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时计/Countdown(49)

　　哈利不假思索地掏出魔杖，打算用一个飞来咒。但金属支架在那之前就断了，女孩尖叫着掉了下来。他被吓了一大跳，本能地用手去接。女孩也朝他伸出双手，眨眼间就死死地挂在了他脖颈上。

　　“我就知道你不会真的不管我的，汤姆！”她在哈利耳边兴奋地嚷嚷，里头没有哪怕一点劫后余生的意思，“我抱到你了，她们肯定会嫉妒死的！”

　　……所以你是故意将自己置于险境的吗？！

　　本来，对一件有惊无险的事，哈利的惊吓理应转化为庆幸，但这会儿它们只能全数变成熊熊怒火。这些未经世事的女孩子们被伏地魔迷得七荤八素也就算了，自己的性命怎么能轻易地拿来开玩笑呢？！

　　**

　　夜半时分，万籁俱寂。

　　哈利悄悄地溜出城堡，小心不留下影子、脚印和气味之类可供追查的痕迹。实习傲罗的潜行课程刚刚开头，不过以他的估算，他的水平应付学校外围的防护足够了。

　　一队背着弓箭的普库奇突然凭空出现在视野里。哈利躲进石墙拐角，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维持着自己的隐身术。待到那支巡逻队走出一段距离，他才重新开始朝着那棵蛇桑木移动。

　　树林里静悄悄的，月光从高大的树冠之间洒下来，照亮了地上厚厚一层松针。踩上去肯定会发出吱呀的动静，哈利不得不再给自己加一道漂浮咒。他绕着粗大的树干转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再抬头打量，上面枝叶密密匝匝，完全隔绝了任何探究。他考虑着要不要爬上去看看，脚下突然传来一股强大的吸力，整个人半秒间就被卷入了地底。

　　“假使你一定得跟踪我，能不能把事情做得干净点——”有个不耐烦的声音随即响起，“每句话都要重复三遍你才能记住吗？”

　　哈利吐掉刚才不小心呛进嘴里的碎土，扶着边上站起来，使劲抖落身上堆积的枯黄松针。“可你自己的事情也做得不怎样。”他不闪不躲地迎上正抱着两只手打量他的伏地魔，同时注意到四周根系纵横交错——他刚才用来扶手的东西就是其中一条树根。

　　伏地魔在昏暗狭小的密闭空间里扬起了眉弓——显然，在四下无人的情况，他没觉得有维持变形术的必要。“这倒是挺新奇，”他慢吞吞地问，显然在思索，“你在说哪一件？”

　　哈利从屁股口袋里掏出了那张已经被揉得很皱的日程表。“我能不能问问，平时也有这么多女孩子随时准备着偶遇你吗？”

　　“你说那个？”伏地魔露出了个接近嫌恶的嘲讽表情，“当然没……”他停顿了下，“你可别告诉我，你让人堵住了。”

　　哈利估摸着，黑魔头的意思是他的能力足以躲开所有怀抱着不正当意图接近他的学生。虽然哈利对此很是厌烦，但伏地魔同样厌烦让他的心理平衡了许多。“不是堵住，”想起之前的事还是让他很不愉快，“依我看，她们大概是疯了。”

　　“美国人嘛，比较热情是正常的。”伏地魔不痛不痒地评价。

　　哈利忍不住怒视他。“‘比较热情’？把自己挂在吊灯上，整个人头朝下地掉下来，而且她还没带魔杖——这能用‘比较热情’解释吗？”

　　“所以你接住了她？”伏地魔根本不受影响地继续，“那我猜她乐坏了。”

　　黑魔头说这话的语调就像是事情完全与他无关一样。哈利一面气得咬牙切齿，一面又没法否认对方的正确。“我恶狠狠地骂了她一通。”

　　“结果呢？”伏地魔接着提问，红眼睛里满是精明。

　　哈利又瞪了黑魔头一眼，深深的挫败感再次涌上他的心头。“她惊呆了……但最后变成了一脸陶醉，”他很不情愿地坦承，“还赌咒发誓说从没人能让你说这么多话。”

