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受益人是散兵自己。
他说不出别的话,有力的五指下没有继续收拢,而是留出了些距离,彻底移开了。蓝紫发的少年执行官唇角只剩冷笑,他居高临下的保持着这个姿势,命令自己硬着心肠维持气势,冷声开口:“你想从我这里拿走一些东西……我清楚。我也想从你这里拿走一些东西,你清楚吗?”
‘这个爱屋及乌的黑发少年清楚不清楚,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一点,从说出这句威胁开口,他自己就和五百年前那个神子一样的渣了。’
‘……啧。’
人偶少年松开的那只手移到了侧面,白皙有力的手指伸过去,按住了周凉安心口的位置,那力度很轻微,但是知道的人都清楚,这双看起来脆弱的手多么有力,他随时都能穿透人类的身体掏出心脏。
“……”周凉安也是这么觉得的,他的心口位置感觉凉飕飕的,好像提前感觉到被掏心的幻痛了。
不妙啊,风神巴巴托斯被掏心能没事,那是因为他不是人。周凉安要是被这么来上一次,他小概率还能复活,大概率就投胎人生重开了。
“真生疏啊。”就在这个紧要关头,温迪啧啧称奇的声音极其细微的响了起来,小的只有他一个人能听见。
熟悉的爽朗少年音中带着满不在乎,像是不理解现在的情况有多危险似的,还在试图八卦周凉安和愚人众执行官的关系:“这个人以前和你有关系吗?他可不像谈过恋爱的样子,好笨拙的威胁方式哎!”
谁这么离谱的打算用一个虚无缥缈的“关系承诺”去换一颗珍贵的“神之心”啊。这个愚人众执行官打探情报的方式未免太过笨拙,但他的依仗也足够自信……美人计,有时候是很奏效。
所以温迪单方面的宣布同意了,没等到周凉安能够回答,他就急着看戏的催促着、从善如流的说:“——但我接受了!凉安小哥,你快答应下来。”
周凉安:“?!?!”
几个意思?
他到现在还在和散兵你来我往的拉扯周旋,无疑是看着自己这边场面站上风,所以想趁散兵逃走之前好好套话弄清楚情况,顺便激发一下阿散的记忆,他还想试探一下阿散对他的特殊反应到底有多少。
但是温迪图谋好像比他更大,这是打算借着散兵的手,把神之心交给至冬国吗?!说起来这次的事确实闹大了……女士重伤,博士身亡,仅存的执行官散兵如果还不能把东西带回去,愚人众接下来的手段恐怕会变得非常激进或者下作了。
所以现在交出神之心是个好时机。
然后就剩具体操作了,以前周凉安,骑士团,包括温迪商量的大致核心是——他们可以在最后送出神之心,但憋屈的挨打被夺走和掌握利益后再给出,是两种不同的方式。同时温迪那边恐怕还要隐晦的应对天空岛上沉睡的那一位,所以他给出神之心还需要一个正当的理由做障眼法……
怎么同时达成这两个目的,才是骑士团和风神之间沟通的难题。
……
现在,周凉安明白是时机到了。
他安静的聆听着微风在耳边的窃窃低语,明白了温迪的全盘计划,又抬起眼帘瞥了一眼小派蒙身边站着的琴团长、凯亚和迪卢克老爷等人,确定了一遍大家的站位。
‘很好,可以开始演了。’
……
把周凉安控制在地上的蓝紫发少年只以为他心里在作激烈斗争,所以才这么磨蹭,不耐的催促了一句:
“——怎么样?”
