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跑可耻但是有用(3)

　　“小……小胜？”走到距离操场很近的树荫下，他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
　　爆豪终于停步。
　　他们对视，彼此的样子印在瞳孔里。风吹动小道两旁的树，发出沙沙的响声，正是傍晚，夕阳照在地上，把人的影子拉成长长的一条。
　　“你每天在做什么？”他的幼驯染开口。
　　绿谷出久张了张口。
　　糟了，他想。爆豪太过敏锐，果然已经注意到，明明只有五天而已，却还是被发现了不寻常之处。是怎么发现的？因为每天的早起，还是放学后的加训？不可能，明明已经很小心……
　　“没有啊。”他撒谎了，“就和平常一样。”
　　爆豪打量着他。
　　他突然揪紧了他的领子，动作太快，连绿谷出久都没反应过来。
　　“那你每天早上在干嘛？每天放学后又在干嘛？”爆豪声音不轻，惊起树上的飞鸟来，“连续很多天都是这样，难道到了现在，你还有那么多想瞒我的事——就像以前一样？”
　　不是的……不是的。
　　不能说。
　　换成别的什么事情都可以，即便是一年级的时候，就连个性来自他人这样的事，他都能对着爆豪开口，而惟独这件事情，他绝对不能说出来。爆豪胜己的眼睛是腥红的，眸里带着愤怒、气恼等明显的情绪，他的幼驯染面对他的时候从来都情绪激烈，用爆发代替温和，用高声否决怯弱，此刻也一样。他努力地不去注视着幼驯染的眼睛，把视线微微偏开。
　　爆豪一只手把他的脑袋转回来，逼他看着他。
　　沉默。
　　爆豪胜己捏他的领子的劲越来越大，他的沉默也不断延长。
　　他兀自不言。
　　僵持了几分钟，还是爆豪先有了反应，他冷笑了一声，猛地松手，把他的领子放开。
　　“对不起。”
　　绿谷出久先道歉了：“是不方便说出来的原因。”
　　爆豪死死地盯着他。
　　“对不起。”他低头，又说了一遍。
　　爆豪胜己一句话都没说，直接扭头走掉。他走往教学楼拿包的时候还用力一甩门，可怜的门沦为泄愤的对象，大力撞在门框上，连绿谷出久站得那么远，都能听到那声剧烈的响动。
　　啊啊……
　　小胜很生气。他想。
　　“是真的不方便说，绝对不是别的意思。”
　　编辑了这样一条短信，打完字，又全部把它删掉。收件人名单里的“小胜”添加又删去，终究还是没有发送。
　　绿谷出久躺在床上，竭力地把脑袋放空。过了一会后，他还是按亮手机屏幕，消息列表里的小胜还在，信息框是空的，等着他编辑一些内容，把它填满。
　　“不是故意对小胜隐瞒的。”
　　又编辑了一遍，然后再次重蹈覆辙，最后删得只剩小胜这几个字。这不就等于什么都没有吗？绿谷出久盯着仅有的小胜两个字发呆，却一不小心按到了发送。
　　啊啊啊……他手机没有拿稳，直直地砸到自己脸上。
　　爆豪胜己没有回复。
　　一晚上都没有回复。
　　绿谷出久睡觉前，想着这究竟算是他的幸运还是不幸，该庆幸爆豪没有回复他吗？还是该感伤于爆豪连一条消息都不想回复他？他想了很久，最后想到睡着，早上醒来，手里依旧捏着手机，收件箱空空的，那条仅有“小胜”两字的短信显示是已读。
　　绿谷出久洗了把脸，镜子里的他显得更疲劳了。
　　上课的时候他险些睡着了。
　　是相泽消太的课，看得出已经对他的走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绿谷出久很想认真听课，但今天的他比前两天更加疲劳，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头昏脑涨，视线都有些模糊。他趴在桌上，想努力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但没有成功，讲到某篇乏味的考试章节课文时他睡了过去，脑袋点在课桌上。
　　相泽消太喊他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他猛然惊醒，站起来的动作大到几乎踢翻凳子。他站起来，用茫然的眼神看向他的班主任。相泽消太重复了一遍刚才提出的问题，全班同学都在看着他，用惊讶的眼神，疑惑于素来的优等生在上课的走神。