　　里头的悻悻然满得就差溢出来，然而伏地魔对哈利露出了忍俊不禁的神情。“我以为你应该掌握了潜行术和反侦察术，”他微笑道，“躲开那些孩子是小菜一碟。”

　　“可她们的人数也太多了！”哈利生气地说，“你就不能……”意识到后面跟着的抱怨有多酸溜溜，他猛地刹住了口。

　　“我就不能什么？”伏地魔的声线压低了，表情也变成了似笑非笑。

　　哈利抿紧嘴唇，倔强地瞪着对方。两人对视了几秒钟，伏地魔率先转过身去。“如果你来就是为了对黑魔王说这些，黑魔王知道了。”他随意地一挥手，“但请不要忘记，之前的提议依旧有效。”

　　哈利愣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所谓的提议到底是什么——要他尽快离开伊维摩尼。“你在逗我玩吗？”他恼火地说。

　　“没有，”伏地魔轻描淡写地回答，这时候他已经快走到地道拐角处了，“只是不希望你找到什么理由让我把你绑起来丢到山脚下去，好别来碍我的事。”

　　哈利想也不想地跟了过去。“你以为我不会把这事儿说出去吗？”

　　“容我提醒你，这正是我想要先下手为强的原因。”伏地魔的声音听起来一点也没被激怒。

　　但是哈利更生气了。他快走几步，想要抓住黑魔头；但拐角后紧跟着一个陡坡，他没留神，脚下踏空，整个人猛地朝前栽倒，恰恰扑到伏地魔的腰侧，两个人半缠着滚了下去。

　　还好斜坡并不长。

　　“这里头太暗了，”哈利忙不迭地开口，在努力不被灰尘呛到的同时尝试把自己的手脚从乱七八糟的袍子里解救出来，“我没看清……”

　　被侧压在下面的伏地魔相当没好气。“别废话，快起来。”他为当下他从未遭遇过的愚蠢情形连翻了好几个白眼，“我算是发现了，碰上你总没好事。”

　　哈利差点为这种根本没道理的嫌弃而气得跳起来。“哪里有？”他不满地反驳，“就算要说这话，也应该是我……”说着说着，他突然碰到了另一双冰凉的手，动作顿时僵在那里。

　　“快点，”伏地魔出声催促，他有点忍不了男孩在他身上温暖的重量，“不管你到底有什么问题……”

　　“为什么？”哈利大声打断道，声音在整个空间里沉闷回响。不应该啊，明明前一天他还有那种感觉……不过话再说回来，他刚抵达伊维摩尼时也没有产生灵魂伴侣之间的感应……连接时断时续，还以杜兰出现为节点，莫非……

　　“什么‘为什么’？”伏地魔有点纳闷，但他马上就从男孩怀疑受伤的神情中得出了正确答案——他们正肌肤相触，却没有产生任何本该有的身体反应。

　　哈利猛地抽出手臂，终于成功地坐了起来。“你让杜兰做了什么？”他没关心被扯坏的袖子，紧紧盯着也半坐起身的黑魔头，绿眸里燃烧着冰冷的怒火，“某种隔绝连接的玩意儿，是不是？”

第37章 因爱而生

伏地魔感觉到了头疼，字面意义上的那种。

　　但这并是说这事儿有多少意外。毕竟，杜兰早就警告过他，对他俩这种过强的灵魂连接，魔药极可能起不到彻底的隔绝效果。哈利又对此很敏感，发现问题后火冒三丈也是完全可以预期的。最后，男孩的愤怒会诱发他的头疼，这早就被证实过无数次了。

　　也正如他之前所发现的，他其实对憎恶、愤怒这种明显负面的情绪耐受性良好。相比之下，看似更无害、更柔软的情绪共感会使他更痛苦——就譬如忧虑、悲伤这类因爱而生的玩意儿。

　　至于爱本身……

　　伏地魔注视着坐在他大腿上的男孩，沉默着不发一言。出现两次了，那种异乎寻常的钝痛，它就与男孩现在透过布料传来的温度别无二致。虽然他很不情愿深思其中缘由，但这大概确实只能用哈利的喜爱来解释。然而，撇去表象，他委实搞不清核心问题——

　　它的来源。

　　爱上仇敌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

　　虽然哈利说自己不后悔，但打湿他领口的泪水也不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