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他非常知道自己的优势,微微低头,露出自己那双苍蓝色的双眸,对着七宫诚卖萌地眨眨眼睛。
“那好吧。”最后还是七宫诚败下阵来。
令他有些惊讶的是,晚饭之后,理论上来说从小就被家族重点培养、十指不沾春水的五条悟,竟然自告奋勇地要去洗碗。
七宫诚不放心地跟上去,只见对方的动作看起来竟然也一点都不生疏。
他恍惚间想起,之前在高专就读的时候,禅院真希曾经告诉过自己,五条悟是一个除了性格什么都完美的男人。
——相当准确的判断啊。
凌晨三点,夜空依然还是黑漆漆的时刻,七宫诚荧蓝色的右眼之中在空中腾起了诡秘的花纹图案。
视觉顿时扩展开来,隔壁房间,五条悟躺在床上,即使是在睡觉的时候也没有摘下他的黑色眼罩。
七宫诚小心翼翼地动用仅存的那只神之义眼,将自己的存在从其他生物,尤其是五条悟的视觉中抹去。
他翻窗偷偷地离开了自己家。
有大门不能走,也许这就是生活所迫吧。
七宫诚的目的地非常简单,那就是附近最高的建筑物——东京塔。
在凌晨,路灯依然将清冷而稀薄的光洒在地面上。为了避免引起五条悟的注意,他没有去车库,而是一路往外走出很远,直到超过了神之义眼能够“欺骗”视觉的范围,才打了一辆出租车到达了目的地。
夜晚的空气还带着寒凉,在这种时间,即使是东京塔,也几乎没有多少人在外面。
借助神之义眼的优势,七宫诚隐藏了在自己的身形,乘坐电梯到达了最顶层,最高的展望台上。
而他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登上了更为狭小隐秘的楼梯,随着身体几个敏捷的纵跃,仿佛最有经验的跑酷选手,就这样稳稳站在了最尖端的铁架上。
高处的风比起下方要大许多,将七宫诚的头发吹得凌乱,整座城市就这样被他踩在了脚下。
如果是以往,七宫诚大概会感叹游戏地图做得很精致,而现在,他只想骂一句系统巨坑。
青年稍稍调整了一下角度,避免头发遮挡自己的视线。他身上穿着的还是家居的衬衣,在这深秋的天气里显得身形单薄。脚下的铁架,似乎也因为剧烈的冷风而传导着轻微的颤动。
想到前段时间自己还因为这事教育太宰治的这种黑历史,七宫诚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半张脸,觉得自己甚至可以抠出来第二座东京塔。
人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回想起自己的曾经的社死时刻,并在脑海中反复回放,陷入只想回炉重造的思维。
“忍忍吧,一生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的。”伊吹友树曾经这么安慰七宫诚。
这句话在这种时刻真是分外应景。
冷冷的凉风扑打在脸上,七宫诚深呼吸了一口气,微微蹲下蓄力,随后一跃而起。
哈哈哈他就要回家了!
谁都不能阻止他下线!
系统,没想到吧,他还能这么退出游戏。
即使扑在脸上的风仿佛刀割一样,七宫诚却几乎就要扬起嘴角。
然而,就在这种时候,身后却骤然覆下了一层不祥的阴影,耳边似乎传来一声叹息。
下坠的趋势在这一瞬间停止,原本的风也被骤然隔绝在外。
“你就这么讨厌这个世界吗?”五条悟从身后抱住青年,两人就这样维持着头朝下的姿势,一时间止在了半空之中。
五条悟将两人的身体回归正常,停滞在半空中,面对面注视着对方漂亮得仿佛不似凡人的面孔。
罕见的异色双瞳里,都呈现出了他自己的倒影。
他们就这样和缓地降落在附近一栋楼的楼顶,一时间相顾无言。
而七宫诚自己,在意识到又是五条悟破坏了自己的计划之后,已经彻底失去了语言表达能力。
即使是社恐,接二连三地被打扰,被影响,被破坏计划,也是会愤怒的。
尤其是在本以为可以离开这里,随后又被人带回来的时刻,功败垂成大约就是他的现状。
理智在这一刻已然有了些许蒸发。
“本来想缓一缓,再问问你曾经在狱门疆里说过的‘起源和创造者’究竟是谁。”五条悟却没有察觉到七宫诚内心燃起的火苗,而是握紧了青年的手腕,眼罩之后的双目同样跃动着某种暗藏而涌动的情绪,“是他让你做了这些任务,而你现在又被丢开了,是吗?”
