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一直以来小看你了,牧野君,能为了太宰君做到这种程度么?”森鸥外也并没有露出一般人走投无路时那般歇斯底里的神色, 正相反的,此刻的他显得无比坦然。
他像是想起了些什么一般,略微叹息道,“真是令人羡慕的情谊啊。”
尽管他能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 但他也并非是输不起的人, 或者说, 就算是输不起又能如何?就算表现得再不甘,也顶多徒添丑态罢了。
牧野裕司想到了这会另一边应该已经被人挂上了旗杆的太宰治,在沉默了片刻后,他诚恳道,“也没什么令人羡慕的,森先生你等下比他开心多了。”
森鸥外缓缓地打出了一个问号,但他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
他是个现实的人,在意识到他现在身不由己,再多说些什么也改变不了现在的局面后,他便继续问起了他更在意的另一个问题,“我还有一个问题,希望牧野君你能替我解惑。”
他问,“为什么异能特务科会选择站在你那边?虽然港口Mafia和异能特务科的确算不上盟友,但也不至于轻易背叛我才对。”
牧野裕司盯着森鸥外看了片刻,冷不丁地问,“既然森先生你也参与了十多年前的异能战争,那你应该认识他吧?”
森鸥外闻言再度蹙着眉望向了牧野裕司身侧的金发青年。
看面容倒是很容易看的出来,对方有着很明显的欧洲血统,身上更是有着和当初的魏尔伦近乎如出一辙的气质,只是少了几分魏尔伦身上的厌世之感。
“我想,或许没有。”莎士比亚神色冷淡地接过了话头,“我参与进来时是战争的后期,那时基本已经是属于超越者之间的战场了。”
“超越者……”森鸥外瞳孔微缩,“你的意思是——?”
他紧接着沉声道,“无论你是谁,在战争结束后,按你们超越者之间的潜规则来说,擅自闯入异国领土都是违背约定的吧?”
“做人不能双标到这种地步啊,森先生。”牧野裕司摊了摊手,“魏尔伦不也是你让太宰引过来的么?”
“你是为了魏尔伦来的?”森鸥外瞬间露出了了然的神色,又倏地轻笑道,“牧野君,我原先还觉得你不像太宰君,但现在看来……你的确和他是一类人,不,我们彼此才是一类人。”
他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哪怕牺牲一切也无所谓,在这一点上,你与我的看法似乎并无不同。”
牧野裕司听完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虚——怎么可能,连【太宰治】都没猜出他打算怎么威胁莎士比亚来的,怎么森先生一眼就猜到了??
再说了,牺牲点敌人的节操怎么了,他又没把这威胁摆台面上,只要对方不想着撕毁协议他甚至不会跟人提起这茬!鱼死网破的招数在乎什么颜面!
猜到了牧野裕司这会已经想歪了的【太宰治】叹了口气,【森先生说的并不是这个,他只是觉得你是跟其他国家商议好了,用魏尔伦来换他退位罢了。】
牧野裕司的第一反应就是他也配??魏尔伦一个人能干翻一支军队,森先生能吗??他那个养娃娃的变态异能牧野裕司更是半点都不想复制过来啊!
做人贵有自知之明,这人明明这么普通,但怎么就这么自信呢!
“如果要通过牺牲什么人才能达成我的目的的话,那我也太失败了。”牧野裕司叹了口气,陈恳道,“而且森先生你的想法为什么就那么极端呢,我要是真想牺牲什么人,那我早把你从港口Mafia大楼楼顶扔下去了啊,你现在不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么?在拉仇恨这点上你应该对自己有点自信才对。”
森鸥外:……
【太宰治】:……
【太宰治】这会无言倒不是他在心疼森先生此刻遭到的言语暴击,而是这人自己此刻也思忖了一下,要是一开始遇到牧野裕司的人是他自己……
虽然在后续的发展上,他有自信无论是什么时候的自己最终也肯定会被对方的态度所触动,但在那之前,他也绝对会是抱着利用对方的心态来行事的。
那个,黑心资本家什么的……他是不是该考虑对自己的部下好一点了?
