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君子如疯(94)

　　那一夜，是所有自贡遗民都无法遗忘的记忆，那一夜，他们被一群屠夫当做牲畜一样驱赶杀戮，那一夜，那个染血的少年带着满身肃杀，宛如一只优雅的鹤，挥舞着他的剑，飞掠而过，杀死了屠夫，救下了他们的性命……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叶泽终于明白为什么总有人说，李白的这首诗是杀气最重的诗了。他没有十步杀一人，但也差不多了。虽然他杀的都是些不入流的小啰喽，但是，不断地飞奔，杀人，飞奔，杀人，已经令他仿佛进入了一种机械的状态。
　　杀，杀，杀！叶泽都已经快要不知道他现在是为了救人而在杀戮，还是在为了杀人而杀人了。幸而，就在这时，他终于遇到了一个躲开了他的剑的人。
　　“就是你吗？扰乱了大人的计划的破坏者。”
　　叶泽猛地从杀戮中回过神来，骤然转身，与那身着西域衣饰的邪肆男子遥遥相对……


第80章
　　“……”叶泽微微歪头，终于艰难地找回了自己残存的理智, 上下打量了一下对面的人, 这还是他一路走来唯一一个躲过了他的剑呢。
　　虽然说今天杀的是蛮顺手的, 但是，叶泽依旧并不觉得自己就多么厉害, 没看到他差点又陷在魔怔之中出不来了吗？啧，说起来还真是和以前高考之前疯狂刷题的感觉有点相像呢，整个人都魔怔了的感觉, 不过, 面对生死攸关的事情, 专注程度肯定要比应对高考认真的多所以才会难以脱身的吧。
　　不过，他这种容易深陷自己的逻辑之中难以自拔的毛病还是留待以后再想, 现在更重要的是, 他眼前的这个人。能够躲开他的剑=不是炮灰。叶泽其实一路杀来也是有些疑惑地, 毕竟, 自贡屠城这么大的事情，萧沙没有道理一个得力的下属都不带, 虽然说他也没有听说过萧沙有什么得力的手下, 但是总要有那么一两个能打得不是？
　　叶泽原本还认为主事的人是赶回去协助萧沙适时脱身才没有被他撞上, 但是, 现在看来, 大概只是他运气不好一直没有遇上而已……再或者，是萧沙对于自己的手下太放心，所以除了他面前的这人之外所有人都撤走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们真的就是那么菜。想了想被占下的四座城楼，以及这一路上来全都被他一剑毙命的炮灰，叶泽觉得还是前两个猜测靠谱一些。
　　#今天泽哥依旧没有高手的自觉#
　　而且，叶泽也注意到，他对面的那人，与其说是西域人，倒不如说是天竺人更准确一些，比之中原人略显深的小麦色皮肤暂且不提，他手臂上缠绕的金制蛇环以及颈间带着的湿婆像才是他判断的依据。
　　叶泽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意外，因为种姓制的缘故，在这个时候能够学会大唐的语言，并且有命走到大唐的天竺人几乎全都是姓氏为婆罗门的僧侣，而他对面的那个人，显然不是一位僧侣，甚至有很大的可能并不是一位婆罗门。这可就有意思了。
　　叶泽不由挑了挑眉，他没有将后背留给敌人的习惯，所以，他打算解决掉面前这人之后再继续前行，而且，他也是在借机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不然，再这么杀下去，到时候王遗风没有发疯，他怕是就先发疯了。
　　“婆罗门？刹帝利？还是吠舍？”叶泽突然有些庆幸自己当初帮隔壁历史系的学姐整理论文资料的时候看到的东西还没有忘干净，至少他现在不会在想要和别人聊一聊转移注意力的时候没有东西可聊。
