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横滨收集信仰(11)
翠绿的光泽从眸子里一闪而过,语气里带着明晃晃的自得,“我是社长收养的哦~”
星见:……
星见大脑当场当机,也不知是被这个消息给冲击到了,还是被那抹勃勃生机的翠绿惊艳到了,顺着对方的话结结巴巴道:“什,什么?”
江户川乱步嘴角的微笑扩大,好心地再次重复,“也就是说,我才是社长的孩子哦~”
炫耀!
这是红果果的炫耀!!
星见当即炸毛,“我先认识大叔的!”
江户川乱步双手抱胸,下巴高高昂起,姿态充满胜利者的骄矜和淡定,“我和社长在一本户籍上哦。”他顿了顿,着重强调,“一.本.户.籍哦!”
啊啊啊——
这绝对是挑衅!
这绝对是他遇到的最过分的挑衅!
星见水润可爱的桃花眼都快瞪成圆溜溜的杏眼。
他就说这个眯眯眼怎么这么诡异,比那个绷带精更让他在意,原来原因在这里!
气到极致他反而冷静下来,迅速抓住对方话里的漏洞,也不甘示弱地扬起小下巴(其实原本就要仰起头看人),“既然是一家人,那你怎么还叫社长呀。”
星见用手指向自己,“我,大叔。”
调转指尖指向对方,“你,社长。”
然后挑挑眉,得意洋洋地看向对方。
意思再明白不过。
一个称呼就将远近亲疏暴露得明明白白,还好意思跑来宣示主权,看把你能的。
不料敌人立马反击,“这是独属于我们之间的默契,你不懂。”
一句话就把星见排除在外,如果是一般小朋友恐怕早被欺负得委屈巴巴。
“嘁,我才不要懂呢。”星见噘嘴,鼓着脸颊,“大叔这个称呼是独属于我的,叫社长的可不止你一个人。和一大群人的默契那叫默契吗,那叫约定俗成,有什么好骄傲的。”
乱步一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被这家伙给带偏了。
他干嘛要纠结称呼问题呀,重点难道不是他和社长才是一家人,这家伙才是破坏他们家庭幸福和谐的第三者吗?
抢他家社长,还在这里理直气壮炫耀自己和社长的亲近,太可恶了。
乱步大人是不会认输的!
孩子气的碧眼青年一脸凶巴巴,“反正你现在知道了,社长每天有很多事情要做,你这么做会打扰到他的。”
纤细柔弱的黑发少年同样凶巴巴,“我不要,我就要大叔陪我,工作可以在这边处理呀,这几天不就没耽搁事情。”
“你你你……”
乱步指着星见的手抖啊抖,一时词穷。
一直都是大家在包容他,如今遇到了一个反应不比他慢还比他更熊的孩子,江户川乱步颇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
你了半天,忽然太宰骂他前搭档的词从脑中闪过,“你这个小矮子!”
话脱口而出,碧眼青年脸上就闪过一丝懊恼。
怎,怎么忽然就开始人身攻击了,他不会以为我在内涵他的腿吧。
星见差点气得跳起来。
身高一直是他的痛,大家站在一起只有他得仰着头看人,前个世界是这样,这个世界更惨,他觉得自己都快得颈椎病了。
这是戳人心肝啊,简直不可饶恕。“你这个眯眯眼怪!”
乱步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你在说我?!”
瓷娃娃瞪他,“对,没错,说得就是你。”敢戳我痛处,准备好付出惨痛的代价吧。
一直被人尊敬着的江户川乱步彻底忘了歉意,势要将这熊孩子拿下,“你这个小矮子。”
“你这个眯眯眼怪。”
“小矮子,祝你永远长不高。”
星见彻底炸了,“啊啊啊——你这个大坏蛋!”
