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执位外传-张玄的灵异惊典(12)
作者:樊落
时间:2018-11-24 22:43:00
标签:天师执位
「还可以吧,不如爹地在意大利的别墅豪华。」
豆豆说完,又熟炼地用其他的遥控器调整灯光和音乐,接着跑去推开卧室门,探头往里看看,说:「爸爸,这边是卧室,你来躺一躺。」
我儿子真懂事,知道我现在想躺着。
我走进卧室,鞋都没脱就往大床上仰面一躺,床铺硬度正合适,光线也正合适,躺下后我觉得醉得更厉害了,好想睡觉。
豆豆帮我把帽子摘了鞋脱了,眼镜他说怕压着,放去了床头柜上,他自己也脱了鞋,上了床跳了一会儿,又靠着我躺下,摸我的胡子。
我问:「你去的是爹地的哪栋别墅?」
「我也不知道,他有好多栋别墅呀,那次爸爸没有跟我们一起去,爹地就带我去逛了……啊,我想起地名了,叫维洛纳,爹地说那是爱情之都,罗密瓜和小叶子以前也住那里的。」
我花了几秒钟想了想,才想明白乔说的是罗密欧和朱丽叶的故事,在莎翁的作品里,这段爱情故事就发生在维洛纳。
「爹地说那是个很浪漫的城市,将来他打算和爸爸在那里定居,所以别墅里面放了好多爸爸喜欢的束西……啊!」
一豆豆忽然捂住嘴巴一副「我怎么都说了」的表情,又偷眼看看我,小声说:「这是我和爹地的小秘密,不能说的,爸爸你喝醉了,是不是没听到啊?」
「你说什么了吗?」
我忍着笑说,他拍拍胸脯,像是松了口气,又开始在床上蹦跶,我看着他玩,觉得让娃娃带着他也挺不错的,小孩子还是活泼点好。
他玩了一会儿后坐下来,说:「爸爸,你说过我可以随便看卡通片的。」
「去吧。」
「那我可以叫甜点吗?」
「叫吧,不过吃了后记得刷牙,否则牙掉了,娃娃就不喜欢了。」
这句很灵验,他用力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定好好刷牙。」
他跳下床,我叫住他。
「洗泡泡时叫我,你一个人进不去。」
「好的,还不急,爸爸你好好休息。」
他说完跑掉了,还很贴心地带上门,我想交代他别看电视看太久,对眼睛不好,转念一想,算了,就一晚上,让他随便玩吧,一个小孩能玩多久啊,玩累了他自然会来睡觉的。我伸手去摸手机,没摸到,想到反正我也关电源了,就随那混蛋风花雪月去吧,我和我儿子也过得挺开心的,最好就一直这样下去。
不过……大概不太可能,乔或许会放开我,但绝对不会放开豆豆的,问题是我也不想放开,万一真有那么一天……唉,想想就够让人头痛的了。
酒的后劲太强,我胡思乱想了没多久就迷糊过去了,还梦到乔了,我给了他两拳,看着他捂着脸喊痛的模样,觉得分外解气,一个人嘿嘿嘿乐了起来。
「梦到什么了,这么开心?」
有人问我,起先我还以为是豆豆,但马上就反应过来说话是乔这个混蛋,我睁开眼,他就坐在我面前,模样有点恍惚,外衣脱掉了,穿着白衬衫,看起来心情不错。
我揉揉眼睛,翻了个身继续睡,心想以后再也不喝这种酒了,太烈了,容易出现幻觉。
脸颊传来温温的触域,有只手在抚摸我的脸,像是乔的,我太了解他的手了,他是个喜欢干净的人,指甲都修剪得很圆滑,指腹硬,有老茧,手指修长,以前烟味很重,最近轻多了,因为被我逼着禁烟。
我顺着手劲蹭了两下,挺舒服的。感觉还真像他在身边那,嘟嚷道:「捧人。」
「不是揍人,是揍我吧。」
笑声传来,带了几分无奈,我困得很,懒得理会,把头往枕头里一埋,继续睡。
没多久,抚摸的感觉消失了,接着是脚步声和关门声,我起先没留意,闭着眼迷糊了一会儿,心头忽然一惊,发现不对劲了。
那抚摸的臧觉太真实了,不像是醉酒的幻觉,这样一想,我睁开了眼睛。