　　不过对面的人显然没有想到叶泽对于天竺的姓氏那么有研究。毕竟，大唐是天朝上国，一向只有其他的国家去研究他们的份，哪有他们反过来研究别人的份，嗯，佛教不算，毕竟不管怎么说佛教也是起源于天竺的。不过，那大概也是天竺在大唐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了吧。
　　虽然叶泽的问题让他惊奇，但是他显然也不是一个菜鸟，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失神，立刻回应道：“真不愧是能够破坏掉萧沙大人整个计划的人啊！竟然连我们天竺的习俗都知道的那么清楚，不过……你恐怕要失望了，我哪里能用得上那些高贵的姓氏，我可只是那卑贱的首陀罗呢~”
　　他虽然这么说着，可是那唇角讥讽的笑意可完全没有半分卑贱的意味，甚至，当叶泽对上那双邪气肆然的丹凤眼时，深深地感受到了他身上隐藏着的肆意的张扬。
　　叶泽不由沉默了一秒，随即提剑欺身而上：“那还真是让人意外啊。”那人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两把金蛇剑，正正好好地架住了叶泽的剑。叶泽一击不中当即收剑再刺：“啧，那你的身手可真是和你的姓氏不搭啊。”
　　“哦？你也认为姓氏就能认定一个人的天赋与能力吗？”手持双剑的男子面上笑容不改，但是眼中却是闪过一抹狠辣。
　　叶泽嗤笑，手中动作却是半分不慢：“怎么会？只是以你的身份，理应接触不到这些东西吧。”
　　男子同样手下毫不留情，不过眼中的厉色却是微微柔和：“那可不一定……话说回来，你们大唐人不是都喜欢动手之前先通名的吗？你这么冲上来，可有失天朝上邦的礼仪啊~”
　　叶泽啧了一声，轻笑着应道：“问别人的名字之前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吧？”
　　男子的脸上也骤然绽放出一抹艳丽的笑容：“也对，我叫梵卡塔，唔，中原名的话你可以叫我萧言欢，你呢？”
　　虽然他梵卡塔的样貌也是上乘，但是……比起这种邪魅的类型，叶泽显然更喜欢叶英或者陆明那款的，而且……颜控归颜控，他可不会因为颜控失了智。所以对于梵卡塔这种颇有些挑逗意味的笑容，叶泽淡定地无视之后，甚至还给了他一个你无不无聊的眼神。
　　“叶泽。”叶泽干脆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当然，他不可能是突然就和敌人握手言欢的，因为，这几个回合的对招之后，叶泽发现梵卡塔的剑上没有血腥气，至少没有最近沾上的血腥气。这也就代表着梵卡塔没有杀一个自贡城中的无辜之人。
　　虽然现在出现在自贡城中的萧沙所部都称不上无辜，但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叶泽觉得与其在这里继续与他纠缠倒不如继续去救人。
　　于是叶泽言罢之后立刻抽身离去，果然就如叶泽所料，梵卡塔并未阻挠，甚至看到叶泽退出战场便立刻收刀束手，目送他离开。
　　目送叶泽的身影渐渐远去，直到消失，梵卡塔突然勾唇浅笑，眼底深处恶意涌动：“叶泽吗？真是……美好到让人想要毁掉啊！”说着他的手指不由摩挲了一下手腕上无风自动的金铃，随即转身离去：“希望，再见的时候你依旧能够这样保持着本心呢。”
　　叶泽与梵卡塔分开之后，一路追着王遗风与萧沙交战的痕迹而去，只是，看到越来越杂乱无章，越来越多属于王遗风的痕迹，叶泽的没有也不由越皱越深，看起来，情况有点不妙啊。
　　一剑戳死了又一个撞上来送死的人，叶泽不由微微蹙眉，是他的错觉吗？为什么觉得他杀人的频率突然降了下来呢？好像，这一会儿遇到萧沙的部属的频率降低了呢……已经开始撤走了吗？叶泽心中的警惕顿时再次提了起来。