　　我……脑袋里是空白的，连课本翻的页码都不是现在所讲的内容。他答不出来，只能傻站着。
　　相泽消太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吧。
　　他抓了抓头发，有些内疚地坐下。不该睡着的，确实辜负老师的希望了，他在心里这样想着。又坐回原位的时候他看见前面的爆豪回头看了他一眼，像鹰隼一样锋利的眼神看着他，充满审视、判断与质疑。
　　他低下头，快速翻阅课本。
　　中午依旧是和饭田他们吃饭。
　　是很喜欢的咖喱猪排饭，猪排外脆里嫩，咖喱的味道也刚刚好，配上香甜柔软的米饭，是再好不过的佳肴。他原本是和饭田一起吃的，中途丽日端着餐盘也坐到他们边上，绿谷用勺子舀了咖喱，一边随意地聊着天。在同学们肩膀的间隙，他能看见爆豪坐在切岛边上吃饭，他的幼驯染吃饭时的话并不多，他能看见爆豪低下头，晃动的醒目金发。
　　才吃了几口，恶心感突然就犯上来。就在饭田和丽日还在说笑的时候，绿谷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丽日吓了一跳，连忙问他怎么了，恶心感排山倒海，他几乎说不出话。众目睽睽之下绿谷径直往食堂外面冲，一路冲进洗手间。
　　丽日跟了进来，饭田回教室去取水杯，绿谷站在洗手池边干呕了两声，除了刚才只吃了两口的咖喱饭，也什么都吐不出来。丽日拍着他的背，担忧地问他怎么了，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绿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满喉咙都是几乎要涌出来的恶心感，这股恶心感让他头晕脑胀。他蹲在洗手池边，饭田送来了水瓶，他喝了几口又吐掉。
　　没事吧……丽日的眼神里写满了担心和害怕。
　　他摆手，看着地上的瓷砖。
　　下午的课程是地震灾难救援。
　　十三号老师那边被校长打过招呼，这次的救援行动，绿谷负责的区域不会受到敌人干扰，他只需要安心救援，不需要进行消耗体力、且对肚中孩子有风险的战斗。其实他之前有提出过在课堂上不要区别对待，但校长给了他一个具有说服力的回答。
　　英雄的指责是保护他人，但你肚子里的孩子，一样需要你的保护，你现在的不冒险，就是在保护他。校长说。
　　穿上战斗服，依旧是熟悉的感觉，绿谷出久在废墟中小心翼翼地搜索着，他这次的救援搭档是耳郎响香，耳郎把自己的耳机口插到对面，接受着地面下需要救援者的细微声音，以分辨他们所在的方位。这给他们的救援带来了很大的便利，很快，他们二人小组就确定了一位受难者的位置——被埋在废墟之下，大概三四米左右的地方。
　　我来吧。他对耳郎说。我负责挪开废墟。
　　绿谷出久蹲下身，深吸一口气，三年的学习使他已经能将one·for·all的力量控制得很好，随着他的调整，力量慢慢地覆盖全身，绿谷出久将手伸到一块巨大的石板下，力量用在手臂，沉重又庞大的石板被稳稳地抬了起来。
　　求救者的呼救声清晰地从石板下方传来。
　　不要担心，我们来救你了！绿谷一边安慰着求救者，一边把石板缓缓挪开，挪出一个能够使人出入的口子。他控制着方向、角度和力度，挪得非常完美，连碎石都没有落下去。下面的被困市民是八百万扮演的，耳郎拿出救援工具，负责在上面接应，绿谷出久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熟门熟路地准备下去救人。
　　你没事吗？耳郎响香突然说了一句。
　　我觉得你今天看起来脸色很差，要不还是我下去吧。她说。
　　绿谷出久愣了愣。
　　有吗？他露出一个笑。没事的，昨晚有些失眠。
　　孕期不能有剧烈运动，况且废墟重重叠叠，构造不稳，贸然发动个性容易导致二次坍塌，用绳索下去是较为稳妥的选择。他踩了踩绳索，很结实，耳郎在上面接应，也不会有什么差错。
　　绿谷出久带着救助用品，借着绳索，缓缓往下爬，直到落到石板下面的区域。
