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父亲似有松动,扶苏再接再厉:
“有此人的前车之鉴,以后定不会再出类似的事情。早些闹出来也好,免得以后在这种事情上栽个大跟头。”
不可能指望世上所有人都拎得清,尤其许多中层和底层的将领本就是只懂带兵打仗、不懂朝中大事的粗人。
他们犯浑是很正常的事情,如今有了典型案例放在前面,其他人也能跟着学习,引以为戒。
牺牲他一个,却能教育千万将领。有得有失,如今看来得比失多。
秦王政喝了口茶平复心绪:
“你倒是总能看到好的一面。”
扶苏无奈地冲父亲眨眨眼。
他有什么办法?上辈子的大秦各种小问题多如牛毛,根本气不过来。不苦中作乐的话,迟早能把自己气死。
父亲当初肯定是因为经常生气,这才老得快。
扶苏看了看父亲尚且浓黑的发丝,心道可不能叫父亲气出白发来。前世统一天下时父亲的头发都半白了,明明和如今才差两年,看着却愣是老上十岁。
可见这一世保养得不错,目前还毫无老态。有个能干的太子就是好,尤其这太子还极擅哄人开心。
扶苏忽然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
“明日早晨叫膳房做胡麻来吃吧。”
胡麻是古时人们对黑芝麻的称呼,前些日子才被罗马商人带来大秦。听闻罗马贵族食用此物保养身体,可使发丝黑顺、延缓衰老。
不知此事是真是假,不过胡麻做的食物确实香甜可口。眼看又要入冬了,早间不能多进羊汤容易上火,换着芝麻糊吃也不错。
秦王政只当儿子又馋甜食了,点头答应下来。
但还是提醒:
“让膳房做的时候少加些糖。”
扶苏选择转移话题:
“方才还有一封奏报,父亲可看了?”
秦王政光顾着生气项氏一族反叛,险些将此事忘在脑后。在案几上翻了翻找出另一封奏报,发现是郦食其送来的。
郦食其在齐国辅助太子监国,没有大事不会送来加急的书信。
秦王政展开一看,面色顿时凝重起来。
扶苏问道:
“可是齐国有人不肯放弃,又闹着要夺位了?”
年幼好拿捏的小太子只能糊弄一下装睡的人和傻子,有人不肯粉饰太平,非要撕破脸闹出来,也并不意外。
秦王政颔首:
“郦食其那边快要顶不住了。”
齐国有个公子不知怎么说动了不少臣子联合,目前在给郦食其施压。郦食其的权利来自齐王建,但齐王不在国中,他行事难免束手束脚。
而小太子那边,得是大家认他的时候,他才拥有监国大权。朝臣要是联合起来不承认他的合法性,郦食其其实也没太多办法。
扶苏就道:
“那父亲是想叫齐王建回国,还是如何处置?”
秦王思忖片刻,招来张良询问齐王建如今对秦国是个什么态度,可曾念着要归国?
张良回想起之前夏日里齐王建听闻韩侯要搬家重新挑个最好的宅子入住,急哄哄地跑去和韩侯抢地盘的事情,嘴角抽了抽。
当时齐王生怕韩侯把最好的地段给挑走了,非要跟过去也挑一个好的。
虽然他齐王不一定会成为秦国的齐侯,但这不妨碍他未雨绸缪。再说了,就算他不当齐侯一直当齐王,在秦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大宅子也不吃亏。
反正别人有的他必须要有。
张良怀疑齐王建其实内心深处意识到自己这个齐王当不了多久,就是嘴上不承认罢了,否则怎么这么早就开始为以后做打算?
张良一言难尽地告诉秦王:
“齐王如今在咸阳住得流连忘返,微臣试探着提过几次送他归国,但他并不是很情愿。”
在秦国吃喝玩乐太快乐了,没有忠心耿耿的臣子会试图绕过后胜跑去找他谏言,让他励精图治。
臣子们整天嗡嗡嗡的,真的很烦人。
就是秦国没给他准备太多美人,他有点想念他的爱妾了。张良保证很快就会送他的爱妾来给他团聚,之后齐王建便没再怎么抱怨过。
秦王政:……
秦王政匪夷所思:
“他难道不知道送他的爱妾来与他团聚,代表着什么?”