　　虽然他一路走来，即使看到了萧沙与王遗风都已经远远避开了，但是……看到路旁被凝雪功冻成冰雕的普通百姓，叶泽实在没有办法替王遗风开脱。虽然他也知道，如果萧沙全力出手的话，王遗风是决计没有精力顾忌自己的掌风会不会误伤无辜的，毕竟，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这一点无论何时都是通用的。
　　但是，叶泽收回目光，闷头赶路，即使他曾经是万年恶人，但是，此时此刻，将这人间炼狱一样的景象在他眼前产生，叶泽实在没有办法畅快的起来。自在逍遥……如果是这样的自在的话，那他宁可不要。
　　叶泽也知真实的世界与游戏中美化后的描述有很大的区别，但是在真正目睹之时，叶泽实在没有办法再继续对恶人谷抱有好感，如果，恶人谷的恶人的恶名都是以这样的鲜血而洗就的话，那么，恶人谷之名还是彻底消失的好！
　　不过这样的念头也不过是一闪而逝，毕竟，叶泽也知道，别说是恶人谷，就算是日后的浩气盟，恐怕也少不了种种龌龊。而随着日后天下动乱，安史之乱来临，他看到这样的场面的次数还会多的多。叶泽不由深吸了一口气，愈加坚定了一定要阻止安史之乱的念头。
　　至于恶人谷……混乱无序注定无法长久，如今这么混乱的恶人谷迟早会有一个主事人，即使不是王遗风，也总会有其他人，这是事物发展的必然规律，不为人力所改。而且……他如今在外行走，有的是机会斩杀那些恶人！
　　叶泽想了许多，但是脚下的动作却是一点不慢，很快便追上了王遗风，但是，叶泽也注意到，有人已经先到了……天已放亮，放在往日便是自贡城开城门的时间了，而此时，整个自贡城被血染红，整座城市上空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街道上散落着骇人的残肢、尸首。
　　叶泽遥遥望见那些先到的人的打扮不似萧沙的部众，当即心头一跳，转身跳下房檐，敛息匿行，借着曲折的小巷遮挡自己的身形，但是也半分不慢地跟了上去。果然，叶泽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这些人确实不是萧沙的部众，甚至，他们还正面迎上了浑身浴血的王遗风……
　　“是你？！世上竟有你这等丧心病狂的恶徒？！”
　　“肯定是他！身上那么多血！必然就是那屠城的恶徒！”
　　“你……你是王遗风！”
　　原本听到前两句叶泽还有一二侥幸的心理，但是，下一秒便有人叫破了王遗风的姓名。也不奇怪他们能认出王遗风，毕竟，自贡城这幅景象，若是没有两分本事，他们恐怕也不敢轻易进入自贡城中探查情况。而既然是有点实力的江湖中人，那么就不免有人认出在名剑大会上参与过神剑争夺的王遗风。毕竟不管怎么说，王遗风的凝雪功实质上还是很有辨识性的。
　　叶泽此时亦是血染重襟，虽然他有冲出去为王遗风解释一二的冲动，但是他也知道，无论怎么解释，王遗风曾经杀死过这城中的百姓的事情是无可辩驳的，而以王遗风的骄傲肯定也是不屑于为自己开脱的，而且，他这身血衣，便是冲了出去，也不过是平白把自己搭上罢了，他不能让藏剑蒙羞！
　　思及此，叶泽艰难的抑制住了自己想要冲出去的冲动。
　　而就在叶泽做着心理斗争的同时，另一边匆匆赶来的众多巴蜀侠士也已经认定了王遗风凶手的身份。
　　王遗风冷哼一声，却不屑解释，虽说此事必定是萧沙一手策划的，但是一切缘由皆因他而起，而且，他在与萧沙纠缠的过程中确实因无法收力而误杀了不少无辜百姓，这一点他不会推卸罪责，但是，想让他束手被缚，那更是不可能的！他可没有忘记他的小月还在等着他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