一旦提到游戏系统,七宫诚的愤怒值就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为什么偏偏会是他被困在这个游戏里呢?明明都认真地想要躲开了,然而却还是被五条悟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扰。
“即使是这样,即使他把你当做工具,你也要去回归你的创造者吗?”五条悟继续说着火上浇油的话,并从青年的反馈之中判断哪些是正确的猜测。
“你一直想要跟着我,是因为我们曾经在狱门疆里说过交往?”七宫诚却像是忽然摆脱了白日的畏缩,骤然抬起头,斗志昂扬地注视着自己面前的银发男人。
愤怒让他的面容显得更为耀眼而不可直视。
七宫诚凑近了五条悟,拉下这人的眼罩,露出对方那双覆盖着白色睫毛的苍蓝色眼瞳。
此时此刻,世间唯一的六眼正注视着他自己。
“还是说,你就是喜欢我这张脸?”七宫诚压低了声音,同时扯着对方的衣领用力往下一拉,强迫着五条悟微微弯下脊背。
就着这个角度,七宫诚不管不顾地仰起头,就这样直接地印了上去。
“唔……”
那双苍天之瞳在他的眼前,震惊地微微瞪大。
漆黑的夜空之中,有星星点点的雪花晃晃悠悠地从无尽的高空飘落,整座城市依然处在沉睡之中,天地之间一片静谧,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第96章 暗中侵入
唇齿间是柔软而带着点冰凉的触感。
两人的鼻尖交错,过近的距离里,五条悟能够清晰地看见对方眼瞳中自己的眼睛,还有从漆黑的天空之中缓缓飘落的白色雪花。
很漂亮。
一时间,五条悟都分不清自己是在夸赞自己,还是在夸赞对方的眼睛。
白发的咒术师缓缓地伸出胳膊,揽住了对方的腰,白皙的耳后染上了一层无人可见的薄红。
心脏在这一刻的跳动都仿佛变得缓慢,将对方拥抱进自己“无下限”术式的保护范围,心底的角落仿佛也都被某种不知名的情绪填满了。
未等最强咒术师留住这一刻,怀中之人就将他推开,拔腿就要跑走。
五条悟一时间没有防备,后退了一步,在意识到七宫诚要跑的时候,瞬间位移到了对方的逃跑路线上。
只见心心念念的人仿佛初生的小鹿一样,一头撞进他的怀里。
“你在哭吗?”五条悟忽然捧起了对方的脸。
在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上,漂亮的眼尾泛着红晕,在眼底晶莹闪烁、将落未落的剔透液体,像极了流动的月华。
——更想让人亲吻了。
“让我走吧。”七宫诚注视着这个与麻烦相伴的男人,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稳住自己的声音,说道。
情绪在这一刻仿佛绷成了一条直线,只差一点点就会决堤。
即使努力去控制,然而说话时的声线里依然带了点颤抖。
这一次,五条悟终于后知后觉地开始感到棘手。
好像一不小心将人惹哭了?
在恋爱方面相当小白,不比小学生强多少的最强咒术师,嗅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你……”五条悟罕见地开始斟酌自己的词汇,然而半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终他叹了口气,放软了声音:“别走好不好?”
捧着对方双颊的手上,滴落了温热的液体。
五条悟却在这一瞬间感到它烫得惊人。
“试着喜欢这个世界,当是我的请求吧,”五条悟说,“就以一个月为期,如果还是不愿意留下,那我也不再阻拦你,可以吗?”
能让六眼这样自我的人,说出非祈使句的话语,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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