姗姗这个外号,不仅在何棠江的直播间,在他们家也很快传播起来,禹山山本人就听到艾琳琳当面喊过几次。何棠江有时候想,禹山山教自己时那么不耐心,说不定也有这个外号的锅。
何棠江不理会艾琳琳的幸灾乐祸,径直走到顾萍面前。
“妈,那个……我……”
正在清理鞋子上积雪的顾萍,看他一眼:“要说就说,一会我还做饭呢。”
“就是,那啥,明天我得出门一趟。”
“去哪啊?”
“去趟双桥沟,不是登山,只是攀冰练习!练习而已!”何棠江连忙澄清。
顾萍手里的动作慢慢放缓了下来,半天没说话。
许久,才道:“你想去就去。”
何棠江一听老妈这口气,心里就有点没底了,估不准她是不是不开心。
还好,艾潇这个时候跑来打圆场。
“双桥沟,我记得那里好像有很多冰瀑,还是个景点呢,江江要去那里训练吗?”
“是有很多冰瀑,以前还举办过攀冰竞标赛,景色很美的,我们就是去那练习攀冰。”
“既然景色不错。”艾潇拉起顾萍,替她揉了揉腿,柔声道,“要不,我们就一起去吧。”
母子俩同时抬头,错愕地看向他。
“什么?”
“江江去训练,我们去赏景,一举两得嘛。”艾潇笑道,“这几天江江一直在训练,我们还没有一起出门玩过吧。不正好吗?”
于是,何棠江的一人出行计划,变成了四人全家游。
这一次,他将当着顾萍的面,去攀冰。
作者有话说:
感谢安之~默默w~别息x3的地雷~~么么么哒
第63章 何棠江的冬训(三)
没到双桥沟之前, 我都差点忘了自己有病。
王蒙叔原本定下的集合时间是凌晨五点,可我带着家里三个人东收拾西收拾,临出门前再回去那几样落下的东西, 到达集合地点的时候, 已经是凌晨五点十分。
禹山山看着我身后的一家老小, 目瞪口呆:“你拖家带口干什么呢?”
我只能对他耸了耸肩, 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艾叔早就和王蒙叔打好了招呼,我随队伍一起坐大巴,他们三个人跟着王蒙叔坐小车。从成都开往双桥沟的路况和复杂,不适合没有经验的司机驾驶。车队从成都出发,途径映秀、欧龙、巴郎山,最后进入四姑娘山风景区的双沟桥。自离开成都平原,进入山区后,温度就骤然低了下来。我穿着羽绒内胆, 外面套着厚羽绒服, 看着车窗外飘雪的天空, 有点感谢老妈的先见之明。
山上都是积雪, 车子在盘上公路上绕着,可以压在山间枝头那沉甸甸的银色。当天光亮起时,那些银色又化作浅浅的白, 融化在晨曦之中。车行了整整大半个白天, 达到大双沟桥时已经是下午。艾叔给两位女士安排好了住宿,就过来找我谈心。
“怎么样, 明天有把握吗?”
说实话, 从来没有攀冰经验的我很难说有什么把握。然而听他这么问, 我认真想了下, 用地点头:“有!”
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艾叔听我这么说也没有怀疑, 而是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在整理装备。
“这些勾勾爪爪的,到时候你们就要穿着它们爬到冰壁上去?”
听他有兴趣,我开始给艾叔一一介绍这些攀冰装备的作用,就在讲解到冰爪的作用时,房门被人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
“教练喊我们集合。”一回身,禹山山站在门口。显然他的动作比我快多了,装备都已经收拾好背负在登山包里。
“就来!”我加快动作,将最后几组装备收拾好放进背包,“那我先去训练了,艾叔你和我妈在附近逛一会。”
“不着急,让她们下午休息。”艾叔也跟着我站起身,“我能跟你们一起去看训练吗?”