“……”
福泽谕吉推开病房就看到两只小学鸡吵架,你一句我一句两个人的房间硬是制造出一群人的热闹。
庆幸的是乱步还算有分寸,站得离病床有些距离,没有上手互挠。
国木田独步探头看了一眼,立马缩回脑袋,他轻咳一声,“那个,刚才还有些事情忘了跟您说,要不我们再找个地方继续?”
福泽谕吉顿了下,准备默默合上门。
却不想房间里两人齐齐回头,两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锁定自己。
福泽谕吉浑身僵硬。
星见瘪着形状优美的唇,委屈巴巴,“大叔~”
乱步双眼明亮,眸中含着期待,“社长!”
福泽谕吉:……
这种做了亏心事被发现的心虚感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他沉默片刻,“独步,不是说有事情要告诉我吗?”
那边江户川乱步眯了眯眼,国木田推眼镜的手一僵,“咳咳,那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下次说也可以。”
抱歉社长,这种情况您逃避是没有用的。
“大叔,你不要我了吗?”
星见委屈到不行,因为吵架的缘故原本就水润的眸子越发雾蒙蒙,小嗓音又软又糯,仿佛受了天大委屈后凑到主人身边黏糊着要安抚的猫儿,令人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福泽谕吉气虚,“没有不要你。”
“可是他说,你和他才是一家人,还让我不要打扰你。”星见当着人家的面告状告得理所当然,“他还骂我,他还说我再也长不高。”
末了鼓鼓脸颊,犹不解气地指着乱步,“大坏蛋!”
“乱步……”
福泽谕吉知道星见对身高的执念,本想说上乱步两句,结果一回头,乱步也眼巴巴看着自己,翠绿的眸子里含着委屈。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低垂的额发在脸上打出一片阴影,颀长的身形落寞无比。
福泽谕吉当场卡壳,忽然觉得这段时间确实忽略这个大孩子了,神色不由带上了抱歉。
星见一见警铃大作,拼命把大叔的注意力往自己身上扒拉,“哎呦~”
福泽谕吉忙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星见颦起了眉尖尖,“胃疼。”
他伸手去捂胃,宽松的病服袖子被蹭到臂弯处。
星见的皮肤很敏感,稍有些磕碰就会留下痕迹,这段时间输液打针不断,密密麻麻的针眼上烙印着伤痕,瓷白的手臂上是大片大片的青紫淤青。
青白对比下刺得人眼球发疼。
乱步的视线在那纤细到仿佛一折就断看起来很可怖的手臂上停留片刻,抿了抿嘴,垂下了眼帘。
星见无知无觉,紧拽着他家大叔的衣襟不撒手,趁人不注意朝眯眯眼龇牙咧嘴,像极了圈地盘成功后张牙舞爪着朝敌人炫耀的小花孔雀。
在场哪个不是耳聪目明,他的这点小动作自然被看得一清二楚。
福泽谕吉心底莞尔,给这小破孩揉胃的手却没有停。
他清楚星见的胃疼并不是装的。
星见消化不好,胃经常不舒服,只是平时怕他担心不怎么说罢了,今天是察觉到危机感才拿这个挑衅乱步吧。
熊孩子不好养,两个又聪明又熊的孩子更不好养。
福泽谕吉有预感,自己以后的生活会很精彩。
被乱步从医院拉出来的时候国木田独步还有些懵。
就这么结束了?面对挑衅就这么轻轻放过,这不像乱步先生的作风啊。
他看了眼身旁心情似乎很不错的侦探,“乱步先生很喜欢星见吧。”
对方毫不犹豫否决,“没有,那个讨厌的小鬼。”
骗人,讨厌的人你根本不会搭理吧。
国木田独步暗自吐槽同事口是心非,结果就听对方淡淡说道:“我听见了,你在骂我。”
“我没有,我不是,乱步先生你不要误会啊。”
国木田独步否认三连,随即又好奇起来,“你觉得星见是个什么样的人?”
看透人的本质是侦探的本能,国木田独步自认还算有些水平,也解决过不少案子,可他每次面对星见,对方都能带给他不同的感受,仿佛那人身处云雾之中,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