我躺在柔软的丝绒被上,翻了个身,首先映人眼帘的是天花板,壁纸华贵而有质腻,我眨眨眼,想起醉酒订房间的事,我一进来就睡了,豆豆……
啊对,豆豆去哪里了。
我不记得进来时有没有随手带门了,一想到儿子可能有事,我的酒立马醒了一半,坐起来跳下床。
酒还没醒,头晕乎乎的,我开门跑到客厅,脚下像是踩了棉花,我揉着头看了一圈,豆豆不在,旁边还有道门,我跑过去推开。
那是个小卧室,借着客厅的灯光,我看到了豆豆躺在床上,他穿着睡衣仰面躺着,睡得正香。
我走过去摸摸他的脸,他嘟嚷了一声爸爸,翻了个身又继续睡,看来是玩了一天,累着了。
我没再惊动他,蹑手蹑脚地出来,回到客厅。旁边是沙发,我往沙发上一坐,打算休息下再去洗把脸,可刚坐下就练到对面有响声,好像有人在用浴室,水声隐约传来。
我首先的反应就是闹鬼。
因为这里是五星级饭店的总统套房,安全设施做得还是很到位的,既然贼进不来,那肯定就是鬼了,也只有鬼才会在那些潮湿阴暗的地方活动。
这么想有点对不起我的职业,但没办法,谁让我身边有那么多神神道道的家伙呢。
我现在的状态不太好,要说对付贼,我心里还真没底,但对付鬼就简单多了,我拈起指诀走过去,盘算着对方要是不老实,就先给它来个轰天雷,去哪儿折腾不行,跑来我的房子里撒野,吓到我儿子怎么办?
我走近浴室,水声已经停了,门被水气蒙住了,看不到里面的光景,我上前推开门,正要开口喝一声滚,浴缸里的人转过头来。
氤氲水气中男人的金发也变得朦胧起来,眼睛微微瞇起,透着慵懒,览上沾了几颗水珠, 这让他的脸颊棱角不像平时那么锋利了。
我临时没剎住脚,向前栽了一跟头,他噗啧笑了。
「师兄。还没过年呢,不用急着给我磕头。」
谁给你磕头了,磕头你也得担得起才行啊!
我抓住门把,为了捋清思维,环视了一圈浴室。
这浴室可真够大的,顶得上我平时用的小书房了,里面的装潢就不必说了,整个一个金碧辉煌。洗手台上放的那些盥洗用的摆设在灯下亮得晃眼,让人怀疑是不是纯金的,浴红的边角也是金色的,里面堆满了泡沫,乔泡在泡沫里,肩膀稍微露在外面,锁骨在水中若隐若现。
这画面太香艳,我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再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幻视了。
空间飘浮着香气,说不上是什么味道,浓郁却又不失雅致,我深吸了口气,随即被呛到了,对面传来他的笑声,像是看到了多好笑的事。
我气不打一处来,为了确定这不是在作梦,我走过去拍拍他的脸,啪啪啪三下后。
他皱起了眉,说:「你在梦里打不够,还要继续打啊。」
我没理,改为捏他的脸,都说外国人的皮肤粗糙,也不尽然嘛,乔的皮肤就超级好,毛孔也不粗大,肌肉还挺紧致的,再摆出这么个造型来,明显就是想诱惑我。
「乔瓦尼,你怎么来了!?」在确定真的是他后,我吼道。
他伸手捂住耳朵,一副受惊的模样,说:「来找你啊,刚才看你睡得香,就想说先洗个澡吧。」
「我是问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开车过来的啊,放心,是司机开的车,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市民,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
这家伙什么时候连调侃都说得这么溜了?我握起拳头,准备他要是再和我嬉皮笑脸耍花腔,就给他一拳头。
他还算聪明,没继续挑战我的底线,正色说:「是豆豆打电话给我的,说你不舒服,我就赶过来了。」
啊,原来是那个小叛徒!
