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嘭、砰……
几声连续的枪声响起,巴麻美的动作没有一丝顿涩,熟练的仿佛将这个动作进行过千百次,精准地从周围拾起竖在地面上的十几支燧发枪。
戴着半掌手套、暴露在空气中的食指勾动扳机。
捡起上好膛的燧发枪、扣动扳机、果断扔掉手里的武器再更换另一把……
收起游云,换出天逆鉾对付其他咒灵的伏黑甚尔抽空往巴麻美那边瞥了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有条不紊地重复以上的过程,不论是更换枪械的不便,还是周围源源不断袭向她的咒灵,都没有让她唇边从容的微笑落下一分,对称的黄色卷发偶尔会被开枪时反馈回肩膀上的后坐力震得微颤。
每一枪都分别打在不同的位置,在咒灵类似鱼鳞般的皮肤上激起星星点点的火星,只有个别柔软的位置才能被子弹洞穿。
从面前几乎和车厢大小的咒灵嘴边的弹孔到地面上溅起的尘土,都能看出她瞄准的目标有多大的偏移。
伏黑甚尔不怎么关心地移开视线,利落挥刀,直接将不管不顾向着巴麻美那边冲去的诅咒一分为二。
那个小鬼,可是很强的啊。
认为她需要谁的帮助才能解决眼前的家伙,才是大错特错。
……
咒灵受到了对它来说不痛不痒的攻击,虽然对痛觉的感触远不如人类敏感,巴麻美的行为还是激怒了它的情绪。
本就存着对巴麻美的汹涌杀意,这下更是直接无视其他的威胁,眼中只能看见那抹两眼的金色。
张开几乎占据了整个身体一半的巨口,闪着森冷意味的密集如针的嘴张开,身后尾巴摆动,推进着身体向着巴麻美冲了过去。
虽然体积庞大,在速度方面也相当惊人,直面对方极有压迫感的巨大体型迅速朝自己逼近的巴麻美只是抬手将散落的发丝挽到耳后,优雅的姿态与周围的景物形成诡异的割裂感。
──!
地面上巴麻美留下的弹孔里,金色的丝线仿佛植物般,无声地生长向外探出。
而咒灵嘴边较为薄弱的地方被子弹洞穿的伤口中也同样如此,两处的丝线如同被注入生命般灵活,迅速生长蔓延,眨眼间就形成到一个惊人的长度。
坚韧结实的材质一方牢牢扎根在地底,另一方陷入咒灵的皮肉里,两端的金线相聚后瞬间相互缠绕、绞紧。
咒灵冲向巴麻美,却被丝线死死绞住,它的冲力越强,比钢丝更结实的丝线嵌得越深,粘稠的血液飞溅,有一部分顺着线向下低落,将金色浸成和它相近的浑浊。
坚硬的路面被咒灵拖拽的蛮力掀起,双手持着线膛燧发枪,巴麻美又向道路两边的建筑连续开枪,看不清数量的丝线连接到咒灵的身上。
墙面与其中的钢筋砖石也被从建筑上脱离,又有更多的金线填补上空缺。
随着一声闷响,尘土翻滚,诅咒在巴麻美面前十几米的距离轰隆倒下,在路面上拖出一道明显的痕印。
那张巨口在丝线的拉扯下被迫张开,露出和鳞片一样的皮肤不同的柔软内部,它剧烈地挣扎、扭动着,身上束缚住它的丝线仿佛随时能被那样恐怖的力道挣脱扯断。
既然枪械无法破开它的防御,那就从里面击破好了。
“甚尔先生!”她喊到。
“哈,你还真是会使唤人啊。”听着少女清亮高亢的嗓音,伏黑甚尔眼皮也不抬地低声冷嘲一句,语气里听不出他的具体情绪,“我是你的奴隶吗?”