我下意识地抬头去看禹山山。
“看我做什么?”禹山山有些不耐烦地皱着眉,他抬起左手的时候,有两根指套是空瘪的,“教练同意就可以了。”
教练王蒙是艾叔的多年老友,当然不会拒绝。于是当天下午,前往冰瀑训练的一群人中,就多了一个跟在队伍后面拍拍照照的大叔。
我们从临时住宿地走到公路,再从公路边向山里走了差不多三十分钟,见到了第一座冰瀑。
它像是什么呢?
对了,像是一个倒挂在山壁上的银河。从最高处的一星星点点地向下扩大,白色晶莹的冰挂一层层铺展开,又往两边延伸出去,好似单片的羽翼轻轻落在了山壁上。又向里走,见到了各式各样的冰瀑,有的像一棵银白色的圣诞树,也有的还保留着瀑布流动时的气势,好像下一秒水流就要奔涌出来,飞溅到人身前。
王蒙叔带我们在一块足够宽大的冰瀑前停下,我站在山壁下向上看,直到脖子都快扭断了,也没能看清这块冰瀑的顶点。
我们来到这的时候,教练和户外学校的员工们,已经在冰瀑上装好了路绳,然后跟我们讲解这次训练的要求。
“两两结组,分段前进,没有时限,也没有高度要求,量力而行。”
听到结组这个词,我下意识地就想起韩峥。然而韩峥远在北京,目前在这个训练班里,除了禹山山,我好像就没什么熟悉的人。
“喂。”禹山山走到我面前,“我领攀,你在下面做保护,会吗?”
双人结组的时候,先峰攀登的队员会在没有固定保护点的情况下向上攀登,这个时候另一位队员需要在安全地点设立一个移动保护站,以防止先锋攀登的队员出现意外滑落时无法制动。这样一先一后,交互攀登,互相设施保护点,就可以在没有路绳和固定保护点的情况下,最大程度地减少坠落风险。
听他这么问,我连忙点头。
“会。”
“害怕吗?”
“害怕。”
禹山山嗤笑一声,“这么诚实?你就不会说不害怕吗?”
“假装不害怕的有用吗?”我说,“我觉得说出来以后就感觉没那么紧张了。你呢?”
禹山山捏了捏手指,我看见他左手剩下的三根手指格外用力地捏紧在一起。
“我怕啊。”他压低声音说,“太久没有攀登了,我怕我太兴奋,把什么都忘了。”
我这才想起来,这还是禹山山受伤后的第一次攀登。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故作镇定的面容,我鬼使神差地说出一句。
“那我领攀吧。”
“啊?”禹山山见鬼地看着我。
“我领攀,你来做保护。结组这方面,你比我有经验。”我说,“如果你看到连我都能安全领攀,应该就不会紧张了。”
“开什么玩笑,你这个菜鸟来领攀?”
“所以你就静静看着菜鸟是怎么领攀的吧。”
眼角看到周围其他结组的攀登者已经开始攀冰,我穿戴好装备,检查过手里的冰镐,将登山绳的一端递给禹山山。
“结组吧。”
禹山山等了我好一会,狠狠抓过绳子。
“那我就看看。”
……
十五分钟后,我紧贴在将近二十米高的冰壁上,冰镐死死扣住冰壁,脚下的冰爪紧紧扣住冰面,呼吸喷薄在冰壁上散出一团白雾,看着冰壁上隐约可见的自己的倒影,我心里几乎要忍不住骂自己。
何棠江,你怎么就忘记自己有毛病了么!
恐高症,要不是它这次再次发作,我都差点忘记自己还得过这个症状。
我已经攀爬了十五分钟,前十五分钟之内仿佛如有神助,除了因为规避陡峭的冰面和寻找下落点耽误了点时间外,我很顺利地完成了前半部分的攀冰,感觉和攀岩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然而就在我有些洋洋得意的时候,冰瀑它活了过来。浅浅的冰层之下仿佛能感受到流水的震动,流水从山川之颠趟过岩壁和山石,经过这里时悄悄偷了懒,就被寒冬抓住机会冻成了雪白的冰壁。然而当有人在它的身躯上攀援时,它又跃动起来,潜藏在冰层下跳动的脉搏仿佛在说:瞧,我是活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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