我想起被拿走的磁卡和手机,原来是豆豆通风报信的啊。
老婆可以揍,儿子可不舍得,我悻悻地瞪了乔一眼,转身要出去,他在后面慢悠怒地说:「我过来之后才知道原来你一直在跟踪我,师兄,你可真闷骚。」
我的脸红了,吼道:「谁跟踪你了?我带儿子来吃饭不行啊?」
「行啊,还顺便点我点过的酒,还用望远镜偷窥我,先声明啊,我没有外遇,那女人是创意设计师,我请她帮忙做设计的。」
创意设计师?呵呵,他这借口也挺有创意的。
原本想反驳回去,但眼前晃过他和那女人在跑车上谈笑风生的画面,我突然什么都不想说了,掉头就走。
手腕被攥住了,我转过头,他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帮我搓下背。」
和他认识这么久了,他这副颐指气使的少爷派头从来就没变过,有本事让那女人给搓背啊,找我干嘛?
要不是怕被误会我是在嫉妒,我把吐槽忍住了,甩开他的手出去。
快到门口时,他突然说:「对不起。」
声音不大,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就听他又说:「那天是我不对,我不该冲你发脾气。」
一瞬间,我以为我的酒还没醒。
和乔从认识到在一起,前前后后也有八、九年了,这些年里他向我道歉的次数一个巴掌就能数过来,而且基本上都是被我强制道歉的,像现在这样主动低头绝对是第一次。
我转头看他,他的眼神避开了,伸手抹了把脸,以此来掩饰尴尬。
这举动像极了那些喜欢刷存在感又喜欢闹别扭的中二生,我感觉好笑,原本的气恼也没那么重了,想着要不要趁这个机会讽刺他几句,他又接着说:「我很小的时候,我母亲就被家族驱逐出去了,她是个行为放荡的女人,但是对孩子来说,不管她是什么样的人,她都是母亲。」
乔从来没对我讲过他以前的事,他是混黑道的,身分敏感,所以我也从不多问,没想到他会在这种状况下提到自己的母亲。
「那天,我父亲把我叫到他们面前,问我选择谁,她很殷切地看着我,那眼神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我知道她希望我跟她走,但我拒绝了,我选择了父亲……」
他说到这里,抬头看我,问:「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想不出来,茫然地摇头,他自嘲地笑了。
「她是个热情又冲动的女人,相信爱可以抵得过一切,我的选择让她很失望,她认为我被父亲训练得失去了属于人类的感情,为了家业但地位,选择放弃她,其实不是的,不管我怎么爱她,都没办法选择她。因为如果我跟她离开的话,只怕我们连院子都出不去,父亲不会允许背叛自己的人存在,即便那个人是自己的儿子。」
我听得呆住了。我自小生活在官僚家庭里,身分关系,父亲在我心中的形象威严多于慈爱,我尊重他,却无法亲密接触,但即便如此,我们家也属于那种普通人的家庭,乔像是和我生活在两个世界里!我不理解,也无法接受那样的父子关系。
我有点明白乔那天大发雷霆的原因了,问:「那后来呢?」
「后来再见面的时候,我看到的是她的尸体,她和她的情人被对头暗杀了,十多年没见,她还是那么美· 但永远都没办法响应我了,我-怒之下,带着手下把杀她的那帮人都干掉了,那是我第一次擅自做决定,父亲居然没有发怒,反而称赞我干得好,大概是觉得我可以独当一面了吧,他还特意举办酒会,当着大家的面称赞我的能力和胆量,那晚我喝了很多酒,藏去酒窖里一边喝一边哭,一直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如果当初我选的是她的话,她是不是就不会死?」
乔的声音从未有过的低沉,他的眼眶红了,很狼狈地把眼神瞥去一边,我想安慰他,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措辞了半天,最后说出来的是――
「抱歉,那天我不该开那种无聊的玩笑。」
「没事,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连我自己都以为我忘记了,但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听你那么说,我突然间想了起来,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域情,大概是……我把豆豆和当年的自己重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