　　八百万扮演的伤员左手骨折，现在正坐在原地，手上动弹不得，绿谷出久跪在她身旁，为她做了非常完善的固定与应急处理，然后准备带伤者上到地面。幸好八百万的设定是只伤了手指，移动并非很难的问题，绿谷出久支撑住她，在下方牢牢护着八百万，废墟上方的耳郎开始收绳索。
　　绳索往上收的过程中，那股铺天盖地的恶心感突然又漫了上来，伴随着头晕眼花，绿谷手一松，差点滑下去，但他及时克制住这股感觉。不能出差错，这是在救援，他对自己说。绿谷出久牢牢护住伤员八百万，保持着她的平衡，不让她出现一点危险。头晕地更严重了，绿谷出久觉得视野也开始不清晰，绳索还在往上，目之所及却开始天旋地转。
　　你没事吗？八百万感觉到支撑着她的绿谷出久的手竟然在微微颤抖，这是在救援训练中万分认真的绿谷从来都没有的状况。她问出口，却久久没有得到绿谷出久的回答。
　　还握着绳索的她回头看了一眼，看见绿谷的额头上都是汗珠，脸色青白。
　　绿谷同学？八百万心里一惊。
　　绳索被飞快地拉上去。一落地，耳郎就扶住伤者八百万，绿谷收起绳索。他看不太清东西，眼前昏花，想吐，嗓子眼有什么东西要冒上来，耳郎响香和八百万关切地看着他，好像说了几句什么，可他竟然什么都听不见，在同学担忧的目光中他走了几步，摇摇晃晃。头更晕了，恶心感更重，废墟似乎要扭曲旋转到他头顶来。
　　他眼前一白，扑通一声就倒下了，伴随着八百万和耳郎的惊呼。眼皮合拢前他似乎看见有另一个人也冲了过来，是谁他没看清，也看不清了。
　　好像是什么很熟悉的人。
　　他闭上眼睛。
　　TBC【胜出】逃跑可耻但有用（05）
　　狗血，带球跑，注意避雷。第一、第二、第三、第四章 戳这个lof
　　马上就要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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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逃跑可耻但有用》
　　CP胜出
　　BY赤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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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谷出久醒来的时候，看见的是透明的吊瓶。
　　液体顺着管子流下来，针头刺进血管，手臂有些麻。他睁着眼睛愣了很久，然后想起刚才的事情——他在灾难救援课程中晕倒了，现在应该在学校的医护室。
　　还是很疲劳，浑身上下都是。他把脑袋微微转了转，这个房间里没有人。绿谷出久用手臂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坐起来，他轻声喊了一句，外面房间有响动，丽日御茶子从门口走进来。
　　“你醒啦。”丽日似乎松了一口气，“我们都吓坏了。”
　　他心里一惊，下意识想问丽日有没有知道什么，但丽日表情不变，应该什么都不知道。
　　“你突然就倒下了，八百万立刻就喊了老师。”丽日坐到他的床边。
　　“那你……”
　　“是爆豪同学哦，很惊讶吧，我也没有想到呢。我所在的救援地点的位置离小久那边有些远，我也是后来听别人说的，听说——比老师速度还快，是爆豪同学把你送到医疗室的。”
　　“……小胜？”他很惊讶。
　　“嗯，原本我什么都不知道，是他凶巴巴地来通知我，叫我过来照看你。”丽日的手放在裙摆上，“很久之前我就有觉得，你们俩的关系好像缓和一些了，果然是这样吧？要不然爆豪同学也不会那么急地把你带到医疗室了。”
　　绿谷出久垂下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个……恢复女郎她有没有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