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林家公子(18)

　　徒宁宇并不知道外面是怎么传的，他只是按照林如海的要求，做好林家长子，却万万没想到会带来这么大的效应。
　　那天徒宁宇带着银琏出门，半路却被人请进了一家酒楼，徒宁宇在扬州没有什么认识的人，或者说，徒宁宇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京城几个人之外，根本就没有什么认识的人。
　　徒宁宇好奇是谁找他，便跟着那个小厮走了，他自信在扬州这个地界儿上凭他林家嫡子的身份，没有那个不长眼的敢动他。
　　徒宁宇和银琏跟着那个小厮到了二楼的包间，里面一人端坐着饮茶，那人一双上挑的桃花眼，端的是一幅好相貌。
　　徒宁宇没有被那人的相貌迷住，长得好的他见多了，还没有自家二哥看着顺眼呢？
　　徒宁宇看了那人一眼，不认识，再看一眼，还是不认识。
　　座上的那人被徒宁宇逗笑了，笑着将徒宁宇引到座上，“没想到被老头子说成神的林家公子，会是怎么可爱……”
　　“可爱？”徒宁宇听到这个词脸就黑了，随即想到他还不知道面前这人姓甚名谁，找他何事，便问，“不知足下有何事找暄玉？”
　　那人看徒宁宇瞬间变成了传言中温润的样子，哑然失笑，“无事，只是想看一下传言中的林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而已。”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在下钟瑜。”
　　徒宁宇眉头一动，钟瑜，定国公钟成璧家的幺子，自己好像和他没有什么交集吧！而且这人说话这般怪异，自己还是离他远点吧！
　　一连串的思索在脑中迅速完成，徒宁宇脸上又挂起惯有的笑容，有礼而疏远，“钟公子若是无事，在下便告辞了！”
　　说完，就要起身，不料却被钟瑜拦下，徒宁宇脸上有怒意闪过，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钟瑜见自己逾越了，忙将手收回来，“别走啊，我家老头子整天在我面前说林家公子怎么怎么，今天好不容易见到回真人，还不能看够吗？”
　　听着钟瑜略带委屈的话，徒宁宇终于弄懂了眼前这人找自己的目的，就是自家大人都用隔壁家的孩子来打击自己，时间长了，任谁都想看一下这隔壁家的孩子到底有什么神的地方。
　　徒宁宇不用钟瑜相让，拿起桌子上的紫砂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恩，不错，上好的君山银针。
　　徒宁宇抬头，轻笑，“看够了吗？”
　　钟瑜被徒宁宇弄得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刚才还挺可爱的，现在一点也不可爱了。”
　　徒宁宇听钟瑜的嘟囔，自己也不恼，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呢？
　　徒宁宇和钟瑜的第一次见面，就在徒宁宇拿钟瑜当小孩子中度过，其实，按年龄来说，钟瑜比徒宁宇要大三岁，钟瑜也不知道为什么有这种感觉，明明自己才是大的那个。
　　总的来说，徒宁宇和钟瑜的第一次见面还是很愉快的，自此，徒宁宇开始和江南的各族弟子加深交往。
　　不管怎么说，徒宁宇在扬州的这几年还是挺愉快的，在他以为自己还要接着在扬州这么过下去的时候，林如海却病了。
　　林如海这次的病来势汹汹，让徒宁宇突然想起来《红楼梦》剧情，该来的还是来了，即使推迟了几年，林如海也终是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身份？

　　徒宁宇和黛玉这些天都在林如海身边伺候，因为林如海病重，所以林如海给徒宁宇请的业师徐谦给他放了假，不用把心思费在学业上，徒宁宇也能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林如海身上。