“记得你说的,你是我的男朋友了。”周凉安冷不丁的这么说了一句。
“但是,这一个承诺才不够,我还要……”到了后半句话的时候,黑发少年用耳语般的音量在散兵耳畔说完了。然后他才主动伸手,深深的给了少年愚人众执行官一个拥抱,才猛然把对方推开。
“……?!”在那一瞬间,散兵猛然瞪大了眼睛。
被推开的他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几百年来引以为傲的强大力量都没能在这一刻平衡住他的身形,散兵不可思议的捂着自己的胸膛,低头注视着自己的心口,像是刚被无形的刀深深扎了一次,他的神情精彩得近乎哭泣,一时间震撼得说不出话来:“你……你……”
他无措的死死盯着周凉安,眼神复杂而不可思议,嘴唇嗫嚅的动了一下,还是没能问出来具体的话,失去了所有攻击性的力气。
“就是现在!”有个骑士看准时机厉声喊道,其他人也一拥而上,趁愚人众执行官失神的这一瞬间想要去营救人质,或是对敌人发起攻击。
仓促上前一步的散兵只好调转方向,逃走了。
……
“呼……哈……”少年人偶不知疲倦的不停歇奔跑着,发出低低的喘息声,眼眸中却空茫一片。
他的斗笠歪系到了肩后,蓝紫色的柔软发丝被风吹的凌乱不堪,额上一片湿腻的冷汗,华美的敞怀和服也跑凌乱了。即便是这么一副不堪的狼狈仪态,散兵也没有回过神去整理一下,还在无知无觉的捂着自己的心口,死死的,手指都用力到发白了。
‘怎么……’
‘怎么会有这种人呢?’
人偶少年一团乱麻的想着,仍然大脑空白一片,他不敢松开手,却又忍不住想一次次的确认。终于,他还是极其小心翼翼的揭开了衣衫,把手伸向了自己的胸膛。
是的,他也是天生的容器,神明的残次品造物……所以他很清楚他的胸膛中空无一物,他也很清楚自己在渴求着什么东西。但是,就在刚才,有个黑发少年无知无觉的完成了他梦寐以求的愿望……
散兵的手再从胸膛中拿出来的时候,一捧柔和的暖绿色亮光从他的指缝间露了出来,照亮了这个麻木数百年的人偶少年空白的脸庞:
“…………”
第67章 他有心了
这是一颗神之心。
散兵久久的凝视着被自己双手捧着的棋子状物品,眼睛一眨都不敢眨,脸上一片空白:“……”
是梦吗?
这种东西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被他获得?
散兵设想过很多种夺取的情况,确定风神的身份然后硬来,或者设立一些陷阱下毒再偷袭,又或者用蒙德人的安危把风神假意引出来。还有和自己的同事们进行强攻之类的(虽然刚才失败了)。
还有美人计。
他只是试图从黑发少年那里获得更多的信息,尽可能的攫取更多而已。他问出刚才那句话,哪里是在真的问‘神之心’?
但偏偏,他获得了一颗真的神之心。
“……”散兵像是雕塑或者木桩子一样定定盯着自己手心中捧着的东西,神情阴晴不定。他想到了刚才黑发少年傻乎乎的神情,深深拥抱他之前那种真挚而执着的眼神,还有最后索要的补偿……
连个契约都没有立下,单方面的先把交易物神之心给他了,那个家伙是傻吗?!就不担心他拿了东西就跑,不顾后续的补偿?
散兵在心里严重怀疑着这一点,想大声的斥责嘲讽谁,但他却说不出一句批评的话。对于能把‘心脏’都掏给了他、赤诚一片的人,散兵连嘲笑讥讽的想法都生不出来——一旦生出来就会变成愧疚。
反而是这种浓烈的情感,虽然有一点不正确——好吧是很多的不正确,但这种过于炽烈的、纯粹的情感,却能让散兵却步。他在努力忽视或者压抑面对这种感觉,但是刚才黑发少年给出神之心的举动,还是狠狠击穿了他的心脏,他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战栗了。
散兵突然意识到……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黑发少年的名字。当初女士说过,那个敌人叫什么来着?他当初没有认真记住。
散兵现在也对于那位稻妻神子更加看不顺眼了。
——因为黑发少年完全是一腔真心错付了。他这样天真的舍弃自己的心防去付出,自以为放低姿态会得到更多认可的行为,只会被不在乎的人连皮带骨吞没得渣子都不剩,比如五百年前辜负了他的稻妻神子。到底还有什么资格让他念念不忘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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