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殊途(107)
作者:丁宁
时间:2019-06-08 08:37:43
标签:七五同人
白玉堂让过一群打闹玩耍的小孩儿,也不去理会一路上异族少女们抛来的暧昧眼光,只是跟着感觉往前走,好像……好像前面有什么让他期待,让他祈盼,让他悲伤,让他愉悦的人……
又一群青年牵着驮马走过,白玉堂眼前一花,顿时就要落下泪来。那热闹之外,一人抱着一只刚出生不久的羊羔长身而立,皮帽长袍难掩他身体的清瘦,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白玉堂不知不觉地松了一口气,雁翎刀“哐当——”落地,他向着那人伸出了手,梦呓一般低喃道:“猫儿,展昭……”
那人似乎有些惊讶,旋即绽开了一抹笑容,他放下羊羔慢慢走了过来,声音渺茫得好像远处的歌声似的:“玉堂,我等你很久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绝情一剑
“展昭……”白玉堂痴痴地走上前,伸出手想要触碰那人的脸颊,却又在中途缩了回,“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裹着皮制长袍的青年主动上前握住了他的手:“玉堂,这不是梦,展昭就在此地。”那眉间沁出的情愫仿佛一卷书尽千言的情书。
活人的体温顺着指尖传递过来,温暖得让人无处可逃。每一次触碰都弥足珍贵,哪里需要逃避。
“猫儿!”
眼泪夺眶而出,白玉堂一把抓住那只温暖的手,死死地将来人扣入怀中:“死猫!他们说你被抓走了!”
展昭轻轻拍着青年的后背,声音依旧那么温和:“我逃出来后,流落到这个部落。这里的人对我很好……玉堂,以后咱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嗯,对了猫儿,你的伤怎样了?”白玉堂狠狠的吸了一下鼻子,眼眶红红的。
“伤得很重,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痊愈。走,到我住的帐篷歇歇脚。”展昭微笑着引着白玉堂往里走。
两人携手穿过稀疏的人群往前走,一路上,白玉堂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展昭的脸,展昭也报以微笑。
就这么走了一会儿,两人来到一顶朴素的帐篷前,展昭撩开门帘道:“玉堂你先进去坐一会儿,我去弄点吃的来。”
白玉堂贪婪地看着那人红润的脸颊,没有进去,也没有松开握着展昭手腕的手。
“玉堂?”展昭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手腕,“玉堂你先去歇息吧,我很快就回来,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咱们歇一晚就好了。”
“那以后呢?”
“什么?”
“之后你有什么打算?”白玉堂盯着展昭的眸子,眼中涌起厚重的悲哀。
“之后。”那人似乎有点惊讶,旋即又笑了,脸上一派温柔恬静,“之后啊,我想在这里住下来。这里没有人认识我们,我们可以养一群羊,一起去驯服野马,还可以一起躺着看星星……”
养羊,放马,看星星……
“玉堂,展昭已经很累了。”展昭平和地看向他,“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只想和我在一起么?
白玉堂仰头逼回差点儿滑出眼眶的泪水,握紧了拳头。
“你真是……太懂我的心,却又……太不了解展昭了。”
“玉、玉堂?”
火红的剑光凌空划过,将眼前的人定在了错愕的一瞬,火光很快包裹住熟悉的人影,并迅速向四周蔓延!幻象一一剥离,我们便能窥见真实的存在,即便这真实往往痛苦得让人不敢面对。
熟悉的温和黯然褪色,热闹的人流也消失无踪。
白玉堂再次回到了枯败冷寂的鬼营,眼前是氤氲的水雾,刚才温和的展昭像是做梦一般。他拔出插丨入地面的雁翎刀,一步一步向营地深处走去。
“不愧是惑乱人心的‘水之卷’,竟然能窥探到我内心深处的渴望。”白玉堂一边走,一边缓缓开口,不悲不喜,只是漾着些寂寞。
“我最大的渴望就是得到那个人,我要他的眼中只看到我,他的心里只想着我,我要他只对我笑,只为我哭,我要他只和我一人共度一生!”
雁翎刀蓦然指向一处,刀刃上猛的冒出一簇火花,点燃了旁边的帐篷。
“可我也知道,若是能放弃一切跟我走,展昭便不是展昭了。”
火光刹时散尽,只余下一捧黑灰贴伏在衰草之上。
“他那个人,除了他自己,什么都往心里搁。”
又一顶帐篷无声燃烧,然后迅速熄灭化作黑灰,这火灭得奇,燃得也奇,它只烧掉了帐篷和蓬内的器具,帐篷旁边的枯草都没烧着一根。
“我心疼他,恋慕他,也钦佩他。所以,我决不允许……”白玉堂的眼底燃着怒火,这怒火经由雁翎刀化成了实质,熊熊烈火在他面前腾空而起,“决不允许有魑魅魍魉扮作他的模样!”
他决不允许,不允许有任何幻象让他……让他有展昭已经离开了的错觉。
“给我滚出来!我知道你在这里!”白玉堂挥刀又点燃一顶帐篷,终于将一条黑影逼入死地。雁翎刀抬起,火舌噬去了那人脸上面具,露出一副熟悉的面孔——竟是辽国萧氏兄弟中的一个。
“萧扬?”白玉堂眯起双眼,恶狠狠地盯着对方,“还是萧猛,你怎么会在这里?操纵水之卷的人是你?!”
