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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利不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头顶纯白的天花板。
“真是搞不懂，卢瑟那家伙到底看中了你什么。”看着比利平淡的反应，丧钟收回视线，转身朝着大门方向走去。
“只是一个活在自己世界的懦夫罢了。”
伴随着丧钟话音的落下，那双死水一般的蓝色眼睛微微动了一下。
偶尔……
偶尔比利也会去想，跟着卢瑟的这个决定是否正确。
但他已经别无选择了。
名为时间的洪流在他的身后推着他向前。
事情的真相他注定是探索不到了。
自从比利决定放弃神奇队长身份的那天起，他就知道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变了。
他不知道这么做是否正确，但他知道鲜血和暴力肯定是错误的。
早已不再年轻的卢瑟冲进了训练室。
巨大的声响让比利侧头看去。卢瑟的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喜悦，这让比利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好在这么多年下来，他也早已经习惯了卢瑟的这副姿态。
所以比利只是平静地看了卢瑟一眼，慢吞吞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时间到了。”卢瑟一把拽住比利的手臂，他死死地盯住比利的眼睛，嘴里重复着刚才的话：“时间到了！”
“什么？”习惯了等待的比利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试着收回自己被卢瑟拽住的手臂，但今天的卢瑟却异常地坚持。
那双布满了老年人特有褶皱的手不断地用力，像是要把这么多年的隐忍全部发泄出来一样。
为了不弄伤卢瑟，比利只好放弃了从卢瑟手中抽走自己手臂的打算。
“比利，就是今天！”卢瑟拔高了声音，那双绿色的眼睛亮得出奇，里面是滚烫的，像是要把一切都烧灼起来的狂热。
“我们一直期待的时候到了！”
这句话就像是一道惊雷，在比利的脑海中轰的一声炸开了。
“今天？”比利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失去了焦距，他呆呆地看着他面前的卢瑟。
他明白卢瑟口中的时间到了指的是什么了。
这十年里他一直等待的日子。
只是，他真的能做到吗？
明明一直都在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但当他真正到来的那一天，他却产生了新的恐惧。
他真的能做到吗？
像卢瑟所说的那样，将世界从超人类的手中夺回去，将这个世界重新交还给普通人。
在这个早已扭曲了的世界。
耳鸣声盖过了卢瑟说话的声音，比利只能看见卢瑟的嘴巴在张张合合地说着什么。
什么也听不见了。
一切的一切，都离他远去了。
“跟我来。”卢瑟拽着比利，一路朝着会议室的方向走去。
走到半路时卢瑟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一样，他用一种有些嫌弃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眼比利。
“你去换一身衣服，记住，不要让我们的盟友等急了。”
原谅比利，他贫瘠的脑子实在是想不出来会有谁能被卢瑟称之为盟友。他太了解卢瑟了，这个利益大于一切的人类至上主义。
有的时候比利甚至会怀疑，卢瑟口中的计划真的需要他吗？
在比利换好衣服，推开会议室的瞬间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间屋子从没装过这么多人。
而其中最吸引比利的，是坐在会议室最中间的那个老人。
尽管此刻他满头白发，脸上也爬满了皱纹，甚至脖子上还带着一个固定器，但比利仍旧一眼就认出来了对方的身份。
布鲁斯·韦恩。
蝙蝠侠。
开门声让进行了一半的会议暂停了下来，这让本就针锋相对的氛围再次变得冷凝。
在一片寂静中，比利听到了布鲁斯身上传来了外骨骼机器运作的声音。
残存的理智迅速抽离了比利的身体。
比利面无表情地站在了卢瑟的身后，宣召着他的立场。
那些昔日的队友们，此刻就在站在比利的对面。
“不要紧张，只是一个来迟了的年轻人罢了。”卢瑟靠在座椅的靠背上，两腿交叠，他的脸上带着一种恶意的笑。
他看向坐在他对面的布鲁斯，“你是不会在意这些的，对吧？”
“那么，会议继续。”布鲁斯深深地看了一眼站在卢瑟身后的青年。
在陌生青年的身上，一种无法用语言来描绘的熟悉感萦绕着。
蝙蝠侠似乎没有认出来他是谁。
比利说不出他是在遗憾还是在庆幸。
毕竟谁会将站在他面前的成年壮汉联想为一个在十年前就失踪了的小男孩呢？
“和旧友重逢的感觉怎么样？”在会议结束后，卢瑟看向始终面无表情的比利。
比利没有回答卢瑟的问题，只是重复着卢瑟之前对他说过的话，“你告诉我时间到了。”
“不要着急，我说过的，等待是一种美德。”卢瑟脸上的笑意微微减淡，“你刚刚不也听到了吗？超人回来了。”
在提到超人的时候，卢瑟咬紧了牙齿，脸色阴沉了一瞬，“那个该死的氪星人，即使过了十年，他的脑子依旧是一团浆糊。”
说到这儿，卢瑟发出了一声冷哼，“超人重新组建起来了正义联盟，并建立了一个超能力者监狱，那个蠢货准备把全世界的超能力罪犯都给关进去。”
“他准备把十年前的把戏拿到现在来用。”卢瑟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显然，当了十年隐者的超人并不了解现在的世界，他这样的行为只会成为加剧战争的导火线。
“诸神走下了奥林匹斯山……*”
卢瑟抬起手拍了拍比利的肩膀，“等着吧，在古拉格发起暴动的那天，就是真正用到你的时候。”
“可……”你曾说过，超能力者只会失控，他也不例外。
他现在的状态，真的能把这一切做好吗？
而且既然知道了监狱会发生暴动，那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我养你到现在，全都是为了这一天。”卢瑟抬手掐住比利的下颚，“只有你能做到，相信我，在那天你不会失控的。”
一十天前。
那个一直在恐惧着的男孩放出了心中的怪物。
在阴暗的实验室里，为了躲避蝙蝠侠的追赶，为了甩掉那缠绕在内心深处不愿触碰的噩梦……
于是他不管不顾地跑到了这里。
“停下，比利，你不需要再逃跑了！”布鲁斯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
外骨骼运作的声音在比利的耳边嗡鸣着。
“你听我说，我知道卢瑟对你做了什么，在我们所有人中，你最难适应这个残酷的世界。”
布鲁斯绕过一个又一个实验器材，他看着脸上一片空白的比利，自责和愧疚在他的眼中闪过。
“我很抱歉，比利，在联盟解散之后，我曾试着去找你。”
但他迟到了。
属于比利·巴特森的公寓早已空无一人。
这十年来他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比利，但布鲁斯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在卢瑟这里见到对方。
在荣恩的帮助下，他确定了站在卢瑟身后，被所有人警惕着的男人正是多年前消失在福西特的小男孩。
比利的变化太大了。
这十年的时间里他身上的童真和快乐被消磨的一干一净。
布鲁斯看着脚步明显慢下来的比利，他叹息着，“……卢瑟找到了你，庇护你、训练你，他告诉你超级英雄是野兽……他绝不肯让你忘记，在你的内心深处同样隐藏着恶魔*。”
“那些蠕虫，我相信你不会忘记它们，冥思螨最擅长的小把戏。”布鲁斯指出了比利失控的真相，“它们扭曲了你，改变了你的意志，让你变得疯狂，比利，你需要抵挡住卢瑟的洗脑。”
比利什么也听不见。
他只能看见布鲁斯在他的身后追逐着他，那些往日的噩梦紧紧地缠绕在他的心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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