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探究原因,能说出很多,比如说在日本境内,FBI的行动受限,这次为了不被察觉到异样,也没有来太多的探员,而且行动似乎被泄露,这点才是最致命的。
可不论找多少个理由,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他们没有抓到琴酒,也没有带走北木朝生,甚至埋在组织中的卧底莱伊也暴露了身份。
莱伊在新的隐蔽点站着,他的手机一直在震动,却并未理会。
过了很久,他才接起电话,嗓音微微沙哑:“我马上撤退。”
但下一秒,他仿佛听到了什么话,眉头狠狠拧起,严肃而沉重地道:“情报不可能是朝生泄露的,我可以为他做担保。”
那头似乎又说了什么,他的声音更冷:“没人比我更难以接受这场失败,但我认为更应该从内部寻找失败的原因。”
他们谈的不欢而散,莱伊挂了电话,凝视着琴酒的车消失的方向,忽的一拳砸在墙上。
鲜血从手上流下,莱伊深深吸了一口气,只有这样他才能勉强控制住心中翻涌的愤怒与不安。
他从未将这件事告知北木朝生,但他是卧底一事已经被组织确定,琴酒会相信北木朝生毫不知情吗?
或者说,北木朝生真的毫不知情吗?
莱伊非常清楚组织会怎么对待叛徒,琴酒的审讯手段又有多么残忍,但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琴酒带着北木朝生离开。
他应该在现场,而不是听从命令,在高处待命。
莱伊闭上眼,他摸向衣服口袋,在本该装着烟盒的地方却只摸到了金属材质的糖果盒。
那是他以为今天要和北木朝生见面,特意带上的戒烟糖。
莱伊紧紧咬住牙,口中几乎尝到了腥甜的血腥味。
北木朝生全程都是茫然脸被拽走的,他大概猜到可能是莱伊想要抓琴酒,可他全程都没看到莱伊,更别说听莱伊的指挥。
更神奇的是,在一片混乱中,他被琴酒抓着,像拎小鸡仔一样晃来晃去,可琴酒身上都有几处枪伤,他却连个擦痕都没有。
身上最重的伤是琴酒把他塞进车里时,他左右晃的厉害,不小心脑袋磕到了座椅,脑门红了一块。
车子在飞驰过程中,琴酒身上淌着血,但先收走了他身上所有的东西,然后才用车座下的急救箱开始简单包扎。
北木朝生有些坐立不安,他一会儿看看车外,一会儿又扭头去看琴酒。
但等他好不容易组织了语言,还没开口,琴酒便冷声道:“有什么话留着在审讯室里说吧。”
北木朝生微微睁大眼,像是过了半晌才明白他的意思:“你怀疑我和这次袭击有关?”
他睁大眼,不可思议地道:“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
“莱伊是卧底。”琴酒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道:“能够在八百码外射击,且如此精准的狙击手并不多。”
他们的交易地点向来选在周围合适狙击点的地方,也是为了确保安全,没想到这次却因此抓到了莱伊的马脚。
北木朝生微微睁大眼。
他不太懂这方面的事,但听琴酒的语气,显然已经确定了莱伊卧底的身份。
紧随其后传来的消息证明了这一点,莱伊叛逃了。
琴酒扣下手机,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北木朝生:“看来你被抛弃了,这次你还要为他担保吗?”
北木朝生垂下眼,睫毛不安地扇动着,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干涩且毫无力度地道:“我不知道。”
这句话似乎触怒了琴酒,他猛地捏住北木朝生的下巴,凑近他,绿眸阴寒:“你最好是真的不知道。”
而后又道:“看来苏格兰那边也要重新调查。”
莱伊的叛逃带来的愤怒,远不如现在,琴酒几乎认定了北木朝生的欺骗。
和北木朝生待过两个月,琴酒很清楚他的能力,所以笃定即使北木朝生真的没有参与今天的抓捕,也一定知晓莱伊的身份不对。
可他却一个字都没有提起过,还和莱伊甜甜蜜蜜的恋爱。
琴酒松开了掐着北木朝生下巴的手,那白皙的肌肤上已经印上了清晰的指印。
北木朝生小心地揉了揉。
他又偷偷去看琴酒的神色,可琴酒脸上此刻只有冰冷,方才的愤怒似乎都被冻结住。
如果坚决否认也没办法让琴酒或组织相信他,那等待他的将是来自琴酒的报复——北木朝生曾经被琴酒强制看过对方的审讯,残忍惨烈,恶心得他好几天都没胃口。
他可不想成为被审讯的一员。
北木朝生抱了下手臂,指甲在衣服上无意识地抠着。
如果琴酒真的要对他用刑,或者是做些糟糕的事……他的超能力时间足以支撑他逃离组织,但接下来去哪儿?
