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从严(108)
老四相对之下比较老实,挂了电话就往实验楼这边赶。廖长安坐电梯下去等他,老四来了以后,她就抓着老四,脸色不太好地问:“贺朗跟他是来真的?”
后者一听她这语气,心中就已经浮起几分了然来,语气无奈地接话:“他们是不是来真的,你心里应该已经有答案了吧。”
廖长安一言不发地放开他,垂着眼睛许久未吭声。
心里头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原本以为自己会愤怒又失望,但实际上,她心中好像并没有太大的波澜。
就好像长久以来,防着贺朗被别人追走已经成为每日必做的生活习惯,但是做这件事的初衷,却早就被她在这些年里渐渐消磨掉了。
习惯突然被丢掉,似乎也并没有对她造成太大的影响。此时此刻,她甚至还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别人。
摸不准她是生气还是低落,老四转移话题问:“老唐呢?”
同样在想老唐的廖长安情绪忽然波动起来,她怒气冲冲地抬头道:“别在我面前提他。”
老四吓了一跳,也不敢再惹她。
廖长安平复好心情,让他和邵烨请自己吃饭,还不忘提醒他道:“记得叫上贺朗和杨卷。”
老四满脸谨慎地盯着她看,“都已经确认过他们的关系了,你还想干嘛?”
“没想干嘛,就是想跟他们吃个饭。”廖长安神色无辜地回望他,“我说到做到,既然贺朗已经不喜欢女人了,我绝不会再去纠缠他。”
“真的?”老四问。
“真的。”廖长安答。
得到她的再三保证,老四才拿出手机,分别给邵烨和贺朗打电话。
大约半个小时后,他们去了上次吃饭的那家湘菜馆里。这一次,他们没有在楼下大堂里坐,而是去了楼上的小包厢。
如她自己所说那样,整个吃饭的过程里,除了主动提出要跟他们喝酒,廖长安都很老实安分,离杨卷坐得最远不说,也没有刻意去找过他的麻烦。
仿佛真的就只是像几个月没见的老朋友那般,来和他们这些人吃顿叙个旧。
她心中不痛快,压着邵烨和老四陪自己喝酒,贺朗和杨卷也不打算放过。贺朗自己喝了酒,却在杨卷那里严防死守,不管廖长安怎么软硬兼施,也不让杨卷喝酒。
原本只是想拉人喝酒的廖长安,见状反而觉得心中不平衡,愈发地想要看贺朗吃瘪的样子。
因而不管贺朗再怎么防着她,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饭快吃完的时候,邵烨起身出去上厕所,老四跟着他出门,下楼去前台结账。没过一会儿,似乎是账单出了点问题,老四上来把贺朗叫了出去。
包厢门一关,原本和杨卷隔得十万八千里远的廖长安,就抱着酒霸占了贺朗的座位,将酒瓶搁在杨卷面前,不冷不热地道:“喝一杯?”
像是在确认她醉没醉,杨卷仔细辨认她脸上的神情,语气委婉地拒绝道:“我不会喝酒。”
“我没醉。”廖长安没好气地瞪着他,“你把贺朗从我这里抢走,就没点其他的表示?”
杨卷张了张嘴巴,小声认真地纠正她:“可是他本来就不是你的。”
廖长安被他的话噎住,登时气上心头,二话不说就抢过他的杯子,将里面的饮料倒掉,转而换上满满一杯的酒,“你今天喝了这杯酒,我以后就不会再找你。你要是不喝——”她语气微顿,忽然冲他粲然一笑,“我只承诺过不纠缠贺朗,可没说过不找你麻烦。”
杨卷犹豫两秒,垂眼看向摆在自己面前的玻璃杯,“只喝一杯?”
廖长安语调悠然:“只喝一杯。”
杨卷伸手拿起了面前的这杯酒。
几分钟后贺朗和老四回到包厢,廖长安就已经把杨卷灌醉了。对上贺朗那张黑沉沉的脸,廖长安心中终于畅快了不少。
她得意洋洋地站起来,冲老四撂下一句“回头见”,就笑容灿烂,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杨卷双眼紧闭醉倒在桌边,对外界发生的事情无知无觉。
贺朗走过来坐下,伸手拍杨卷醉得红彤彤的脸,“小羊?”