　　黛玉身体不好，在衣不解带的照顾了林如海几天之后，终是被林如海赶回她自己的院子休息。
　　“爷，要歇息吗？”璃音看见徒宁宇进屋，忙放下手中的活迎上去，这几天，徒宁宇忙的脚不沾地，鲜少有休息的时候，璃音和舒嬷嬷无法，只能在饮食上更加留意。
　　徒宁宇进屋，在璃音的伺候下洗了把脸，舒展了一下疲惫的身体，璃音上前将徒宁宇的外衣脱掉，这时，忽然听见外面银琏在叫自己，无法，徒宁宇只能又令璃音给他穿戴好，打起精神走了出去。
　　银琏不会无故打扰他休息，现在必定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了。
　　银琏一脸焦急的在外面等着，看徒宁宇出来，便慌忙迎上去，“爷，刚才大管家来，说让你去老爷那儿一趟，那意思竟是……老爷不好了……”
　　徒宁宇听如此，也不再多说，带着银琏就快步向主院赶去。
　　主院里灯火通明，丫头小厮进进出出却没有一人发出声响，诺大的院子里只有林如海的咳嗽声，声嘶力竭，听的人心里揪成一团。
　　林通看见徒宁宇便马上走了出来，“大爷，老爷在里面等着，您……唉……您仔细着点！”
　　林通说完，也不等徒宁宇说话，拉走银琏，遣退了周围伺候的丫头，只留下林如海和徒宁宇两人。
　　徒宁宇轻轻跨过门槛，看着床榻上头发花白、身量消瘦的林如海，没由来的鼻子一酸，他以为他不会在意的，可是他太高估自己了，就像他离京之前。
　　他也不知道皇帝、许皇后、还有哥哥等人在他心里是多么重要，他以为林如海的死活他不会在意，毕竟刚开始时他还想着林如海早点死，他就可以回京了，可当他真的看到病成这样的林如海时，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咳咳……”
　　听着林如海竭力的咳嗽声，徒宁宇收回思绪，快步走到林如海床边，“父亲……”
　　林如海费力的睁开眼睛，“你来了……”
　　林如海示意徒宁宇坐下，徒宁宇上前坐在林如海床边，问，“不知父亲让孩儿来有何事情？”
　　林如海看着徒宁宇的眼睛，“暄玉，为父自知时日无多……”
　　“父亲！”徒宁宇出声打断林如海，想阻断林如海的话，却被林如海无视，林如海示意徒宁宇安静的听他说完，“父亲自知时日无多……你如今办事稳重，为父自是放心，只是还有一件事情放心不下……”
　　徒宁宇看林如海停下，忙说，“父亲有何事放心不下，孩儿定尽力为之！”
　　林如海喘了几下，接着说，“为父放心不下的，就是廷玉的将来，还有黛玉的婚事了……”
　　林如海年尽四十才得了这三个孩子，徒宁宇又从小不在身边，故对黛玉视若珍宝，后来廷玉逐渐没了幼时的怯弱，他也渐渐报了希望。
　　徒宁宇知道林如海对黛玉的疼爱之心，也不在乎，上前应道，“父亲放心，孩儿自会护好妹妹。”
　　黛玉是女子，今后不过是一幅丰厚的嫁妆罢了，再说，徒宁宇本来也不欲苛待黛玉，故此徒宁宇回答的也是真心实意。
　　林如海见徒宁宇应下，便说，“荆国公家的靳永嘉来求亲，父亲还没有给回复，你看黛玉的意思，然后再做决定吧！”
　　徒宁宇愣了，这是把黛玉的婚事交给他了吗？
　　在徒宁宇思考的时候，林如海也在认真的看着徒宁宇，纠结了几次，林如海终于开口，“暄玉，你告诉父亲，你早先在宫里是怎么过的。”
　　“什么？”徒宁宇一愣，继而脸色开始变白，林如海这是什么意思？
　　林如海似是没有看到徒宁宇的脸色，不折不挠的问道，“暄玉，你说实话，你……是不是……九皇子徒宁宇？”
　　徒宁宇沉默不语，可是林如海一直看着他，令他无法回。
　　许久的沉默之后，他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说出了答案，“是！”

　　书信？

　　林如海脸色一滞，“竟然是真的……”
　　林如海剧烈的咳嗽着，虽然不敢相信林暄玉就是徒宁宇，但是现在由不得他不相信。