——那得是齐国被灭之后,齐王的后宫才会被一并遣送过来。
张良麻木地表示:
“齐王大概是清楚的吧,臣也弄不懂他在想什么。”
所以才说六国的亡国之君都是奇葩,各有各的过人之处。
秦王政放弃理解昏君的脑回路了。
他道:
“既如此,那便将人送回齐国。”
张良了然地点头:
“王上英明。”
既然齐王喜欢待在咸阳,他们大秦却迫于压力不得不送齐王回国。待到齐王回去之后,肯定会迁怒那些闹事的齐人。
秦国完全没必要自己动手,等齐王把人收拾掉就行。麻烦收拾完,想必齐王还会积极主动地再入一次秦。
扶苏想到日后齐臣见到自家大王心心念念要回秦国享福,不知会憋屈成什么样。他笑了笑,觉得父亲这招也是够坏的。
你看,你们非要迎回的王根本不想待在齐国呢。
杀人诛心啊。
张良退下后,秦王政看儿子还在笑个不停,不由得失笑。
“你且悠着点,别笑岔气了。”
扶苏的笑意戛然而止,伸手按住肚子,委屈极了:
“父亲咒我。”
难得看到父亲使坏,他开心一下怎么了?
秦王政:……
秦王认命地替幼稚的爱子揉肚子,好半晌才让他恢复了活蹦乱跳。
史官熟练地记录下此事。
经过多年历练,如今的史官已经不是当初的史官了。他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过,这都是小意思。
蒙毅也熟练地低头替王上分拣批阅好的奏折,指使侍从将它们拿下去,送回各官衙之中。
冬日里适合进补。
扶苏进补的效果怎么样不好说,秦王政倒是补得容光焕发。墨发越发黑顺柔亮,身体状态也比年前忙碌秋收时好得多,完全看不出是即将迈入四十的人。
某日将闾等人过来探望父亲,发现月余不见,父亲看着竟比他们这些小辈还年轻。
将闾不可置信:
“父亲吃了什么仙丹妙药吗?”
扶苏立刻一个眼刀子飞过去。
提什么不好要提仙丹,将闾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荣禄左右看了看,实话实说:
“我觉得父亲只是保养得好,冬日里没怎么操劳。倒是三兄,你看着太老了。”
当爹的看着比当儿子的年轻,不一定是爹显年轻,也可能是儿子显老。
荣禄就觉得父亲这样子像是二十五的青年人,但他三哥嘛,不提也罢。满脸沧桑颓废的,说他四十都有人信,完全没有年轻小伙的朝气。
其实看脸倒不至于四十,就是那个气质,气质懂吧?硬生生把人衬得老了。
扶苏仔细打量了一下蠢弟弟,点头承认荣禄说的有道理。
他问将闾:
“你冬日里都在干什么?”
将闾偷看了父亲一眼,打哈哈道:
“也没干什么。”
就是睡懒觉而已。
难得今年冬天比较清闲,他也不需要跟着加班。所以将闾就迎来了少见的假日,一有空就窝着不动,以前热衷的练武也荒废了。
扶苏懂了。
怪不得看着老呢,原来是这么弄出来的。
后世的废宅大抵如此,早上睡不醒,晚上睡不着。起床就喊累,运动根本没力气。整天从早丧到晚,只想步入老年退休生活。
扶苏嫌弃道:
“日后少来章台宫,免得影响父亲。”
丧气是会传染的,好不容易把父亲调养得这么好,身边还是得杜绝这种老态龙钟没有活力的家伙。
秦王政闻言说了儿子一句:
“扶苏,你不要总是嫌弃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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