但好就好在他有人间失格,应该……不至于遭到和森先生接下来要享受的规格一致的对待吧?
然而【太宰治】这口气显然松的太早了,他压根不知道牧野裕司其实更早之前就想过怎么对付太宰治的方式,就是把对方塞那个四四方方的小集装箱里隔着铁皮开启滚筒洗衣机模式……
也就是后来太宰治和牧野裕司的关系诡异地转好了,这大孝子这才放弃了原先对待太宰治的预案。
只能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太宰治】显然是逃过了这一劫——至少目前是这样。
出于替莎士比亚的面子考虑,牧野裕司没具体说对方到底为什么选择了帮助他,“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了。”
他紧接着满怀期待地搓了搓手,遗憾道,“我现在有点赶时间,只能先让森先生你体验一遍了,等你拍完退位的声明后,接下来的事莎士比亚会帮忙的。”
“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束手就擒啊?”就在森鸥外轻笑了一声,召唤出了战斗状态下的爱丽丝的同时,牧野裕司又催着满是无奈的【太宰治】声明自己加回了港口Mafia,借此将原本复制来的莎士比亚的异能切回了魏尔伦的重力。
倒不是说他的异能是在跟着太宰治走,如果说宣称自己加入灯塔侍从的人是魏尔伦,那他的异能也会跟着魏尔伦一起切换的,只是这样的话他的随身外挂就得换人了,麻烦。
而且让【太宰治】说一声多方便,只要他在脑海中戳一下对方,让对方出个声小嘴叭叭一下就成,换成魏尔伦他还得考虑魏尔伦方不方便接电话,就像是这会,鉴于对方大概率正在忙着他拜托对方去做的事情,就算打电话他也未必有空接。
借着重力的便利,他直接单手挥开了爱丽丝向着他的方向刺过来的针筒,又随意地挡下了森先生的手术刀,直接在对方愕然的神色中按住了对方的肩膀,带着森先生冲天而起,直到在与远处的港口Mafia的大楼差不多平齐的高度时,倏地缓缓地松开了手,冷淡地目视着对方缓缓坠落。
因为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过突然,在被对方拽至高空时,森鸥外大脑一片空白了一瞬,他紧接着又颇为疑惑地注视着正俯视着他的牧野裕司湛蓝的瞳孔片刻,兀自自天空坠落。
“魏尔伦的异能……?”不得不说,的确是理智限制了他的思维,直到此刻森鸥外都对此感到无比的困惑。
在魏尔伦叛逃之后,他本身再无任何组织作为后盾,倘若他虚弱的事实暴露,其他的超越者就算不想着生擒他,至少也会想要杀了他以绝后患才对?
难道真的是所谓的得道者多助?
紧接着森鸥外回忆了一下牧野裕司这段时间的做法……问题是这家伙的做法也没怎么高尚到哪里去啊!!如果说他自认为自己没什么人性的话,那对方至少能摊上个缺德吧!!
虽然此刻正直面着死亡的威胁,但以森鸥外的智慧,他自然分析出了至少此刻牧野裕司不会置他于死地,对方还需要他来录制退位视频,以方便继任者名正言顺地上位。
只是,在注意到据他越来越远的牧野裕司脸上不似作伪的冷漠神色时,森鸥外也忍不住对自己的猜测产生了少许的疑虑。
牧野裕司有充足的理由置他于死地。
毕竟,先算计着想要让他与安德烈·纪德同归于尽的人就是森鸥外自己,以对方一贯秉持着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态度来看,想杀了他也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这或许就是报应吧?
直到森鸥外在坠落到离海面只有十数米的距离时,他终于确认了此刻依旧悬停在高空之上的牧野裕司压根没有半分要冲下来的意图。
在意识到死亡或许将临的此刻,他才放下了心中全部的阴谋与算计,轻声叹息道,“身为首领的我却让自己的钻石这么憎恨我么,那还真是……失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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