　　林如海挣扎着起身，徒宁宇见状慌忙去扶，拿了个软枕让林如海靠着，林如海靠稳之后，定定的看着徒宁宇，“暄玉，为父不要你做多少，只求你……护弟妹一世安稳。”
　　这话说的如此之重，林如海竟是连“求”字都用上了。
　　“父亲放心，黛玉是我妹妹，廷玉向来乖巧，他们都会好好的。”徒宁宇承诺。
　　然后两人就安静了下来，只有林如海的咳嗽声在房间里回响。
　　林如海知道了徒宁宇的身份，又想到皇帝和徒宁宸这些年的行事，也隐隐约约猜到皇帝的用意，他只是为自己感到悲哀，那可是自己的孩子啊，林如海想到这里不由老泪纵横，“我……对不起林家的列祖列宗啊！”
　　徒宁宇猜到了林如海的心思，但是，这又怎样，他不可能用林暄玉的身份过一辈子。
　　“父亲，相信我，孩儿不会让林家绝后！”虽然徒宁宇不能用林暄玉的身份过一辈子，但是林家这一代族谱上记载的嫡长子是林暄玉也是个不可磨灭的事实，可是现在还有廷玉在。
　　没有和书中一样早夭，廷玉才是撑起林家的那个。
　　林如海看了徒宁宇许久，终于是叹了一口气，他信如何？不信，又能如何？
　　徒宁宇被他接回来的时候才五、六岁，那么小的年龄又能懂什么，那九儿，也不过是皇家回收权利的工具吧！毕竟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林如海想着，面上不由带了忧色，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徒宁宇赶紧拍着林如海的后背，试图让林如海舒服点。
　　“书房……南书架，第三排里……有一个黑匣子……”林如海喘了几下，接着说，“那……那里面的东西应该对你有用，以后……就靠你自己了啊……”
　　说完，林如海便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徒宁宇见状，小心的给林如海盖上被子，林如海挥了挥手，示意徒宁宇可以出去了，徒宁宇看林如海也不想再说什么了，便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徒宁宇一放松下来，才发现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徒宁宇扶着门框大口喘着气，不知为何，让林如海知道了他的身份后，他竟有种放松的感觉，不用再担心哪天突然被林如海发现，心中的石头放下了，徒宁宇整个人都轻松了。
　　在不远处等着的银琏在徒宁宇出来的时候就迎了上来，看徒宁宇突然扶住门，银琏吓了一跳，快步上前扶着徒宁宇，“爷，没事儿吧！”
　　徒宁宇摆了摆手，“无事，银琏，我们去书房。”
　　银琏犹豫了一下，“爷，这都这么晚了，明天……哎……爷……”
　　在银琏劝说的时候，徒宁宇自动忽略了银琏直接朝书房走去，他要看看林如海到底要给他看什么东西，不然，他晚上绝对是睡不着觉。
　　银琏快步跟上徒宁宇，同时还小声的嘀咕，“爷越大越不听劝了。”
　　却没想到他自己也仅仅比徒宁宇大了两个月而已。
　　等书房的灯点上，徒宁宇找到南书架第三排，在一本厚厚的《资治通鉴》后面找到了林如海口中的黑匣子，徒宁宇打开匣子，里面只有几本小册子，可就是这几本不起眼的小册子，让徒宁宇大惊失色。
　　册子上记载着江南各族暗地里的来往，谁家与谁家有嫌隙，谁家与谁家有来往。
　　江南各族关系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若要动江南官场，稍不注意，后果不堪设想。
　　徒宁宇合上匣子，脸色沉重，怪不得林如海说这东西对他有用，只是，这东西并不是对他有用，而是对徒宁宸有用。
　　徒宁宇沉声叫了声银琏，然后快步回到柳絮阁，写了一封简短的信，连同匣子一同交给十七，让十七连夜送往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