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how are you(40)
他不说我都忘了,张起灵的养父和三叔的关系很好,看来这次是真的不行了,连我三叔都准备出国去见最后一面了。
我连忙道:“好啊好啊,爸你让三叔给我也买张飞机票,什么时候飞啊?”
我爸就道没这么快,下个礼拜二吧,还有好几天呢,外国不比国内,买东西不方便,好好收拾点行李,听说外国人会有追悼会,最好带个黑西服,省的一时之间买不到没礼貌。
第67章
三叔是个不那么靠谱的家伙,说好礼拜二的,他居然还能搞错时间,生生买到了礼拜五,还是待定。我怀疑等我们到了,我公公都入土了。
现在要漂洋过海去找张起灵,我心里没底,他要是不想见我怎么办,我去了他会不会不高兴,也许他忙起来已经不记得我俩之间的烦心事了,我再过去让他想起来了。
后来我转念一想,反正事已至此了,再坏能坏成什么样,他都为了我主动这么多回了,我主动这一回没什么不可以的,他总不能把我丢在大洋彼岸。
事实证明我的运气一直不太好,我以为事情没有更糟的时候,现实就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也许是因为我最近的心情不好,又断了避孕药,我的发情期居然提前了。
O的抑制剂是严格控制的,每次只发一个月的量,结婚以后除非提前打条申请,否则不再发放。我和张起灵吵架是临时起意,哪会提前申请,再说按照正常来说,我的发情期至少还有两个礼拜才能到,我记得很清楚的。
自从结婚以后,我每一次发情期张起灵都会提前回来陪我,但是这一次他不在,也不可能像上一次一样神兵天降了。
我意识到这次必须得自己过这一关,没有抑制剂就只能硬撑了,没有别的办法能缓解,我自己是没办法控制身体的反应的。
趁着情况还没有那么严重,我上网查了一下,看到有一个博主在分享如何独自一个人渡过发情期的经验。
这个博主在性别分化不久就被人强奸了,并且被强制标记了,一般人遇到这种事会委曲求全和对方结婚。但是她是个很强硬的女性,坚持要对方坐牢,没有和他结婚,因此每个月的发情期都要独自应对。
一开始她还可以用抑制剂,但是抑制剂不仅会随着年龄的增长失效,还会因为被标记减弱效果。
她一直希望医院能手术破坏她的腺体,让她免于痛苦。但是医院认为她还太小了,以后可能会后悔,而且强奸犯只被判了十五年,如果他以后出狱了,博主可能会同意再嫁给他。
虽然博主和父母一直强调自己不会后悔,责任全负,但是医院方面就是不松口,她没有办法,靠着自己摸索出了一些方法分享上网,希望能帮助更多和她一样的O。
她说如果有可能,尽量自己独处,因为别人的信息素的味道会让发情期的O害怕的感觉放大,即使是没有信息素的B,也会让没有标记者保护的O产生精神上的害怕感。
因为没有标记者的安抚,发情期会大大缩短,一般情况下只有两天,最好给手机定上闹钟,不要间隔太长也不要太短,这样自己能够有时间的观念。
好在我提前跟张姨说要出国,让她最近都不必过来了,不必担心有人会突然来。不过以防万一,我把家里所有的门都锁上了,顺便拿了面包和矿泉水出来做口粮。
除此之外,为了保证绝对的安全感,O最好找一个狭小的空间躲进去,如果只是伴侣暂时不在的应急,可以找几件有信息素味道的衣服一起放进去。接下来就只能靠自己的意志了,一定不要害怕,熬过去就没事了。
可惜张姨实在太勤快了,家里的衣服全部都洗了,我把所有的衣柜都翻遍了,只有一件衬衣上还勉强残留着一点点张起灵的味道。
我把东西都挪进了大衣柜,尝试着把自己缩进去,感觉这还是没有发育完全,动物才会在受惊的时候躲进狭小的空间,人类或多或少都有点幽闭恐惧的。
没有标记之前和标记之后的发情期完全是两个概念,没有标记之前是着急被人标记,标记以后就是纯粹的渴望那一个人。
其实我一直不懂为什么这里的O会委曲求全嫁给强奸自己的人,也不懂为什么解雨臣会催着我在抑制剂失效前结婚。
直到真正体会了这种绝望的滋味,我才明白原来人真的可以生不如死,经历过这种滋味以后还能坚持自尊的人寥寥无几。
真的太难受了,身体也好,精神也好,都是无法形容的折磨。一定要说的话,我更害怕精神上的折磨,像是溺水一样的恐惧感,没有人看到,也无法得到救援,濒死的无助和恐慌。
人到了这种地步是很难控制自己的,我哭着给张起灵打了很多电话,明知道他是接不到的,可不打我还能怎么样。
每一个电话打出去,都只有冷冰冰的机械音提醒着我,我现在根本联系不到他,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无功的。
打到最后,我连电话都拨不出去了,好在我记得提前给手机插上了充电器,不然早就没电了。
以前上小学的时候,老师给我们放过几个禁毒的片子,里面吸毒的人堪称所有小学生的童年阴影,他们被毒瘾折磨得生不如死,只能躺在床上苦苦哀求。
不知道和毒瘾发作比起来,哪个会更难过,不过我知道我以后绝对不会吸毒的,绝对不会,死都不会。
设定的闹钟每过六个小时会提醒我一次,到后来我已经没有心情去算它到底响到第几次了,我浑身都是汗,徒劳的攥着衬衣,活像被人抛弃了的狗一样。
一开始我努力的告诉自己,张起灵并没有抛弃我,他只是跟我吵架生气了而已,如果他知道这件事,他一定回来的。
但是随着时间流逝,我开始怀疑这个想法了,他不是一个做事没有交代的人,就算很忙,也不可能忙得没有时间换手机卡,他大概只是不想理我而已,或许只是暂时的。
