趁着里德尔发楞的机会，哈利赶紧逃离之前所在的位置，试图重新发动攻击。
　　只是接下来的时间，他们谁都没能成功的施展新的魔法。
　　这三十秒，哈利撑下来了，哪怕过程何其艰难。
　　就在他感觉独木难支的时候，邓布利多终于准备好了。
　　炫目的绿光如离弦的箭，急速的击中了正因魔杖失效而怔然着的里德尔。
　　然后，就像电影中的慢写镜头一样，哈利眼中滑过不可一世的里德尔轰然倒下的身影。
　　一阵风吹过，那个看似坚强的躯体忽然变成了一团灰烬，随风飘散开来。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伏地魔”就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连躯体都未能留下。
　　未来，能证明他存在过的，怕是只有书籍中记载的那段黑暗的历史，以及那根掉落在泥土里的魔杖了吧……
　　里德尔风化的这一幕惊呆了在场所有的人。
　　甚至是哈利。
　　邓布利多……用的究竟是什么古魔法？
　　但暂时没有人有时间去问邓布利多。
　　食死徒们目睹了里德尔的死亡，吓得肝胆俱裂的同时也忙不迭的开始四下溃逃。
　　本来势均力敌的场面瞬间倒戈。
　　魔法部和凤凰社怎么能给他们逃走的机会。所以即便每个人都想为“黑魔王”的死欢呼雀跃，却都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们如何趁胜追击，哈利不知道。带着疑问，他几步跑到了邓布利多身边。
　　可这位老人看起来不太正常。他依旧保持着攻击的姿势，一动不动。
　　“邓布利多校长？”脱下隐形衣，哈利大声喊道。
　　可惜他没有得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