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户门的正对面是黑色的置物柜,上面摆着一幅画,似乎是某个游戏的原画。画的旁边,摆放着一张嵌在黑色实木相框里的照片。身穿西装的段之时,手捧一束鲜花,身边一左一右,分别站着一位风度翩翩的男士跟一位优雅的女士。他们三人站在国外名校的教学楼前,面带微笑。男士的眉眼跟段之时有几分相像,这应该是段之时的父母吧,来参加他的毕业典礼。
迟真的不适感越发强烈。
他记起来了,这种感觉,跟中职二年级那年,千里江陵从游戏里离开,他在微博找到千里江陵,发现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当时的感觉一样。
非常清晰、刻骨地认识到,有人跟自己处在完完全全不同的世界。
客厅很大,现代极简的装修,很符合段之时的风格。
迟真没有乱走,他在客厅的黑色沙发坐下,将礼物放在深褐色的原木茶几上,而后不动了。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回去的票,估摸着段之时赶过来的时间,跟这里到檀城站的时间,四点的高铁很难赶上。
而剩下的车次,车票都已经售空。
其实礼物已经送到,迟真应该回去了,现在走,还赶得及回程的高铁。
但是——
段之时让他留下来等。
迟真不想承认,但他的内心,非常隐秘的渴望,渴望能见段之时一面。明明上周见过一次面,才过了五天,又很想很想见段之时了。
客厅的设计非常漂亮,所有的家具、摆饰看上去都那么雅致。客厅另一面墙是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外是城市高楼的风景。
到了晚上,这面落地窗外,一定是非常璀璨的夜景。
迟真知道,这样漂亮的景观是要钱的。
位置优越的房子,开阔的视野,漂亮的风景,这些全是要钱的。
一个月租金一千二的小出租屋,就没有这样干净漂亮的电梯,没有璀璨的夜景。拉开他卧室的窗帘,只能看到对面住户堆积杂物的阳台。
这是他跟段之时之间的差距。
他看着茶几上的礼物袋子,想着,段家是怎么给段之时过生日的呢?是不是每年都全家人聚在一起,爷爷奶奶,姑姑,爸爸妈妈,一起给段之时庆贺生日。
段之时有包容、关心他的家人,拥有很多的爱。
都是迟真没有的。
他爸妈已经好几个月没给他打电话了,今年的生日悄无声息地过了,甚至他自己都没想起来,一直在直播赚钱。
很早就没人给他过生日了,也没人记起来。
迟真无所谓的。
只是他觉得这样双手空空的自己,实在不应该留在这里,贪心地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能够跟段之时网恋已经是幸运至极,他应该把所有的一切都留在网络里,不应该带到现实中,不该参与进段之时的生活,更不该在脑子里出现奔现的念头。
迟真很沮丧,他抱着自己的双肩包,包里是沉甸甸的练习册。
他想走了。
他站起来,背起双肩包,将礼物袋留在茶几上。
换回球鞋的时候,他鼻子有点酸。
他忍下那股酸意,认定自己这几天有些忘乎所以了。
他将拖鞋摆放回去,关上柜门,直起身的时候——
大门开了。
段之时大步踏入,被站在玄关的迟真吓了一跳。
“怎么还站在这里?”
他看了看迟真脚下的鞋,以及将开未开的柜门,问:“你这是刚刚上来?我不是让管家先带你上来等我吗?”
迟真摇了摇头,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不是,我、我要走了。回程的车票是四点的,我怕来不及……”
他不敢看段之时,段之时却俯身,盯着他的眼睛,问:“来回八九个小时,就为了给我送生日礼物?礼物送到了就要走了?都不对我说一声生日快乐吗?”
迟真慌张,看了段之时一眼,很快又移开眼睛,说:“生日快乐。”
段之时不说话了,他伸手打开鞋柜,将迟真放回去的拖鞋重新拿出来,摆在迟真面前,说:“给我看看礼物,好吗?”
迟真没办法了,只能换了鞋子,跟在段之时身后,再一次走进客厅。
一进来,段之时就看见了放在茶几上的袋子。他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先转身去餐厅,给迟真倒了杯水。
“先坐下,喝点水。”段之时说。
迟真拿起水杯,双手握着,喝了两口。
“我回来的时候,差点超速了。”段之时说,“怕让你多等一会。还好我开得快,要是我开慢一点,你岂不是已经走了?连声生日快乐都听不到了。”
迟真只好说:“对不起……”
段之时盯着他看了一会,却又什么都不说。迟真心里很忐忑,立刻也觉得自己举动很不妥。
他试图解释:“我本来想把礼物快递给你,但昨天才买好礼物,没想到今天就是你的生日,快递来不及……”
“所以你特地坐了近五个小时的高铁,就为了给我准时送上生日礼物?”段之时问。
迟真点点头。
“我很开心,真的。”段之时说,脸上却没有微笑,还有点严肃,“但如果你说,你是为了给我庆祝生日,来见我一面,我会更开心。”
迟真讷讷。
段之时拿过礼物袋子,说:“我先看看小迟送我什么。”
他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丝绸缎带上印着品牌字母。
段之时沉默了。
他打开包装盒,沉甸甸的盒子里,放着一支积家的腕表。
精钢表链,海蓝色的表盘,十分漂亮。
迟真没有买过这么贵的东西,对奢侈品完全不了解,只是在手机上查了几天,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挑对,十分没底,忙说:“我第一次买手表,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不喜欢的话也没关系,我拿去换!”
第一次来檀城时,段之时来檀城站接他,当时段之时戴了一支黑色手表。迟真大概知道男士的饰品里,手表是很重要的一项。既然段之时平时有戴,他想送一支表,应该是不会错的。
段之时把盒子放回茶几,定定看着迟真:“我很喜欢。”
迟真松了口气,有了点笑意。
段之时紧接着说:“但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迟真愣住,好一会才说:“不贵的。”
他不认识表,但是他认识车,他知道段之时开的车很贵。他甚至担心自己能买得起的表,会不会太入门级了,段之时会不喜欢。
檀城的气温比南州低很多,今天的段之时穿了一身羊绒衫加黑色长风衣,这只表戴在他手上,肯定好看。
“不贵吗?你花了多少钱买的?”段之时看上去很严肃,“有没有超过十万?”
迟真瞄了段之时一眼,小声说:“没有。”
“真的没有吗?”段之时追问。
迟真只好坦白:“我在门店买的,八万……”
“你一个大学还没毕业,还没正式参加工作的小朋友,我能收你这么贵的礼物吗?”段之时无奈,“你又哪来的这么多钱?”
“我工作了!这是我直播跟做游戏视频赚的钱,都是这半年存下的!”迟真着急解释。
段之时无奈极了:“你辛辛苦苦赚的钱,怎么可以一下子花了,买这么贵的东西?”
“我没有全花了,还剩一半……我留着学费跟生活费,你放心吧……”迟真局促,又紧张,“你、你在直播间也给我花了好多钱,投了那么多礼物……”
段之时静了静,抬头摸了摸迟真的头发,轻声说:“谢谢,我很喜欢。”
“那你收下吧。”迟真恳切地望着段之时。
在这种时候,迟真还能分心想,段之时的眼睛好好看。
为什么买这么贵的礼物?
因为他怕这是他唯一一次送段之时生日礼物的机会,谁知道明年这个时候是什么情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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