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昊天站起身,步伐急促绕着屋内走了两圈,又回到床边重新坐下,“除了浑身无力,灵力虚弱,无法再唤出真身,你可感觉有什么旁的不舒服的。”
岚殊闭上眼睛仔仔细细的感受了一番,如实道,“没有。”
两方相对间,一时无言。
过了好一会儿,昊天才重新开口,“我已经去寻过镇元子,他说能修复你仙根的东西就在凡间,等你身子好些了我们就下凡去。”
床上坐着的人微微点头,“岚殊谢过主人。”
昊天猛地站起身,他的语气有些不耐,“你先歇着,我出去一趟。”
说完他不等岚殊回话,便乘着丹命到了万寿山,彼时镇元子正准备移居到此,五庄观才只是划了个雏形。
见他去而复返,镇元子好像已经料到了什么,“他醒了?”
昊天沉着脸点头,“但是他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
“先找到能修复仙根之物,以后他会慢慢恢复的。”镇元子绕着山中转了许久,才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然后掘了个大坑把人参果树种了进去。
昊天语气有些急躁,“那需要多久?”
镇元子拿起玉尘麈,语气平淡,“千年,万年,十万年……总有那一日。”
…………………
岚殊的身子在细心调养下好了许多,昊天当即便带着他下凡寻找能修复仙根之物。
大概在人间过了两三月,总算在一座荒山上找到了幼年的不眴。
知道了他们的来意,不眴便把自出生就带在身边的琉璃盏送给了岚殊,并嘱咐要放在天地间正气最足的祥瑞之处供养。
昊天自己便是浩然正气凝聚之体,若是要选天地间正气最足的祥瑞之处,那便只有一个地方。
正气为天,而天庭中帝王紫气凝聚之地,是凌霄宝殿,若是他为玉帝,凌霄殿便理所应当是那最祥瑞之处。
岚殊看着昊天把九壬神火连带着自己那一截半生不死的藤根,放进了琉璃盏。
或许这真是难得的圣物,放进去的瞬间岚殊便觉得通身轻盈,连喘气都更顺畅了。
从人间离开回到天水之畔后不久,昊天便喜欢上了喝酒。
他没有一日不与酒为伴,好像只有喝酒才能让他正常些。
岚殊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自己能做的也只是稍微劝一下,即使后来他到天庭做了玉皇大帝,喝酒的习惯也没有变过。
岚殊从一开始的温言相劝,再到逐渐管控他每日喝酒的数量,中间大概过了七八千年。
这千万年来,他的仙根一直养在琉璃盏中,被好好供着放在玉皇宝座旁的缠花玉台上。
他虽是玉帝的记书神官,但天庭中原本并没有这个职务,是昊天刚做玉帝的时候随口指给他的,岚殊便一直做到了现在。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和使命,所以一直谨记在心,日复一日照顾着玉帝的起居,统管天庭大大小小的事务,是天界众神眼中玉帝最看重的神官。
岚殊的记性很好,但有时他也会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曾经忘记了些什么,问过昊天以后又确定记忆并没有任何疏漏。
而那被他有意略过的,或者说尘封多年的,未曾说出口的,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些什么。
就这样又过了许多年,这中间发生了许多事。
一只从石头里蹦出来的猴子大闹天宫,对此昊天难得觉着很有意思。
西天将要施行取经大业,不眴开始闭关,五庄观的道君和新任屿山神成了婚………
此时距离琉璃盏裂出第一条裂缝已经过去了八百年,西天取经也已经是四百多年前的事了。
琉璃盏原本璀璨光华的盏壁已经碎出了数不清的裂纹,岚殊也总算在这不长不短的数百年里慢慢找回了自己所‘失去’的东西。
琉璃盏彻底碎裂是在一个普通又宁静的夜晚,天界的深夜一向宛如白昼,紫宫里厚重的玄色帷幕放了下来,把外面的天光遮挡得严严实实。
岚殊今夜睡得有些不踏实,总是隔一小会儿就醒一次,为了不打扰到身旁的人,即使醒了他也忍着没有翻身。
昊天现在已经很少喝酒了,而岚殊略微变化的呼吸声让他也醒了过来,“好端端的,怎么这时候醒了?”
