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小金嘴[希腊神话](279)

　　所谓“近乡情更却”，用这种例子来形容赫尔墨斯此时此刻的反应则无疑最为恰当不过。
　　毕竟他虽然诞生在洪荒文明，可是之后随着天地劫运将至，白莲花亦无法保存自身，最终只能选择留一线生机于彼。
　　随之便将赫尔墨斯送到了世界之外，也就是希腊神话世界所处的那个大混沌之中。
　　如今赫尔墨斯好不容易在异界站稳了脚跟，并且机缘巧合之下，竟是使得净世白莲再度开花。
　　这两两相加之后，才有了他如今通过神性投影慢慢摸索回到洪荒的结果。
　　然而好不容易真的完成了这个目标，赫尔墨斯就一下子陷入了不安之中。
　　到底要不要进去呢？
　　这是一个问题，而且还是一个非常大的问题。
　　毕竟他已经不是白莲花了。
　　倘若进去之后发现并非是当年自己的本体所处的那个洪荒，又或者洪荒还是洪荒，可是伴随着时光流逝，那沧海已经三度沦为桑田，昔日故人也都早已经面目全非……
　　光是一想到这种结果，赫尔墨斯心底就涌现出了一股非常强烈的不安。
　　这种不安促使着他在混沌外不断徘徊，结果就是无法真正下定决心进入其中。
　　“轰隆隆！”
　　然而就在他的意识正式进入这个混沌的时候，一道惊雷忽然从天上落下。
　　那雷霆之声刺耳无比，除此之外，银白色的雷电环绕周身，一瞬间就给了赫尔墨斯一种“今天怕是要栽在这里”的感觉。
　　这并非是他太没有自信，实在是面对那种庞大的压迫感，没有亲身体会过的人是根本不知道其中艰辛的。
　　赫尔墨斯是神没错，可是神也并非是万能的。
　　东方的这些且不说，至少在希腊神话中，诸神都有不同的职业领域，之间也存在着巨大的鸿沟。
　　这道鸿沟并非是完全不能逾越的，但是想要跨越那道裂缝，还是必须得具有强大的力量。
　　以赫尔墨斯如今的力量，在希腊神话世界尚且可以自保无虞，但是一旦脱离世界，分离出身形投影，那身上的含金量就瞬间打了八折不止。
　　正是由于这一点，才使得赫尔墨斯在度过雷劫的时候，心里十分没有安全感。
　　如今好不容易找到这里，赫尔墨斯也知道，成败就在此一举。
　　倘若他能够成功渡过这道雷霆的考验，那也就意味着自己得到了通往洪荒的船票，接下来的道路应该是畅通无阻的。
　　可如果失败的话……
　　不仅仅这道投影会直接被抹杀，就连自己的本体也会在连带的影响下陷入昏迷。
　　这种代价不可谓不大，本来也是科瑞斯早就已经预估到了的。
　　所以对方一开始他们如此劝说赫尔墨斯，让他谨慎行事，不要莽撞。
　　但是赫尔墨斯心里同样也有着自己的骄傲与坚持，于是他便还是选择坚持己见。
　　然而就在天道雷霆落下的时候，整个天外天也并不平静。
　　“终于回来了吗？”
　　在距离东方的一处圣境中，原本正在闭目打坐的青年道人忽然睁开了眼睛，同时将目光看向面前的男子，“是白莲花？”
　　“嗯。”
　　对于这个询问，对方微微颔首算是回答了这个问题。
　　“居然挑在这个时候回来，未免也太巧了一点。”
　　单手掐算了一下，青年正说着，忽然眉头一皱，“回来就回来了，居然还带了麻烦，果然是不让人省心的主。”
　　“奇怪，这股熟悉的气息，莫非是有故人回归？”
　　另一方面，就在赫尔墨斯进入洪荒天地的那一瞬间，位于天外天虚空中的西方极乐净土中央，一位原本正为众说法讲经的大僧寿眉微微一皱，同时身下那一座巨大的金色莲台也是闪烁出了一阵明暗不定的光芒。
　　金色的琉璃佛光来回跳跃，仿佛是在暗示着什么。
　　“师兄似乎有些心神不宁？”
　　见到这一幕，原本在其身旁的清瘦男子一开始也有些惊讶，不过随后反应过来，却是对着众弟子道：“也罢，今日机缘已尽，尔等自去研习便是。”
　　佛门讲究缘法，正因如此，所以当这一次的“讲经论道大会”被打断的时候，他们便立即知道，这是表示机缘已到尽头，不可拖延，于是在老师的吩咐之下，便三三两两离开了极乐世界。
　　“师兄方才神色略有不对劲之处，是否有何不妥？”
　　好不容易打发了弟子们离去，那身着大红色花袍、头挽双丫髻，手持七宝妙树的男子面对着散去了紫金色身的师兄询问起了先前的事情。
　　“关于这个问题，为兄亦有颇多不解之处，只是就在刚才，伴随着天道神雷凭空降下，为兄总觉得有什么似曾相识之物似乎来了。”
　　“能让我们有似曾相识感觉的，自然便是曾经所熟识的存在。”
　　听到这番话，准提眉头一皱，“如今距离无量量劫已过去三纪元，众多大神也在天道的接引之下缓缓回归，或有昔日同道再度转劫归来也未可知……”
　　“若是如此，既为我等所感知，便代表其一线生机未曾泯灭，我们合该前往救度。”
　　听得此言，接引眉头骤然一松，同时双手合十，脸上也露出了欣然之色。
　　“师兄己出此言，师弟自无不从之理。”
