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米兰传奇(247)

　　不过这是很官方和书面的说法，实际上在生活中，私下约饭的时候，克鲁伊夫是这么拍着瓜迪奥拉的脑袋说的：

　　“佩普，你个傻瓜！就不能对球员凶一点，我觉得你还管他们管得不好。”

　　说着，严厉的眼光就朝着在一边坐着喝果汁、美滋滋看戏的加迪尔射了过来。

　　小美人：……

　　看我干嘛啦！

　　是看我好看吗？

　　那你还这么凶。

　　尽管每天都在抱怨加迪尔简直活得像自己的祖宗，面对着恩师严厉尖锐如寒霜般的目光，瓜迪奥拉还是下意识地就挡在了加迪尔面前：

　　“别吓着他嘛。”

　　克鲁伊夫气结。尽管2003年的时候因为瓜迪奥拉在巴萨主席竞选中站到了巴赛特一边的事情让师徒两人产生了一些嫌隙，但是自从瓜迪奥拉回到巴萨开始执教，他们的关系又缓和了不少。

　　瓜迪奥拉会毕恭毕敬地向自己最尊敬的老师不断求问，而克鲁伊夫一开始还能端端架子，时间长了便拒绝不了和自己的知心土地一起畅所欲言的快乐了。他从不掩饰自己对世界上大部分人的歧视，认为他们都是庸俗的傻子，所以和一个不傻的人对话是如此稀罕而舒适的事情为。

　　他对瓜迪奥拉总体是满意而喜爱的，这种良好的情感已经持续了很多年，这对克鲁伊夫这样高傲而刻薄的人来说可不容易。这个赛季以来，他也一直在外对瓜迪奥拉展现出了毫无保留的支持，但是在私下见面的时候，他会更加毫无保留地指出对方的问题。

　　比如说他没有好好地拿捏加迪尔。

　　第一次、也是队伍里唯一一个被瓜迪奥拉带来见克鲁伊夫的小球员加迪尔感到了莫名其妙，于是抗议道：“冤枉呀，我哪里不听话啦？”

　　“不准插话，笨蛋！”

　　克鲁伊夫中气十足、颐指气使地敲了一下加迪尔的脑袋。

　　“你好凶，爷爷。”

　　小美人郁闷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对着克鲁伊夫说道，神情很是认真的样子。刚刚还在敲打人的老头忽然就放声大笑起来了，在旁边看着的瓜迪奥拉：……

　　到底是个der的意思哦。

　　这是圣诞节前的一次聚餐，时间正好，没有赛事的困扰终于能休息一下，媒体们的注意力也被各种各样的球员休假动向给带走了，不太像平时那样玩命追踪。他把加迪尔带来见克鲁伊夫，其实不是为了借恩师去规训小球员，他还不至于软弱无力到这种地步，对加迪尔也没这么大的意见。他只是希望加迪尔能对巴塞罗那的历史和传统能有更深的了解，从而更好地融入这里。

　　他想象不出有比克鲁伊夫更生动和更完美的老师了。

　　谁知道这两人相处的样子是这样的，一时之间他也有点搞不懂到底是加迪尔离谱还是自己的老师离谱，脑壳开始为自己竟然有胆量把两个都喜欢不按常理出牌的人给凑在一起而疼了。

　　幸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没再说过什么奇怪的话，克鲁伊夫饶有兴趣地给加迪尔回顾了自己的巴萨生涯，小美人听得呆呆的，没过半小时就开始头疼了。

　　“西班牙人名字太长了，我记不住。”

　　他理直气壮地说。

　　“一看就是个差生。”

　　克鲁伊夫毫不犹豫地点评道。

　　瓜迪奥拉：……是啊，不然就弄来补课了吗？

　　但是到了饭快吃完的时候，瓜迪奥拉的心情还是不由自主地变好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加迪尔并不需要学会或者说体会到他曾经在巴塞罗那拥有的那种宛如找到了灵魂皈依处的快乐，仅仅只是看着他气鼓鼓地乖乖坐在克鲁伊夫对面，被对方毫不留情地敲脑壳，就足以让他体会到一种奇怪的快乐了。

　　饭后依然气鼓鼓地嘟哝着“你们都欺负我”的加迪尔被迫乖乖地向祖师爷告别，挂在自家教练旁边等着他把自己给送回去。

　　“你怎么不带里奥来和他吃饭？”

