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地求生之最后的荣耀(48)
周简没有回答,只是隔着这道雨幕,静静地望着谢谨言。
他心脏像是被人握紧了,几乎呼吸不过来,眼底有无数情绪起伏明灭。
谢谨言不需要周简的回答了,因为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但他太不甘心了,他的眼神很是倔强,他只想求得一个让他心甘情愿放手的回答。
“你对我,有没有哪怕一点点的喜欢,就一点点也没有吗?”
哪怕是一点,都没有吗?
周简转开了视线,明明可以轻易回答的问题,但在此刻变得太难以出口。
他想起了初见的那个雨夜,想起了他们第一次的双排,想起了谢谨言笑语嫣然望着他的那些时刻。
他真的没有动心过吗?
这个问题周简不愿意去细想了,因为他不敢想了。
谢谨言轻轻笑了起来,身体也止不住的微微颤抖,“周简,你就算哄哄我,也不愿意吗?”
他从来不会想到,自己会变得这样卑微地求心上人的垂怜,但他明白,纵使他低到泥里,化成细微的一粒尘埃,周简还是心如铁石,不可转也。
这个世界上,最无法勉强的,莫过于感情。
他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还一意孤行,葬送了所有的退路。
谢谨言退后了一步,他望着眼前人,忽然觉得好累,好疲惫。
“周简,对不起。”
他低声重复了一次,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对不起……”
我的感情,带给你太多的困扰,对不起。
我的喜欢,成了你避之唯恐不及的存在,对不起。
谢谨言眼睛眨了眨,唇角努力往上提,换成了笑颜,恍若几天前站在长廊下侧头浅笑的样子,“周简,今晚你就当我发疯了吧。我不会再打扰你了,我会喜欢上别人,喜欢一个也喜欢我的人。”
人能疯狂一时,但不能发疯一辈子。
谢谨言觉得自己可以走出来的,他的一生还很漫长,可以喜欢上别人,投入一段两情相悦的爱恋。
而不是这样,折磨自己,也折磨别人。
但他还是有小小的贪心。
“周简,我最后能抱抱你吗?就一个拥抱就好了。”
他望着周简的眼睛,知道周简答应了他这个请求。
他慢慢走上前,抱住了周简,他头轻轻靠在了周简的肩膀上。
像是过了很久,又像是过了短短的一瞬。
谢谨言就松开了手,他身体很冰冷,刚刚触碰到周简温热的身躯时,几乎要被烫伤,他忽然明白了飞蛾扑火是怎样的一幅情景。
但是他知足了,他退后一步,转身便欲离开。
只是当他背过来的那一刹那,所有的情绪忽然忍耐不住了,他紧紧闭上了眼睛,却无济于事。
究竟是为什么,会落得这样的结局?
他曾坚信,所爱隔山海,山海亦可平。
但那个坚信着自己无所不能的灵魂好像从他肉体脱离开去,只剩带着不能负荷的情绪在这痛苦的漩涡里挣扎。
然而才走了几步,谢谨言忽然就被强行转过身来,他们隔得是那么近,他可以清晰的看见周简那如蝶翼般的睫毛在轻轻颤动,眼睛里再也不是拒他千里之外的淡漠。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弹指之间,如同晶莹雪花飘落在冰面上那刹那间的凌结。
周简的手握得很紧,仿佛怕谢谨言挣脱一般。
雨势渐渐变小,门前昏黄的灯光穿透细密的雨丝,将他们的背影投射在地上,拉成两道相依相偎的影子,像是一首漫长而耐人寻味的情歌。
周简轻轻说道,“谢谨言,你问我,有没有喜欢你。”
他停顿了许久,还是说出了答案。
周简行止从不违心,他望着谢谨言微红的眼睛,他不想骗人,也骗不了自己。
“谢谨言,我不是同性恋。可是如果对你的心动和怜惜是喜欢的话,我是喜欢你的,但也仅仅限于喜欢而已。”
但那不是爱情。
然而谢谨言已经抓住了周简的手腕,他的眼睛睁大,这句话对他而言,如同九天神佛的纶音一般,“周简,我们在一起好不好。你对我的喜欢会越来越深,总有一天,你会爱上我的,好不好。”
周简轻轻握住了谢谨言的手,他没有挣脱,他说不出拒绝的话语。
他对谢谨言,总是容易心软,总是有太多太多的无可奈何。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谢谨言一样,触动着他的情绪,让他控制不了自己。
他最后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这须臾之间,对谢谨言而言,就如同改变了天地。
第68章
谢谨言领着周简刚踏入玄关, 顶上的感应灯亮起,谢谨言输入密码后推开了房门, 他俯身打算在鞋柜里找一双拖鞋给周简换上, 然而周简已经转身想要离开了。
他将谢谨言送到了住所后,并不想久留。在基地时他已经将一套干衣服给了谢谨言,让他换上, 但是深秋时节淋了这么长时间的大雨, 很容易出问题,他轻声说道, “你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然而谢谨言不想勉强周简留下, 他抬眸望着周简,他有很多话想要对周简说, 但是却有点胆怯, 不敢说出口, 只能说了最无关紧要的一句, “那再见啦。”
周简嗯了一声,转身就欲离开。然而玄关的灯光很亮, 照在谢谨言的脸上,他的脸色格外殷红,如同染上秋日枫叶的色彩一般。
周简他上前一步, 右手轻轻探在谢谨言额头, 他脸色忽然变了, 语气很严肃, “你发烧了。”
谢谨言抬起手时,和周简的手靠在了一起,他眨了眨眼睛,“发烧了吗……”
他很久没生病过了,只是觉得身体有些冰冷。
大风携着无尽寒意从玄关处涌进,令他打了一个寒颤。
看见这样子的谢谨言,周简轻轻叹了口气。他踏进了房门,这里他来过一次,“退烧药在哪里?”
