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指出这赛季成绩的主人公,郁辰已经把自己的视线从雪堆上,聚焦到即将入住的宿舍的屋顶。从面包车开始戴着的羽绒服帽子,也因为他仰头的动作而滑了下来,不过他还是被那深色的羽绒服衣领遮住了大半的脸。
也许是因为做冰上的运动项目,所以即便是出生在南方的他,也并没有晒黑,再加上羽绒服的深色调,衬得皮肤更加白了。
十七岁的青少年好像并没有发现,自己身边的师弟在讨论他。
而单振博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持着在他们面前的白人老爷子听不懂中文,大胆的跑到梁教练旁边,哥俩好那样用胳膊肘捅了捅教练。
“怎么办梁老头,你的好大弟子要被抢走了,你只剩下我了。”单振博说罢还摇了摇头,一脸可惜的表情看向梁教练,“我明年要是拿不到阿辰那样的成绩,你可别怪我啊。我可做不到阿辰那样,练不出来就把自己往死了练。”
“……”
听了单振博整段话的梁兴文气得快冒烟,但还是本着国际友好的态度,中年教练先朝面露迷茫的莫洛佐夫教练笑笑,然后转头看向小弟子的一瞬间露出凶狠表情,拳头还在一米六出头的小孩头顶压着辗转。
“你个十四岁的小孩,操心那么多成年组的事情干什么!”
男子单人的青年组年龄涵盖十三到十九岁,单振博这个小子去年才刚进来青年组的国家队,按照目前的成绩来看离他升组还有好几年,这么早就开始八卦成年组的事情。
梁兴文觉得单振博就是闲得慌,他应该就算休赛期也要给那调皮混蛋安排满训练才对。
不过,说到给郁辰升组的事情……
中年教练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
他梁兴文只是中国队青年组的教练之一,阿辰要是今年升到成年组的话,那就由不到他负责的了。
他对待郁辰确实比对待以往其他的学生特殊一点,也只是因为那孩子十三岁的时候就进入青年组,经由他来指导到现在有四年的时间。而这四年,让他足以清楚那孩子的特殊性。
上个月世青赛之后,梁兴文就跟花协总部提出,将这一赛季近乎整个赛季拿金的郁辰升到成年组。虽然那边还没有确定下来,但升组的可能性非常高。
国家队成年组男单那边,目前的一哥周哲彦有退役的打算,而恰好阿辰这一个赛季的表现那么出色。
在出发过来莫斯科之前,梁兴文一直在跟成年组那边的教练打点,打算给郁辰后半年升组铺好路,找一个最合适的教练。教练和学生的选择是双向的,梁兴文能够说自己这四年来带领郁辰非常用心,但是并不能肯定的说自己是很适合教导郁辰。
阿辰在四年前,十二岁未升组的时候就已经拿过出色的成绩了,而他梁兴文,让四年前就绽放过闪耀光芒的新星,时隔四年才重新绽放。
如果莫洛佐夫想要教阿辰……
这次能成的话,说不定就是晚了四年的缘分。
莫洛佐夫跟中国青年队的两位领队教练打了声招呼之后,就让开宿舍的门,让赶了近十个小时国际航班的大家先去休息。
中年就白头的梁教练侧过头,看向了身旁发呆看光秃树枝的郁辰,将他注意力拉回来。
“阿辰,走了进宿舍了。”
黑色碎发的年轻人转过头,跟随者梁教练的话抬腿走上宿舍楼的台阶。在经过门口的时候,郁辰无意当中和边上的莫洛佐夫教练对上了视线。
在郁辰一愣的同时,白人老爷子和善的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Здравствый(你好)。”
突然的,郁辰觉得自己想要打一声招呼,他也说出来了。突然的出声,而且还是用的俄语,也成功的让莫洛佐夫愣了一下。
但很快,老爷子笑着开口回应了一下。
“Здравствый。”
-
这次的集训虽然时间不长,但是来参加的国家队伍并不少,所以总的来集训人员一点都不少,宿舍也安排了两栋楼。
宿舍不大,是双人间,两张铁床架的单人床分别在进门的房子两边靠墙,中间一个还算可以的通道。
郁辰看了的第一眼反应是,这个空间应该可以放下一个旋转练习器,他应该有把那个放行李箱里面带过来的。
梁兴文教练带着底下俩男单俩双人男伴进了宿舍楼,分配好房间后,就招呼着几人开始收拾铺床。
分配是按照他们本身所在的项目来安排的,也就是郁辰和小自己三岁的单振博一个房间。
——感觉会有些吵。
这是郁辰实打实的感觉,然后他就放平行李箱拉开,将旋转练习器找出来,试图给它看放在哪个地方最合适。
“唉,你赶了十个小时的飞机下来之后不休息就想着训练的啊?”