杨卷埋在眼皮下的眼珠滚了滚,无意识地将嘴唇抿的更紧,却没有任何要苏醒过来的征兆。
贺朗只好伸手托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朝臂弯外抬,另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以防他的上半身再次趴回桌上。
在这样大幅度的动作离,杨卷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一张脸惯性般地朝后高高仰起,加上醉酒的状态,在明亮的灯光里看上去,格外白里透红。
注意到他有些涣散的瞳孔,心知他的意识还没有清醒过来,贺朗将他半抱在怀里,单手托着他的后脑勺,掌心在他发热的脸颊边贴了贴,再度出声叫道:“小羊?”
大脑下意识地追寻声音发出来的方向,杨卷的脸朝贺朗的下巴边偏了过来,嘴巴嘟囔着嗯了一声,仿佛是在对他的话做出回应。
完全招架不住他这副醉酒后任人摆布的模样,贺朗顺势低头,找准他红润的嘴巴亲了亲,声音含糊不清地道:“老婆,我们回去了。”
似乎是对他的称呼起了反应,杨卷的眼睛慢吞吞地眨了眨,慢慢地就有光在视网膜上聚拢起来。他半睁着眼眸,努力地将脑袋撑起来,晕头转向地回答:“好哦。”
贺朗深吸一口气,忍住想要抱他的冲动,起身将他从沙发里拽起来扶住,半抱半搂地将他往包厢外带。
等在门外的老四,听闻动静回头问:“需要帮忙吗?”
贺朗道:“不用,我们先走了。”
老四点了点头,“行,你们先走吧。”
贺朗搂着杨卷从餐馆离开,在路边打车回他们住的地方。吃饭的地方打车到他们住的小区很近,两人下车的时候,杨卷的意识已经清醒了小半。
能跟着贺朗好好地坐电梯,也能语法正确地回答对方的问话,但是行为举止间,还是明显透着与往常不同的醉态。这在贺朗看来,甚至觉得有点新鲜和可爱。
开门进去的时候,贺朗弯腰蹲下来换鞋,杨卷就乖乖站在旁边等他,脑袋不自觉垂下来,目光茫然地盯着地面看,没有说话也没有乱走。
贺朗见状,伸手扯了扯他垂放在身侧的手,开口提醒道:“脱鞋。”
杨卷听话地点了点头,转过脑袋四处张望两眼,而后依旧傻愣愣地杵在原地没动。
贺朗嘴角轻轻一翘,转头握住他左脚的脚踝道:“抬脚。”
杨卷无比顺从地抬起了自己的右脚。
贺朗索性先帮他把右脚的鞋子脱下来,然后再抓着他的左脚,替他脱下了左边的鞋子。脱下来的鞋子被贺朗随手丢在鞋柜底部,他拎起家里的拖鞋给杨卷换上,伸手把杨卷往客厅里推,“你先进去。”
杨卷闻言,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
贺朗神色微愣,询问他道:“怎么了?”
“没摆齐。”杨卷轻声提醒。
“什么?”贺朗没有听清,又问了一遍。
“鞋子没有摆齐。”杨卷蹙眉提醒他,随即蹲下去,认认真真地将鞋柜底部的鞋子摆放整齐。
贺朗情不自禁地伸手掐了把他的脸,像牵幼儿园小孩那样,把杨卷牵到客厅里,按在沙发上坐好,然后转身去抽屉里翻醒酒药。
翻了半天没有找到,身后传来杨卷起身的动静,他匆忙关上抽屉往回看。杨卷站在沙发前脱外套,嘴里轻声自语道:“热。”
见他的确满脸通红,贺朗也没拦着他脱衣服,转而去厨房里替他接水。接完水出来看,杨卷不仅脱了外套和毛衣,裤子也脱得只剩秋裤了。
怀疑他脱成这样会感冒,贺朗索性直接把他带到浴室里,让他脱掉衣服洗个澡。去卧室里拿睡衣睡裤以前,他叮嘱杨卷站在浴室里,不要乱动其他的东西。
拿完东西回来,杨卷果然没有乱动,甚至连身上的秋衣秋裤都没脱,直接站在花洒下等他。
贺朗转身去放东西,背对他开口道:“小羊,把秋衣和秋裤脱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