“我也不知道,好像心里装着什么事一样。”岚殊翻了个身,和昊天面对面的躺着。
他的头发散落着垂下床沿,在床上铺成一道轻柔的墨河。
昊天伸手把人揽进怀里,“心里装了什么事?来跟我说说。”
岚殊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叹了口气,声音轻飘飘的,“好奇怪的感觉,燥得很。”
“嗯?”昊天的手往下滑想去拉他的手摸摸脉象,但是岚殊却想岔了,赶紧按住他往下游移的手,“陛下,都快卯时了……”
昊天愣了一下,随后轻笑出声,下巴抵在岚殊的肩窝,吐息发烫,“神官大人,你好色。”
“……”岚殊反应过来,脸色蓦地爆红,然后把身上盖着的毯子拉过头顶,“不是,我没有的。”
昊天本还想说些什么,突然心间一动,猛地坐起身来双眸深深看着紧闭的殿门。
果然下一刻,一簇小小的紫金神火从门缝里钻了进来,它看上去好像很是激动,火焰尖心不停地跳动着。
内里包裹着的那一截娇贵的藤根,颜色正是春日里最青嫩的那一抹,看上去柔软又坚韧。
岚殊也跟着坐起身来,“怎么……”
九壬神火能带着岚殊的仙根从琉璃盏中跑出来,只有一种可能,说明琉璃盏已经彻底碎裂,并且消融于天地了。
也就是说,他的仙根终于完全的恢复如初,一如万年前未曾被天雷伤过一样。
神火包裹着仙根先是围着二人转了两圈,然后才慢慢停到岚殊身前。
岚殊伸出指尖去碰了碰火中的那一截青绿,复原的仙根瞬间便钻回到了他体内。
因为仙根受损的缘故,他已经许多年没有召出过真身了,或许是因为等了太久,现下颇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九壬神火千万年的任务终于完成,它凑到昊天的脸边蹭了蹭,然后钻进了他的眉心。
昊天看岚殊还有些愣怔,抬手捏了捏他的下巴,“高兴傻了?”
“陛下,好像做梦一样。”
“这不是梦。”昊天牵起岚殊的左手,带着他运起灵力,手心里立刻便绽出一丛生长得极好的绿藤,舒展的嫩叶间还挂着两只小小的玉葫芦。
昊天也好多年没有见过他的真身了,只觉着和从前比更茂盛了,“小时候不愿意修炼懒得化形,总是藏在我袖子里,让我带你出去玩,现在都长大这么多了。”
小时候的事不仅昊天记得,岚殊也记得,但是被昊天说起便更觉羞耻,“陛下,那都过去几万年了,小时候的事就该早些忘了才是。”
昊天笑着伸手去揉捏他真身柔软的藤茎,“我可不会忘。”在琉璃盏开裂之前,不知道多少年里,他只能指望着那些遥不可及的回忆,在醉酒后独自入梦。
岚殊从前的那些事,对于昊天来说,都是万分珍贵,无可替代的。
“不要揉了,陛下,藤叶都卷在一起了。”岚殊把昊天的手拿开,将自己真身上的叶片都一一展开,保持着最完美的样子看了一会儿。
昊天双手向后撑着床榻,就这样看着岚殊仔细照顾他的那些藤叶子,“以后有的是时间看。”
岚殊手心一握把仙藤收了回去,真身入体的感觉实在是万分充盈,他此刻便觉得自己已没有了方才那种心潮泛泛的感觉,而是觉得很踏实。
所以即使是就快要到昊天晨起的时候了,岚殊还是又躺回了床上,闭上了眼睛。
昊天用右手撑着脑袋侧身看他,故意调笑道,“神官大人,这眼看就要起身上殿了,你怎么还睡下了?”
这些年里,除了后来每过百年琉璃盏碎出裂缝的那几天,因为修复仙根的疼痛岚殊会放下手头上的事暂且修养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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