去找莱伊?反正莱伊现在叛逃了,他们也算叛逃二人组。
但北木朝生还是有些怨念,莱伊既然对已经对他袒露了些许真实,为何不将计划提前暗示他一下,那他也能有所准备,不至于在路上才察觉到不妙。
难道还是好感度太低了,不够信任他?
北木朝生皱眉想着这件事,直到车子停下,才意识到他得尽快做出抉择来。
琴酒把他拽进了审讯室,那墙上挂着的可怖刑具上还沾着陈旧的干涩血液,整个房间只有很小的一扇天窗。
他被拷在墙上,后背抵着冰冷坚硬的墙面,琴酒却没有立刻问他问题,而是转身出门。
随着门的关闭,四周寂静而黑暗,唯一的亮光是从天窗处洒下来的,但格外微弱,他几乎看不清周围。
审讯前的放置,黑暗与寂静有时能摧毁一个人的心理防线,北木朝生知道这一点,但他不怕这个。
恰恰相反,这种环境让他感到很熟悉,毕竟他以前喜欢将自己置身海底,身处于深海时,没有光也没有声音,那会让他感到平静。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琴酒重新打开门进来。
这个时间远比他想得要短,而且看起来琴酒换了身衣服,刚才也许只是出去重新处理了身上的伤口。
最重的伤是最初时莱伊造成的,那个子弹埋进琴酒的身体中,但并没有击中要害。
北木朝生睁开眼,他没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琴酒在房间中走动,似乎是在思考应该用什么对付他。
如果琴酒拿了任一一个,北木朝生都会逃走,可对方只是转了一圈,什么都没拿。
“你知道我想听什么。”琴酒道,他的阴影几乎将北木朝生完全笼罩在其中。
北木朝生得仰起头看他,不过因为手被拷在两边,这个动作有些难做:“我什么都不知道。”
像是对他的话早有预料,琴酒从口袋中拿出一管密封的液体,嗓音低沉冰冷:“如果不是必要,我不想把这个用在你身上。”
北木朝生的眉毛皱了皱:“吐真剂会损坏人的大脑,组织还需要我的能力。”
琴酒冷眼看他:“我们只需要能为我们所用的能力,但目前看来,这是个值得质疑的事。”
说罢,又缓缓地道:“你比我想得镇定,难道你认为莱伊会来救你?还是说,你认为波本会来救你?”
他走得更近了,绿眸在暗处闪着幽光:“我和你说过,那些人不会为了爱情游戏放弃他们的野心。”
粗糙的指腹捏住北木朝生的脸,迫使他张开嘴。
北木朝生的呼吸终于开始急促,他试图挣扎,手腕处的锁链便哗啦啦作响。
“我什么都没做。”他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即使喝下吐真剂,这也是我的答案。”
琴酒呵了一声:“知情不报难道对你来说等同于忠诚?”
北木朝生顿了顿,他似乎还想说什么,琴酒的手却向下,直接掐住了他的脖子。
手下脉搏的跳动愈发急促,那是缺氧的表现,他瞧着北木朝生的脸逐渐蔓延上红色,瞳孔扩散,本就绮丽的容貌在死亡的笼罩下,反而呈现出颓败而华丽的美。
琴酒的心跳也开始加速。
他心底被不断压制的种子终于破土而出,并迅速地生长壮大,摧毁了他先前构筑的所有围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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