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都不会想到,会有老板给他做司机的一天。
他礼貌道:“谢谢裴总,麻烦您了。”
裴纵之观察着后视镜,语气漫不经心:“你是眠眠的兄长,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林怀仁并不将这句话当真,还是道:“应该的。”
路口正是最堵的时候,车子一分钟才往前挪一截,八月的太阳毒辣,透过车窗直直晒在人身上。
程眠用一只手挡在眼睛上,歪着头往前方看,试图看清路况。
头顶一重,淡淡的草木味瞬间将他包围。
裴纵之将西装外套扔给他:“遮一遮。”
程眠摸了摸衣服的料子,一看就很精贵,有些担心:“能暴晒吗?晒坏了怎么办?”
裴纵之轻笑:“衣服不就是拿来晒的么,坏不了。”
程眠这才放心下来,将衣服遮在头顶上。
“喝水吗?”
“喝。”
裴纵之嗯了一声,拿了一瓶矿泉水给他。
程眠拧开,一口气干掉了大半。
林怀仁在后座看的清清楚楚。
老板把西装外套给程眠,很正常。
喝瓶水,也没什么不对。
可是吧,那瓶水明显开过,而且是从驾驶座拿过去,所以绝不是他弟弟的。
虽然好朋友之间,一起喝瓶水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喝对方剩下的,不会觉得奇怪吗?
林怀仁忍不住再看他弟弟一眼。
前面的人不仅没觉得奇怪,还很自然地把剩下的小半瓶水拿在手中。
西装在太阳下晒了会儿,草木味道比之前更浓了一点,程眠闻了闻,问旁边的人:“这个是香水,还是沐浴露的味道?”
“沐浴露,你昨晚不是用过了?”
程眠鼻闻了闻自己的胳膊:“我怎么没有?”
车子停在红灯前,裴纵之闻言自然地拉过他的手腕,脸庞凑过去嗅了嗅。
没有他身边的味道,只有很浅的玫瑰沐浴露香味。
“你家那款味道太重,盖住了。”裴纵之顺手揉了揉他的头:“你要喜欢,带两瓶回去,多洗几次就有了。”
“……”林怀仁眉头越皱越深。
现在好朋友之间,可以亲密到这个地步了吗?
前排两人,一个专心开车,一个欣赏窗外的风景,没人注意到他纠结的表情。
车子逐渐开入熟悉的街道,林怀仁看了眼,道:“裴总,你把我们放在垃圾桶前面吧,这个点全是小摊,车子进去不好出来。”
裴纵之嗯了一声,熟练地打方向盘,稳稳踩下刹车。
下了车,林怀仁礼貌邀请裴纵之一起上去,而后毫不意外地被拒绝了。
裴纵之看向程眠:“结束了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林怀仁忙道:“不麻烦你了,家里被子够用,晚上小眠可以和我睡。”
话刚落音,自家老板立马看向他,眼神凌厉,像丛林里的雄狮,自己领地被陌生人侵入,满是警告。
但稍纵即逝,快到林怀仁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不用,他住我那。”
这就是没得商量的意思了。
程眠不想表哥为难,道:“我的洗漱用品和衣物都在那,回那边方便些。”
林怀仁便不说什么了。
他租的房子在三楼,套二的房子,小区虽然有些老,但周边设施齐全,离公司也近,价格比其他地方有些贵,不过都在自己承受范围内。
林夏国和表婶见到他都很高兴,看见他手里提的东西又责怪他乱花钱。
“怀仁你也不知道拦一下。”
林怀仁给程眠找了双凉拖鞋,道:“拦不住。”
林怀希听见动静从屋内出来,穿着漂亮的粉色连衣裙,两个月不见,小姑娘又长漂亮了些。
表婶动作很快,汤早就熬好了,其他几个菜炒一炒就行。
没多久,菜全部上桌。
林夏国拿出几瓶冰冻啤酒:“小眠,来一瓶?”
表婶瞪他一眼:“自己喝就行了,小眠又不会喝酒。”
“少喝一点,沾沾嘴。”
说话间,已经拿出杯子给程眠倒上了。
林夏国从来不劝酒,今天有点反常,从他的表情看也不像是坏事。
表婶看出他的疑惑,笑道:“你表哥年底就要出国去培训,我们不太懂这个,不过听别人说以后升职会容易很多。”
这件事程眠之前听林夏国提起过,那时候林怀仁正陷入抄袭风波,现在算是苦尽甘来。
“恭喜表哥。”
林怀仁把碗筷摆好:“只是学习,其他的都是乱说。”
席间,林夏国说个不停,说完儿子又说女儿,林怀希被医药大学录取了,学校就在敬城,只是新校区离主城区比较远,休息日也难得来找哥哥玩。
林夏国喝的有点多了,儿女都出息,他高兴。
程眠基本不怎么插话,问一句答一句,林夏国同他碰杯就抿两口,很克制,不过架不住表叔热情,肚子里也灌了不少。
“你考研准备的怎么样了?”
程眠谦虚道:“一般,还需要努力。”
林夏国知道他的性子,道:“你从小就聪明,肯定能考好。”
话题绕了几圈,又忍不住说到私事。
关心晚辈的终身大事,已经成为了饭桌上的固定节目了,自己儿子去国外没指望,女儿才上大学也很早,绕来绕去,绕到程眠身上。
“喜欢什么样的?让婶婶给你介绍,你年纪大了,这些事要自己上心。”
程眠只道:“有对象了。”
一句话,桌上人的脸色炸出好几种,有喜有惊。
林夏国愣了下,随即大声道:“好事啊,怎么不早点说!小姑娘哪里的人?多大了?做什么的?怎么认识的?”
一口气问了许多。
程眠挑着说了:“敬城的,比我大几岁。”
“大点好,会心疼人。”林夏国脸已经红透了,大着舌头看程眠:“有着落就好,你爷爷要是还在,肯定高兴。”
表婶很热情:“要不你晚两天回去,带她过来玩一玩,婶婶多整几个菜。”
程眠摇摇头:“他最近有些忙,等机会合适了,一定带他来见你们。”
表婶还想说什么,被儿子打断:“小眠心里有数,不用着急。”
程眠主动给两人的酒杯倒满:“这些年谢谢您和婶婶的照顾,我敬你们。”
“这孩子,客气做什么。”
一顿饭吃到最后,啤酒瓶摆了一地,林夏国起身都是软的,被儿子和老婆抬进的屋。
程眠脸已经红了,但神志还算清醒。
他从口袋拿出手机,才发现好多未读信息,全部来自一个人。
非纵:吃的什么?
非纵:吃好了吗?
非纵:不用着急,慢慢吃。
非纵:好了给我说,我来接你。
最新的消息都是一个小时以前了,程眠瞬间瞪大了眼睛。
云程风眠:抱歉,没听到手机的声音。
非纵:结束了?
云程风眠:嗯,你现在能过来吗?
非纵:下楼吧。
程眠心中一跳。
云程风眠:你在哪里?
非纵:你们下车的地方。
程眠有些恍惚。
这人不会从给他发消息开始就在那等着了吧?
表婶刚从屋子里出来,就见程眠站起了身,在门口换鞋子。
“小眠,你去哪里?”
程眠道:“我朋友来接我,今晚麻烦你们了。”
“哎呀,你这。”表婶见他执意要走,有些担心:“怀仁,你去送送。”
程眠很少喝酒,只在大学那几年和室友在宿舍悄悄干过两瓶罐装的小啤酒,结果第二天早课没爬起来,旷课差点被发现。
今晚喝的不算多,奈何他酒量实在不行,脑子清醒,但控制不住脚底发飘,身体发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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