　　车刚开出车库，加迪尔就忽然看着窗外问道。

　　瓜迪奥拉愣了一下，偏过头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加迪尔，看见小美人正撅着红润润的嘴唇，十足幼稚和刁蛮的样子，一下子觉得心肠软到塌了下去。

　　“……要叫约翰‘先生’，里奥的名字是莱昂。”

　　“你好烦的，佩普。”加迪尔哼唧了一下，以为对方又是不想回答他了，于是闷闷不乐地趴在车窗旁边，让晚风拂起自己的头发，看夜晚时美得像夜明珠的城市。

　　结果他的窗户就被升了上来：……

　　“这个姿势很危险，加迪尔，进来——”还没等小美人发作，瓜迪奥拉就叹息着继续说道：“因为莱昂比你服从纪律，好了吗？”

　　加迪尔转过头来看自己的主教练，在夜幕晃动的灯光中，他依然清楚地看见了瓜迪奥拉掩藏起来的不自在，对方刻意不往这边看，紧紧盯着前面。他的睫毛在晃动，跟着外面的路灯一起摇晃；而包裹在黑色紧身薄毛衣、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臂则是紧绷着，像是随时准备猛打方向盘逃跑似的。

　　小美人瞬间得意又狡猾地笑起来了。

　　“才不是呢，你明明就是更偏爱我。你忍不住要把自己觉得好的东西都给老师看——所以我是你的大宝贝，是不是？”

　　瓜迪奥拉差点没在车上喷出来，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经验太少活得时间太短了，所以才在球员和教练生涯中从来都没遇到过像加迪尔一样的球员。

　　听听他说的都是什么话！

　　这世界上哪有球员会语气骄傲地对着自己的教练说“我可真是你的大宝贝，是不是？”这种话来的！

　　“你不是。”

　　他幼稚地还嘴，看到前面没有车，忍不住飞快地往右边瞥了一眼加迪尔的表情，谁知道对方正好整以暇地托着下巴盯着他看，两人目光接触的一瞬间，瓜迪奥拉就像是触电般把头转了回去。

　　“那是谁呀，你不喜欢里奥吗？好坏啊，佩普。你还是喜欢矮一点的，我懂，是掐维还是安德雷斯……”

　　瓜迪奥拉被对方的胡搅蛮缠搞得头疼，他有点不懂加迪尔怎么就这么在乎、和总是直白地表达这些幼稚的话。球员们当然都渴望得到主教练的欣赏、信任和重用，这种感情很正常，但是加迪尔的用词总让瓜迪奥拉觉得他拿的是什么奇怪的争风吃醋肥皂剧剧本似的。

　　他把问题背后的原因归结为意大利人之间不恰当的风气和加迪尔本人语言能力不行。

　　“加迪尔”瓜迪奥拉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我爱你们每一个人，没有区别，真的。”

　　“我知道，但是你就是更喜欢我呀。”

　　小美人美滋滋地用这句话作为了一整天的结束。而瓜迪奥拉也没有把他送回到家里，而是放到了一个相隔大概两街区的地方。

　　“我今天要去找里奥玩，不然圣诞节见不到，又要过去好久呢。”

　　“是莱昂……”

　　加迪尔的心中充满了对瓜迪奥拉的怜悯。他觉得故意喊一个不一样的名字是种了不起的情趣，对方不能理解的话，可真是太惨了。

　　而咩西同志一家怀着微微有些紧张的心情接待了加迪尔——是的，一家人。因为梅西今年不想回阿根廷的缘故（漫长的飞行时间会让他不得不向瓜迪奥拉多请一天假，而他不想请），所以他的家人提前来这里与他团聚了。

　　虽然和队内很多球员相处得还不错，但是梅西还从来没有像个小男孩一样请谁到家里留宿过。在他还是青少年的时候，他并不想要让朋友介入自己的家庭；在他成年后，同龄人当然更不会提出这样请求了。皮克倒是来过一次，但当时是他喝多了，梅西又搞不懂他家住在哪里，才把人给捞了回来。

　　这加迪尔到底是多特殊啊。

　　其实梅西自己也紧张，因为在前天结束了假期前的最后一场比赛后，加迪尔就那么简简单单地问他：“里奥，我明天晚上可以去你家里玩吗？谢谢你，里奥，你真可爱！”，然后他俩就稀里糊涂地敲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