“我弟弟死了。”萧猛咳着血躺在地上,青白的脸色让他不似一个活人,“我要展昭生不如死!”
展昭?!
白玉堂怒吼道:“展昭在哪里?!你们把他怎么了?!”
“呵呵……咳咳……”萧猛扯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口中的血涌得越来越多,“他?哈!展昭?!他已经不是人了!哈哈……咳……”
白玉堂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把雁翎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不是人?!展昭他到底在哪里?!”
“你去地狱找他吧!”萧猛笑着咳出一口血,幻象中的那一刀已经将他重创,后来的种种强撑,不过是想看看仇敌的结局,“呵呵,咳咳,你的地狱……地狱……已经来了……”
肃杀的寒气自远而来,熟悉而又陌生,白玉堂放开濒死的辽国武士,慢慢抬头——他终于见到了他痴恋成狂的人。
展昭,真正的展昭提着一柄长剑,面无表情地缓缓走来,长剑划过地面,留下一道殷红的印记。
他脸色惨白若死,额上那片妖异的红斑近乎占据了他一半的面庞。高挑的眉梢,冰冷的眼神,紧抿的薄唇一丝血色都没有。熟悉的清爽隽永荡然无存,只余下肃杀的冷意,以及……毫无姑息的绝杀。
这是,展昭?
这是……
“展昭。”白玉堂定定地看着昔日的爱人,了然又有些悲伤,“猫儿,果然……什么都被你料中了。”
“展昭,杀了他!”萧猛勉力撑起身子吼道。
冷光飞来,带着死亡的气息和白玉堂擦肩而过。
“展昭!你清醒一点!”
离开棉县之前的那个夜晚,白玉堂跟着展昭一起去祭拜了穆芳菲。由于主将的关系,庞家军中细作极为厉害,也极为难得,这位自毁名声,潜伏多年的女细作更是万中无一的高手。只可惜,如今她只能沉眠在这边陲小镇,连一块墓碑都不能有。
剑气雄浑,在半空中激起一连串暴击,一捧尘土兜头盖脸地打在白玉堂的身上,犹如巨锤冲撞,令他登时呕出一口血来:“猫……猫……”
“不是穆芳菲不够强,而是‘天书’太可怕。”展昭一面往火盆里添加纸钱,一面说,“离它越近,相处越久,就越会受到它的影响,或者说是控制。‘天书’很强悍,也很脆弱,它以生灵为食,却没有能力抵抗外部的冲击,只能控制其他人保护自己。”
勉强抬起胳膊,雁翎刀格挡住索命的寒锋,白玉堂看着近在咫尺的陌生面容,不由落下泪来:“展昭,我是白玉堂啊。”
回应他的,是一记飞腿。
白衣青年顿时飞出数丈,热血飞洒了一路。
“而被‘天书’控制的人,会逐渐丧失理智情感,最重沦为‘天书’的傀儡。傀儡杀死的人,每一份生机都会使‘天书’的力量壮大。所以,对待傀儡不能心软。”
冷光又至,迎面的剑气刺得人脸上发痛。刀刃加身,已经不知道受多少计重击,白衣青年始终不曾放弃对爱人的呼唤。
雁翎刀上火光再起,白玉堂反转刀背,拍向展昭的手腕,不想火光却蓦然消失无踪。长剑变砍为挑,雁翎刀打着旋儿飞了出去,留在展昭刀刃之前的是爱人的血肉之躯。
“‘天书’极为狡猾,不要以为它帮过你就是站在你这边。那不过是天书迷惑人的手段,一旦你真的把它作为唯一的依靠,它就会吞噬你的生机。”展昭终于烧完最后一沓纸钱,拍拍手,撑着膝盖站了起来,“泽琰,你懂我的意思吧。不要留情。”
“猫儿,我懂你的意思,可我真的下不了手啊。”扫过远处死得干净还瞪眼看向他们的萧猛,白玉堂含泪苦笑。剑光越来越近,那张惨白的脸也越来越近,白玉堂呢喃着闭上了双眼,“救不了就救不了吧,这次换我来陪你。”
“铛——”
“嘭!”
剑气偏离了原本的目标,划过了青年的鬓角落在身后。白玉堂诧异地睁开双眼,只见一柄黝黑的长剑悬空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巨阙?!”
被念到名字的神剑蓦然发出金灿灿的光芒,刺得失了神智的那人抬手遮脸,接连后退数步。
白玉堂沐浴在这神光之中,忽然觉得方才涌起的“共死”情绪有些莫名——他爱恋着展昭,心智相通,情义相连,渴盼同生共死。
这确确是他内心深处的渴望。
可是,倘若他为了展昭而置天下苍生于不顾,第一个不原谅他的,就是展昭。
所以还是受到了天书的影响啊……
白玉堂捡起落到地上的巨阙,它已经收束了所有的光芒,惊觉自己的伤势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重。他抬眼看了一下自身,又是叹息又是心疼——“晴雪”真是神奇,不仅能避百毒,还能削弱剑气的力道,保护脏腑。
猫儿……展昭……
远处的傀儡不知怎的捡起了雁翎刀,升腾的火焰摇曳晃荡,似乎很不稳定。
是“火之卷”和“水之卷”产生了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