找到药品后,看着谢谨言服下后,他走进了洗手间,拿起挂在门上的毛巾,让它浸透了冷水后,再扭到半干。
谢谨言躺在床上,任由周简将冰冷的毛巾敷在他发烫的额头上。
周简坐在床头,过了没多久,便将已经染上体温变得温热的毛巾换下,将另一条冰冷的毛巾敷在了谢谨言额间。
周简很是专心,将毛巾放的端正,收手时用手背轻轻触碰了一下谢谨言的脸颊。
谢谨言望着周简,忽然希望时间就永远停留在这刻。
他都烧糊涂了,把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
周简听到后,轻轻弹了弹他额头,力道很轻,就像鸟类细密的羽毛落了下来。
“别傻了,你要快点好起来。”
他的说话声和面容都是如此温柔,以至于变得十分不清晰。谢谨言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的更加清楚,他唇边梨涡浅现,“周简,我真的很开心。”
*****
谢谨言缓缓睁开了眼睛,厚重的窗帘挡住了屋外的光线,室内一片昏暗,不知今夕是何年。
周简趴在了床边,他眼睛紧闭,犹在熟睡当中。
谢谨言轻轻挪着身子,他担心吵醒趴睡在身边的周简,动作幅度很小,但是周简一整晚睡得很轻,立刻就醒了。
折腾了一整晚,周简眼底有些发青,睁开眼睛的时候,也有些迷迷糊糊的样子。
他站起身,轻轻触碰着谢谨言的额头,发现他体温还是有点高。周简将放在床头柜子上的温度计递给了谢谨言,示意谢谨言量一量。
谢谨言微微用力,腋下将体温计夹得很紧,他希望量出来的温度还是很高。
然而一晚上的物理降温加上强效退烧药,他的体温已经下降到38度,仅仅是低烧而已。
谢谨言拿起手机望了一眼时间,现在已是中午一点了,这短短的一天,他走过了心碎魂结的低谷,但是到现在,他很是开心。
“你要回基地了吗?”他有点忐忑,想起了今晚就是ppl小组赛的第二个赛程的比赛。
周简端过一杯热水,递给了谢谨言。他望着面容有些憔悴的谢谨言,“我先待在这里,晚上再说吧。”
谢谨言接过水杯,将杯中热水一口饮尽,他现在体温平复下来,高烧已然退却了,“我好的差不多了,一个人也没事的。”
但周简摇了摇头,“其他地方还有电脑吗?”
卧室书桌上就摆着一台,但他担心打扰到谢谨言休息,准备去其他房间。
刚登上YY,进入到队伍频道,队友的声音立刻传来,吵的没休息好的周简脑壳生疼。
周简昨晚发过短信给原队,告诉他自己不回基地,但是大兴他们憋了大半天,好不容易看到周简上线,还是忍不住问周简在哪。
“我在谢谨言这里。”
周简如实回答了,这事他也不想瞒着队友,也瞒不过队友。
听到周简回答,频道内立刻陷入了一片沉默。
江修俞打破了寂静,“周神你和谢总……”
周简打开了游戏,望着游戏黑□□面中无比醒目的PUBG字样,他没有回答江修俞的问题,只是轻声说道,“你们拉我吧。”
“周神,你如果遇到了什么,我们都可以帮你,不要委屈自己……”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是他昨晚站在训练室门外,看见了发生的一切。
“没有人能勉强我。”周简淡淡说道。
他从不勉强自己,也不会让别人勉强他。
他不想做的事,天命也不能强迫他。
时间一点点流逝,黄昏降临人间,天地间披上了晚霞的霓裳。
周简离开了房间,去了趟厨房,小火煨着的粥已经煲好了,打开锅盖,一阵清香扑面而来。
昏昏沉沉的谢谨言犹在睡梦中,羽绒被很软很轻地包裹着谢谨言。他侧睡着,雪白的脸颊靠在白色的枕头上,几乎一色。
周简走到身边,轻轻拍了拍谢谨言露出来的肩头。
谢谨言缓缓睁开了眼睛,看见了床前的周简,呢喃着轻声说道,“我以为你走了……”
周简将谢谨言扶起,挪动着枕头,让他靠坐在床上。
“你先吃些东西。”
下午时分,体温又渐渐升高,周简之前来看他时,又让谢谨言再吃一粒退烧药。药物作用下,谢谨言不知不觉昏睡过去,醒来时浑身酸痛,这几年来他还是第一次体会到大病下全身无力的难受感。
周简端着盛着一碗热粥的瓷碗,一勺子一勺子喂着谢谨言。
他很慢,很有耐心,白粥冒着些微热气,几乎要迷了人眼,但是谢谨言的视线还是一直停在了周简容颜上。
周简拿起碗碟要起身离开之际,谢谨言的手拉住了周简。他的手很白,青色的血管都隐约可见,“你要走了吗?”
病时,人总是格外脆弱。
他不想周简离开,他想要周简留下来陪他。
明知道这样做不好,明知道等下有无比重要的比赛,他还是想要周简留下来。
病魔侵袭下,周简就像他的保护神,留他一个人待在家里真的太孤独了。
周简放下了瓷碗,将谢谨言的手轻轻塞入了被窝中。
“我不走。”室内没有开灯,一片昏暗,但周简的温柔声音让他格外安心,如同幼时听的摇篮曲一般。
“今晚比赛我在这边打,就不回基地了。”周简复制了原队发在公屏上的密码,登入了比赛房间。
知道周简不回来,原队他们都沉默了一会。
最后还是大兴哈哈地笑了两声,打破了这片沉寂,“没事,还是照常打,就是周神不在身边监督我,我可能会犯一些错误,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