也或许是永远的,我是真的被丢下了,他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第68章
发情期的折磨也许只有两天,但是精神上的后遗症还是挺严重的,现代人其实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恐慌过,我严重怀疑再来几次我就真的会得PTSD。
我洗完澡以后,还是觉得心口跳得很厉害,像是喘不过气一样。那个博主分享过一种药店有卖的保健药品,是抗焦虑用的舒缓剂,一般是轻度抑郁患者服用的。我叫了一个送药上门的服务,买了一瓶,还有她推荐的维生素我也买了几瓶。
不敢想这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是怎么一次又一次扛过来的,甚至还找到了很多种办法来舒缓痛苦,我想她肯定吃了很多的苦,怪不得大部分的O都会选择嫁给强奸犯,这种滋味实在不是一般人可以承担的。
我提前跟亲朋好友说过,这几天不方便听电话,让他们有事给我发信息。等我冷静下来以后,翻看了一下微信,发现一共有四个人在此期间给我发过微信。
首先是我爸,他叮嘱我去国外要注意什么,以及丧礼要注意什么,零零碎碎的发了一大堆,还说自己买了一些东西放在我家外头收快递的箱子里了。
然后是我妈,也许是我爸操过心了,她给我转发的全是心灵鸡汤,有两三条,还有一些经典谣言,比如不要空腹吃饭什么的。
我三叔则是跟我说机票已经订好了,礼拜六早上五点的,让我提前一天去机场旁边的宾馆住。
最后是解雨臣,他给我拍了几张检查报告,反正我也看不懂,应该是说孩子很健康啥的。然后他提醒我去住宾馆别忘了带堵门警报器。
张起灵的电话依旧不在服务区,也许他换了一张国外的电话卡,所以才会打不通。不过现在想什么都是假的,只有见到他本人以后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找了个小包,把抗轻度焦虑的药放了进去,然后随便朝里面放了点衣服,没有挑颜色太鲜艳的,主要还是带了一身黑色的西装。我爸给我买的那些东西我觉得都没什么用,过安检太麻烦了,所以只挑了两盒纸巾装上。
三叔只给我订了一间房,他自己应该是还有事要忙,其实我也睡不着,只能躺在床上刷手机,无意间刷到一个求婚瞬间的视频,里面的求婚方法真是五花八门的,有跳舞的,有快闪的,有用宠物的,还有全家老小一起上阵的,最后单膝下跪送出戒指。
回想起来,我和张起灵的顺序全是乱的,他是先去提的亲,后跟我求的婚,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仪式,也怪我自己太没出息,一看到他就把什么拒绝都忘了。
唯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把车给停歪了,我俩就跟小学生一样被交警叔叔训了一顿,总之是不能拍成唯美纪录片的过程。
看着电脑里的画面,我不自觉的摸了摸手指上的小圈,这戒指我从来没有仔细看过,戴上了就从来没有摘掉过。
我突然想到,也许戒指里面会有刻字,连忙摘下来对着光看,果然张起灵这个老派作风的家伙,在里面刻了我和他的名字缩写,中间是一颗很小很小的心。
他给我这枚戒指的时候说过,他早就准备好了这枚戒指,只是知道我还不想要,就一直没有拿给我,后来他意识到一个好的时机可能永远都等不到,才决定拿给我。
对这个世界的焦虑,让我的思考方式也产生了变化,我一直觉得他在逼我,在推着我走,压根没有尊重我的意愿。可反过来想,他或许真的只是以为我改变了想法,不愿意去错过机会而已。
人生又长又短,很多决定不去做就是一辈子的后悔。我叹了口气,莫名有种解脱的感觉。我和他之间的矛盾就像是绑在手捧花里的定时炸弹,外表看不出来,可我自己知道这东西早晚会爆炸的,每天都在担心它会爆炸中度过,惶恐而又内疚。
现在它终于爆炸了,痛是肯定的,可更多的是庆幸,它终于爆炸了,我终于不必再抱着它过日子了。
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去解决这件事造成的后果,不管张起灵怎么想,我都欠他一句对不起,大家一起过日子,我不应该隐瞒他这些事情,只是一直以来没有一个动力让我去说,现在也许依旧不是最好的时机,可好的时机一辈子也许都不会有。
在胡思乱想中,我睡了两个小时,也许是抗焦虑的药起了作用,我醒过来没有太多难受的感觉,拎着小包就坐上了酒店送人去机场的面包车。
三叔定的是商务舱,还算宽敞,飞机快起飞之前他才匆匆忙忙的上了机,穿着一件皱巴巴的黑色西装。
我就道:“三叔,你怎么现在就穿上西装了,万一没事呢。”
他摆了摆手,道:“甭想了,刚接到电话,人已经去世了,等飞机到了你就把衣服换上吧,毕竟是你公公。”
从中国直飞到德国要十个小时,下午三点多才能到几场,三叔看起来很不开心,跟我说了说他的这个兄弟。
他说这个兄弟也很多年没见了,人家只知道他没有结婚,却不知道他年轻的时候有过一个很喜欢的姑娘,可惜姑娘身体弱,没等到结婚就去世了。他心里难受,总惦记着,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不愿意再投入一丝一毫感情在其他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