单振博被郁辰的行为吓到,“我都累到不想动了。”
他人瘫在还没有铺上床单的单人床上面,也不嫌弃那床脏不脏。
经过男单俩人房间门口的梁兴文只感觉头大,走进来无奈开口,
“你们两个,都给我铺好床再做别的。”
说是这样说,其本人已经走进屋子里,先是伸手将赖在床上的单振博拉起来给他翻新床单。看着十四岁的调皮少年动手之后,又转过身,弯腰将郁辰的旋转练习器推到床底,并且也给十七岁青少年翻出另一套床单。
“阿辰,铺好床再玩。”
好不容易劝住除了滑冰之外别的都不爱干的安静学生之后,转过头的梁兴文脑仁一疼——原本另外一边好好在铺床的单振博,在床单没铺好的情况下又躺上去了。
底下的未完成床铺被他弄得乱七八糟。
“单振博,你给我起开——”
不得已的中年教练,最后只能够亲手帮着调皮学生铺床。
而那小鬼甚至还不领情。
“啊我累到瘫一会就能直接睡着了,梁老头你去管阿辰吧。”
“人家阿辰可比你懂事多了,他自己都快铺完了床。”梁兴文没好气的说道,手上一直推着仰躺在床正中间的小弟子。
“阿辰比我大,他肯定要比我厉害才对啊,”单振博并不为所动,甚至觉得理所应当。突然他想起来什么,转过身朝着背对这边的郁辰问道,“阿辰,你什么时候会说的俄语的?”
刚才在宿舍门口的时候吓了他一跳。
“阿辰才不会理你。”梁兴文没好气吐槽,又推了小弟子一下,“起开,你压着最后一点了,让我给你铺好。”
但让梁教练没想到的是,背对着他们铺完床的郁辰转过身,歪着头露出沉思的表情,过了一会回答了单振博的问题。
“……十二岁,吧?”
也许记忆有一些模糊,郁辰自己的语气都不怎么确定。
“这你就不懂了吧,梁老头。”单振博终于从自己的床铺上面起来,给教练留足空间把床铺好。他拍了拍表情震惊的中年教练,笑得叫一个自信,“阿辰平时不理你只是因为你问的不是疑问句,比较正常疑问的话他都会回答的。”
像之前赛季期间一同训练的时候,每次他在课后询问技巧类的问题,郁辰都会准确的回答他。
——经过一整年的相处,单振博觉得他逐渐清楚了这位师兄的性子。
“……可我有的时候也是用的疑问句啊。”
中年白头的教练语气有些委屈。
“那就是你问的问题超出他回答的能力范围了呗。”
单振博摊了摊手,然后注意力回到郁辰的回答上面,“十二岁就学俄语,那现在应该能够和这里的人正常交流了吧?”
“……”
没有得到回应,那这问题估计是超出对方的能力范围了。
单振博也不在乎,随便往后一倒又躺回到自己的床上,这一次梁兴文已经把床铺好了。
教练从小弟子那边走到大弟子那边,趁着对方弯腰够床底下的旋转练习器时,先一步从另一边把器材捞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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