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你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他会开心吗?!”
温迪歪了歪头,没有挣开,抬起手中的酒瓶朝阿莫斯扬了扬,说道。
“应该不会吧。”
阿莫斯看着迷糊但却依然笑嘻嘻的温迪,手下用力晃了晃,狠狠地说道。
“他在天有灵,会高兴自己百般爱护的你,变成这幅模样?!”
温迪似乎被阿莫斯的话语戳痛,面前一顿,放下了酒瓶,低垂着脑袋,额前的碎发挡住了温迪的神色,沉默半响后,低喃出声。
“……是啊,在天有灵。”
“既然在天有灵的话,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
“他不是爱护我吗?”
温迪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有炙热的泪滴从少年平静的面容滑落,滴到了阿莫斯的手上,像烫到一般,阿莫斯的手不禁一缩,愣愣地看着温迪。
“一次都没有……”
“……我在他墓前求了那么多次,他一次……都没有来看过我。”
温迪抬眼看向阿莫斯,翠眸中盛着波涛,泪滴接连不断地落下。
“现今的蒙德不是他想要的自由吗?”
“我没有成为他所期盼的神明吗?”
“那为什么??”
温迪伸出手捂住自己的面容,失声啜泣。
尽管如此,阿莫斯手上的炙热从未断过,阿莫斯手一松不由地放开了温迪的领子,炙热才算消减了些。
只是面对温迪的质问,阿莫斯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沉默地看着眼前泣不成声的温迪。
温迪的抽泣越演欲裂,等到温迪平缓了些心情后,缓缓出声道。
“可是……你知道吗?”
“我偶然发现,喝了酒的话,在醉梦中,恍惚间,我似乎……”
温迪抬起头看向远方少年的方向,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风拨开了温迪额前遮挡的碎发,露出了有些明亮的眼眸。
“…看到他了。”
“看到他朝我笑,哼着我们一起创作的歌谣。”
温迪笑容渐暖,嘴角的弧度也放大了些,只是眼眶不断溢出泪珠,从面颊滑落。
“看到他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脑袋,跟我说没关系,他只是睡着了,很快就会醒。”
“……可等我醒来后,墓碑依然是那么冰冷,没有温度。”
阿莫斯心中的复杂难以言喻,橙眸中也开始泛着水光。
她觉得不应该这样,风精灵不该变成这个样子。
但是风精灵对少年的感情,没有比她更为了解。
她用来阻止温迪倾颓的理由,反而成了最不该提起的那一个。
是啊,既然在天有灵,那为什么不回来看看他们。
阿莫斯循着温迪的方向看去,依稀能看见在神像身后伏起的土丘。
她偶尔也能在睡梦中梦见的少年,梦见少年不厌其烦地让自己听他那不成语调的诗词,梦见少年孜孜不断地嘱咐自己,让自己照顾好自己,照顾好风精灵。
可是自己平时忙于政务,对风精灵的关心日渐减少,而被迫成长的风精灵,似乎也学会了隐藏起自己的情绪,开始向别人展露,只想让别人看见的情绪。
少年的离开,成为了风精灵心中不可磨灭的伤痛,而这种痛,并未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被淡忘。
那日的聊天终究是不欢而散,阿莫斯前往劝说,离开的时候却无话可说。
五十年,对于神明来说不过一瞬,而对于人类来说,却是一生。
阿莫斯退下了政位,艾尔德斯离开了蒙德各处游历,风神消失于人前,只是风神像前的供奉依然。
阿莫斯在艾尔德斯留下的屋子中住了下来,她的一生收了几个资质尚可的徒弟,收集了不少材料打造了一把稀世之弓,可供人代代相传,将箭术提到极致,编写成册,教导后人。
虽然一生都在为蒙德奋斗,但是阿莫斯并不觉得自己孤苦无依,哪怕自己至今孤身一人。
温迪时常会在外面带一些新鲜玩意儿给自己,自己老年也感受了一次少年口中旅行风精灵的感觉,而自己也会陪着温迪一同喝上几杯,一同前往少年的墓地祭拜。
忽然有一天,温迪找上门来,似乎是阿莫斯的错觉,温迪的生机勃勃真实了些。
温迪向自己大声地宣告,说是要前往世界各地,去看看这个世界的多面,作出最好的诗。
阿莫斯以为温迪终于想通了,想着出去见见世面也好,哪怕是神,也需要散散心,便没有阻止,表示支持温迪的决定。
等温迪兴高采烈的背影逐渐消失后,阿莫斯心中倏然怅然若失了起来,思考片刻,拎着温迪带来的酒,慢悠悠地朝着少年的墓地走去。
她的身子大不如前,体力也下降了许多,虽然少年的墓地距离城邦不远,阿莫斯还是感到了些疲倦。
等阿莫斯来到少年的墓地后,不由一怔,随即便释然的笑起来。
原来是这样。
并不是时间,而是你啊。
你看到这片自由的天空了吗?
宽广无际,晴空万里,连风,都是如此的温柔。
阿莫斯放下酒瓶,酒瓶与地面接触发出清脆的声响,晶莹澄澈的酒液中,映照着一棵翠绿的嫩芽,在风中轻轻摇摆,似乎是在回应阿莫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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