　　面对一向做惯了老好人的接引师兄，准提虽然觉得可能会有所不妥。
　　但是思考了一会儿，他也觉得不该为了一些小麻烦而拂了自己师兄的好意，于是便同意了对方的话。
　　有道是大隐隐于市，这天外天乃是众圣道场，同时也是最为接近混沌的存在。
　　极乐净土虽隐于其中，但本身却也暴露在诸天圣人们的目光注视之下。
　　此当接引准提两位西方教主共同出行之时，自然有无数祥瑞景象绽放，而看到他们的行动，一旁的青年道者也是随手招来一朵祥云，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我当是谁，原来是‘故人’呢。”
　　就在自信满满的赫尔墨斯在进入洪荒天地之前被天雷劈得七荤八素之际，忽然有一个声音在一旁响起：“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时隔千年再度见面之时，居然会是如此景象。”
　　那个声音有些阴沉，在响起的时候同时还带起了一股强烈的阴风。
　　在听到这个声音的同时，赫尔墨斯眼皮一跳，就觉得有些不妙。
　　因为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应该是自己的本体原本认识的，或者说是打过交道的。
　　但是这一时半会儿，赫尔墨斯也想不起来他们究竟有过什么接触。
　　唯独可以确定的就是对方对于自己并没有丝毫的善意，或者说对方已经怀着满满的恶意了。
　　要问为什么能够感觉到这一程度？
　　那当然是因为对方在说话的时候根本没有丝毫控制语气上的变化，这也就使得赫尔墨斯很容易就能够听出对方话中所隐藏着的恶意。
　　“你是什么人？”
　　虽然在一道天雷当头劈下之后，周身的力量只有原本的三层而已，但是大敌当前，赫尔墨斯可不愿意在气势上输给对方，于是语气便十分生硬道：“既然已经来到这里，那就索性现身相见吧，藏头露尾又有什么意思？”
　　原本以为这句话说完之后，对方应该会有所顾忌，或者至少能够再拖延一段时间。
　　可未曾想，赫尔墨斯这边话刚说完，对方便立即给出了反应。
　　“好，既然你想见我，那就见吧。”
　　伴随着话音刚落，原本一片昏暗的混沌中，忽然卷起了一个庞大的漩涡。
　　在漩涡中心地带，一扇大门凭空开启。
　　一个男人从门后缓缓走了出来，这会儿看着目瞪口呆的赫尔墨斯露出了一个微笑，“托你的福，诸神黄昏的灭世天火并没有成功摧毁我的身体，所以在深渊回归的，我向你复仇来了——”
　　“你！你是洛基？”
　　瞧这虽然容貌尽毁，但是终身力量却比当年强盛了数十倍不止的男神，赫尔墨斯头皮发麻，就觉得本体真的是非常会惹事情。
　　“不然你还有别的对头吗？”
　　眯着眼睛，容貌大变的洛基笑了起来，“哦，呵呵呵，瞧瞧我这记性，真的要说的话，你好像还真的有很多对头？不过你放心，这一次跟过来的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正当赫尔墨斯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洛基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十分戏谑的微笑，又道：“可是我之前曾碰上了一个从你们那个世界逃出来的家伙，似乎与你之间也有着很多仇怨，看起来你无论在哪个地方，都是让人十分厌恶的存在啊。”
　　“你不用白费心机了，想用这种话来扰乱我的心智，你觉得可能吗？”
　　如果说一开始赫尔墨斯见到对方的时候表现的有些惊讶的话，那么随着和洛基打了半天嘴仗之后，赫尔墨斯缓缓回复了理智。
　　因为对方在见到自己的时候，第一时间认出了他的身份，那也就意味着洛基在逃离北欧神话世界的时候应该没有受到什么太大的创伤，至少关于神魂记忆这一块还是蛮好的，要不然也不可能在脱离了“轮回纪”之后还记得自己。
　　但是对方在找到他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就冲上来动手，这让赫尔墨斯心中有些疑惑不解。
　　平心而论，他也不是抖那啥，想上赶着被人家打。
　　但是按照正常的思维来说，如果他见到了老仇人，而且对方又是一副虚弱的样子，那么赫尔墨斯很可能真的不会不分三七二十一直接上去一通乱揍。
　　甭管能不能除掉对方，至少能出一口气，心里是挺爽的不是吗？
　　然而洛基并没有那么做，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如果是那个世界的光明之神，对方是真善美的化身、是真理的象征，那么不屑于对弱者动手，尚且情有可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