“这可是关乎尊严的事情啊。”早就丢弃掉自尊的男人这么说道。
虽然说着这样的话,脸上却见不到感到被冒犯的神色,低下头时竖直的短发让他看上去有些阴郁,他忽然咧嘴一笑。
“得加钱。”
完全不觉得跟同伴提收取报酬这种事有什么不对,也不等巴麻美回复,伏黑甚尔迅速解决掉附近几只咒灵,往巴麻美的方向前进。
平时长期并肩作战累积的默契,让两人在战斗里根本不需要多余的交流,甚至话都不用说,也能立刻理解到对方的意思。
伏黑甚尔回过头,瞥了眼站位处于他身后的巴麻美。
对上那双幽绿色且其中隐含催促的眼神,巴麻美心领神会。
巴麻美神情专注,单手撑着伏黑甚尔的肩膀,以伏黑甚尔为支撑,用一种要求对身体掌控度极其严苛的姿势踩上男人宽阔的背部。
接近人类巅峰的肉体极限,承受住另一个人的体重对伏黑甚尔而言算不上负担,短靴的鞋跟也和利器不沾边。
巴麻美没有在关键时刻顾忌其他细枝末节的小事,她的注意力全部放在那只即将挣脱的咒灵身上,微微压低上身,腿部肌肉绷紧着,在窥见时机后不见一丝迟疑,踩着伏黑甚尔跃起。
与此同时,伏黑甚尔提着天逆鉾靠近不停挣扎翻动的咒灵,在它的力量下不断有丝线崩断,随着身上禁锢的“枷锁”数量逐渐减少,咒灵能活动的范围也正在增加,隐隐已经浮现出随时会挣脱的趋势。
咒灵昂着头,身躯上的震动摇晃没有影响到伏黑甚尔在上面矫健地飞快移动的速度,男人提着天逆鉾,每一步都稳稳踩在安全的落脚点上。
他咬住天逆鉾的柄,空出双手往最高处攀爬,几下就到了咒灵的吻部,仿佛看不见那些森白尖锐的牙一样,没有任何迟疑,纵身跳进咒灵的口中。
这种堪称自杀般的行为,只是伏黑甚尔能更接近咒灵薄弱之处顺势做出的计策。
将天逆鉾狠狠插进喉咙里,溅出的血液只是让他眯了下眼。
手臂上的肌肉隆起,以恐怖的力道用并不锋利的钝刃完全捅进去,用臂力和自身的体重同时向下压,一寸寸劈开咒灵的喉管。
与其说是用刀刃割开,不如说是他完全凭借着力量用武器撕裂了诅咒的血肉。
滞空的金发少女抬手,一门泛着银色冷芒的炮筒凭空出现,对准了挣脱了大半的咒灵。
巴麻美表情沉静,嘴唇轻动,枪炮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彻底掩盖住了她的声音。
琥珀般澄明的双眼映出漫天与她瞳色相近的明亮辉光,磅礴的气浪吹起她肩膀两侧的卷发,诅咒最终在巴麻美释放最终一击下化为虚无,她本人也缓缓地从半空中落下。
还有多余的精力分出去关心同伴的安危。
巴麻美歪了下头,眼中溢着轻松的意味:“甚尔先生,还好吗?”
“你觉得呢。”伏黑甚尔用反问去回答巴麻美问出的问题,语气倒是很平静。
从散开的尘烟里站起身的伏黑甚尔抬手,看着缠绕在他手上的黄色缎带。
不止是手,全身上下都被这些丝带严实地包裹着,正是这些来自巴麻美的术式创造而成的丝带为伏黑甚尔抵消了强大到能瞬间将一级咒灵湮灭掉的冲击。
真好用啊,这种术式。
这不是首次测试术式的防御能力能承受伤害的极限,不过直面巴麻美的最强一击还是第一次。
是伏黑甚尔得知巴麻美本身的术式就是操纵丝带以后衍生出来的想法,丝带的韧性和强度,完全取决于巴麻美注入咒量的多少。
伏黑甚尔没有放着能在战斗里增加保障的东西不用的习惯。
这和是不是天与咒缚没什么关系,就算恢复伤势要比普通人快上几倍,总归还在人类的范围里,也是会受伤的。
假如能够避免养伤浪费的时间、伤势的不便,为什么不去开发另一种用途?
明黄色的丝带,看到就会下意识把它和柔软、无害等等词汇联系在一起。
任谁也不会想到它蕴含的柔韧不止能缠住他人的四肢,限制住行动,更可以轻易地绞断诅咒的脖颈。
伏黑甚尔垂着眼睛,看到地上随处可见、之前被巴麻美丢弃的线膛燧发枪,随意地踢开后从上面经过。
能用丝带无限制的制造出这样的枪械,加上燧发枪威力大,换弹却需要很长的时间,在战斗中换弹的实用性远不如直接丢弃。
巴麻美将丝带转换成其他的形态都是在后天摸索出来的,据巴麻美本人所说的,制造出燧发枪或是重火力的枪炮,需要对枪械的每个部件有足够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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