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你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萩原:“……我记得他和我说过一串密码。我试试。”
*
“42。”
在黑暗的混乱中,已经几乎失去理智的上辻突然捕捉到了一个声音。
那个声音很远,但所说的内容却奇异地抵达了上辻的神志近侧。
——42。《银河系漫游指南》。生命、宇宙以及任何事情的终极答案。
很奇怪的,他发现自己有一部分的思维能正常运转,并清晰地认知出了这个数字所代表的意义。
……但是不对。这不是正常的宇宙,这个宇宙的终极答案应该是——
——应该是。
*
“……73。”
上辻祐希张开嘴,以微弱的声音回应。
连续念了十多遍“42”的萩原欣喜若狂。
他还记得上辻和自己说的内容。
“这是开头的密码。只要能用73对上42……后面我说什么都没有关系。你只需要按顺序、或者不按顺序也行,报出那一串词语,我会逐渐基于这些信息建立起一个自我防护的机制……姑且这样算吧。”
那时候的上辻这样说:“应该会有作用。”
这会儿,上辻虽然做出了回应,但看起来依旧没有恢复清醒。于是萩原从自己牢记住的那一串词汇中挑选出了下一个。
“崔斯特。”
——一个奇怪的,像是外国人名单的词语。
——崔斯特。
——崔斯特·杜垩登。《黑暗精灵三部曲》。
“……游侠。”
“我没听懂。”降谷低声说,“他有对上你所说的密码吗?”
“第一个对上了。剩下的小祐希说过没有准确的答案。”萩原紧紧地抓住上辻的手腕,“下一个……二向箔。”
降谷和诸伏迷惑地对视了一眼。
但这一次上辻的反应速度甚至加快了。他紧闭的眼皮下方,眼珠微微地转动了一下:“归零。”
“哈利·波特。”
“……格兰芬多。”
“蝙蝠侠。”
“罗宾。”
“云(Cloud)。”
“——杰诺瓦。”
“呃……JOJO?”
“……站立(Stand,替身)。”
“生锈的湖(Rusty Lake,锈湖)。”
“猫头鹰。”
“最后一个——瑞瓦肖。”
上辻睁开眼睛。他看起来还是很疲惫,但似乎已经能正确地辨识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速度(Speed,思必得)。”
他喃喃着说完了最后一个词语。
*
要如何在自己情绪崩溃的时候及时建立起一个保护体系?
上辻不清楚别人是怎么做的。但他尝试了利用自己上辈子的记忆。
最开始的42对73是仅有他自己知道的玩笑,而后面的所有触发词都来自于他曾经喜爱过的那些虚拟作品。
他现在活在一个曾经同样被他认定为虚拟的世界中,那或许,那些他曾经觉得只是文字和图像的东西也真实的存在于某个他无法接触到的维度。
——我曾经喜欢过的那些东西。
——哪怕我现在想起它们时已经没有当初的触动感,但至少,那些词语能让我记起自己是谁。
这是只有他自己能使用的、独一无二、且无法被任何人理解的自我保护机制。
*
“抱歉,我刚刚只是——”
“——如果这会对你带来严重的损伤,那么你可以停下来。”诸伏关切地说,“我们确实认为你提供的情报会非常有价值,但这并不应该以你自身的精神状况为可牺牲的代价。”
“但我总要试着说出来。”上辻轻声说,“我现在短时间内应该会很稳定……而那也只是一句话的内容。”
降谷零看了一眼萩原研二。
最有资格也最有可能阻止上辻祐希的人没有说话,只是重新静默了下来。
于是他将目光重新投向上辻。
“他们最开始认为你对痛觉不敏感,但发现实际上不是这样。”
同样为了接下来自己可能听到的内容而心惊的公安冷静地重复了一遍上辻失控之前所说的话,“然后呢?”
*
——然后呢?
在这个短暂的时间内,上辻拥有能勉强自我控制住的保护能力。
这是一个非常强力的自我暗示,足以支撑他说完这句话,并处理好自己的后续反应。
——那段记忆他其实不记得太多,毕竟他真正能维持清醒的时间也总是片段的、破碎的。
但他知道他们都对他做了什么。
上辻轻声说:“然后他们测试了我的最大疼痛耐受值。”
第126章 File.126
在最一开始,萩原研二甚至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测试了我的最大疼痛耐受值”——什么意思?这是可以测试出来的吗?
然后在下一刻,他突然觉得浑身发冷,并毛骨悚然。
——当然可以。
只要从某个固定的疼痛感开始、逐级往上加……直到被测试者表现出了无法承受的反应——
上辻丢开手里的那两个握力计,侧身按住萩原的手腕。他能感觉到萩原的手一下子变得冰凉:“抱歉……是不是有点吓到你了?”
萩原眨了眨眼。
他向来善于体察旁人的心思,这像是他独有的天赋——能够从最基础的细节中摸索出别人的心意,并迅速找出最合适的应对方式。
但他现在甚至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或者该做什么——反倒在陈述自己的经历的上辻,这会儿竟然露出关切的神情,试图安慰他。
“你——”他试图张开嘴,但发出了两个音节后就感觉喉咙被堵住,无法正常地发声。
——那个时候,甚至还只是个孩子的上辻祐希。
——他到底遭遇过多么可怕的事情。
——那些人又究竟是何等的丧心病狂……
然后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他感觉有谁用力地拥抱了他。
*
——就在意识到萩原因为感同身受而痛苦的瞬间。
之前那些就像是自我暗示一样的保护机制给了他短暂的冷静时间,而萩原的反应让他彻底地冷静了下来。
——别难过啊。
他想。
——我怎么样都没关系。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我克服了,走过来了……可是,我唯独不希望你因为这个而难过。
关于过去的痛苦在那一瞬间被冲刷开来,因为在意而衍生出来的担忧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神。
“……我不记得了。”上辻拥抱了萩原,并努力地试图安抚他,“而且也就是一周的时间——西田之后负责接手我的教官认为我有潜力成长到和琴酒比肩的程度,所以把我从他们那里带回去了——”
萩原准确地捕捉到了那个词语。
“——一周?”他震惊地低声道,“他们、他们——”
上辻:“……”
他自知失言,不得不解释:“因为我当时还小。他们认为我还有继续成长的空间——”
——成长的空间。
——什么成长的空间、对疼痛耐受能力的成长空间吗?
——怎么会有人残忍到花费整整七天时间来折磨一个年幼的孩子,只为了研究他所能承受的最惨烈的痛苦?
——“我不记得了。”
——为什么不记得?因为那段经历一定是简单而苍白的,所有的过程都只有痛苦。而到达极限之后,他当然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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