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在被迫成为万花的日子里(95)
苏浅听了也只是听了,不光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的就过了。
做大夫的,什么样子的人没见过?苏浅在万花谷中的时候, 也见多了奇葩的求医者, 他还见过一边想着要大夫救命大夫无所不能起死回生不在话下, 一边觉得郎中不过雕虫小技不过尔尔,说的那么玄乎都是骗人来的,等到人死了又死命怪大夫不出力,那时他主理万花谷杂务, 那弟子连带患者闹到了他那处,主治的弟子哪见过如此无赖,只好求助于他, 最后这等患者连带齐一起闹得家眷全被他割了舌头刺聋了耳朵扔进了聋哑村,实在是可笑至极。
又一日清早, 苏浅起的晚了些,寻思着左右无事便想要去寻摸点早饭吃吃。讲真,他总觉得在扬州城里行医是假,混吃混喝才是真的。他手上早有一份美食地图,他每天早上,先去附近的早市吃了东西, 然后走街串巷慢慢朝下一家名品美食的馆子走过去,若是顺利,恰好是中午时分便能到了,美美的吃上一顿,下午跟散步似的又走街串巷个一个时辰,便再慢慢悠悠的从另外一条路往家里头走,美滋滋的在路上解决了晚饭,紧接着回家,完美!
他左思右想便觉得再去吃一顿五鲜团。他也不是什么长情的人,只是这五鲜团几日不吃,兀地想起总觉得馋得慌。幸而五鲜团那家店距离他家也不算远,现在过去,赶一赶,总能在早市结束之前赶到那处的。苏浅这么一想就感觉妥了,背着背篓提着手杖便出了门,用轻功一路狂赶过去,总算是在太阳高升之前到了店门前。
里头的老板看见有人在外头一脸讨好地笑容迎了出来:“原来是先生……您这来的不巧。”他见是苏浅,满脸苦色的暗暗指了指里头说:“里头那几位差爷才吃上。”
苏浅挑了挑眉道:“怎得我来得早也遇上他们,来得晚也遇上他们。”
老板赔笑说:“这……大概是有缘吧!”
“行吧。”苏浅想了想,掏出了五个铜板递给了老板说:“得,我也不为难您,给我拿粽叶包两个出来总成吧?”
老板借了钱,笑眯眯的连声应到:“成的成的,先生您稍等一会儿,我这去给您包。”
没过一会儿老板就出来了,手里提着一个用粽叶卷成的小包,细心地用麻绳捆了捆,方便苏浅提着。他说:“您的五鲜团,先生拿好。”
“多谢老板。”苏浅道了一声谢,便提了团子往回走,还未走两步便边走边觉得委屈得慌,于是拆了包边走边吃那五鲜团子。这才几天,这都堕落到一边走路一边吃东西了……苏浅暗自摇了摇头,只觉自己怎么越混越回去了。此时那群小吏餐罢,从里头走出来,他们的步子大,没几步就遇上了一边走一边吃的苏浅,为首的那黑脸汉子还没说话,吊梢眼就跑出来叫嚣:“先生怎得就在路边吃上了?怎么不进店去?”
苏浅不想理谁的时候,那姿态摆得那叫一个高,冷冷淡淡的看了吊梢眼一眼,便自顾自的走自己的路。
吊梢眼被他冷淡一眼横得觉得一口气在胸口里憋得慌,喝道:“看什么看!招子不要了你就冲你爷爷讲!”
苏浅脚步一顿,正想寻他麻烦,突然之间吊梢眼就被他身后一人捂住了嘴,那人笑嘻嘻的说道:“六子口无遮拦,先生莫和他计较。”
吊梢眼被捂着嘴那双眼睛里居然显得很无辜,他被三子捂着嘴还死命挣扎了两下,倒还真的被他挣开了,他吼道:“三子,你拦我作甚!亏得爷爷之前见他是个穷苦郎中还照顾一二,谁道他也是个……唔!”
原来是那笑面虎。
笑面虎又把吊梢眼的嘴给捂上了。笑面虎在笑,但是苏浅就觉得此人笑得特别假,连敷衍都算不上,只听那笑面虎说:“先生别在意啊六子一张嘴出了名的乱说啊……”
苏浅挑了挑眉,照拂一二?
吊梢眼还在跟那笑面虎做斗争,嘴里偶尔漏出来一两句声儿:“呸……城南……女儿……就是他……人家还告上门来着……”
“要不是老子把他们乱棍……唔唔!!”
苏浅突然提起手杖,用手杖敲了敲笑面虎的手背,手杖上银铃乱晃。“放开他吧,你这捂法跟没捂有什么区别?”
笑面虎笑嘻嘻的把手拿开了。苏浅眼神落在了黑脸大汉的身上,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望大人指点一二。”
黑脸大汉眼神将苏浅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说:“城南有户人家来告你庸医误人,将他家媳妇儿给治死了,还拿了一张你开的药方,说是证据,被六子一顿乱棍打出去了。为此,六子还给大人骂了一顿,差点就上了板子。”
“原来如此。”苏浅点了点头,算是了解了始末,又问道:“那敢问六爷何必要帮我这一届铃医?”
吊梢眼扭扭捏捏的道:“你虽然看着娘了吧唧的,但是也算是有几分本事,前几日你治了俺娘的老寒腿,就是住七胡同的那个。”
苏浅想了想,点了点头说了一声:“确有其事。”
他又问道:“那既然如此,我也算是有恩于六爷了吧?为何次次见我,不说感恩戴德,却是非打即骂?我那砚台可是被六爷摔了三次。”他补充道:“最后一次还是六爷特意翻出来摔的。”
吊梢眼声音近乎于无,喃喃道:“我这不是第一次没认出来嘛……第二次我心想着你这等穷书生砚台应该是石头做的,摔两下没事儿我还特意就摔了那砚台来的……谁想到第三次就给摔坏了呢。”
苏浅听了点了点头,眼中泛出一点笑意。这人面向看着不好,人却还算是直爽。
苏浅想了万万个理由,也没想到对方是觉得那砚台耐摔才给摔的,怕是摔坏那次对方心里还目瞪口呆了一下。
他笑了笑道:“行医救人是医者本分,不过还是多谢六爷给在下挡了一回灾,既然如此,下次若是再相遇,便一道喝酒吧。”苏浅伸手摸了摸眼角,将已经半探出袖子的落凤状若无事的塞了回去,转身便走了。
身后那一群差役里黑脸汉子扭头骂了一句吊梢眼和那笑面虎,“以后还要命的,少去招惹他。”
吊梢眼还傻不愣登的问:“咋地了?老子替他扛了这么大的事儿,还差点被大人一顿削,不就是个穷酸郎中,骂两句咋了。”
笑面虎一手从后头扑上来,一手勾着吊梢眼的脖子说:“你得了吧,这哪是什么穷酸郎中,你摔得那块砚台能买两条胡同。我探了探他的底子,他来扬州没几日,一来扬州就先去的城南杏仁堂,怕是江湖上什么门派的弟子,人家可是有功夫在身的!宰你一个还不是轻轻松松!”
“哎?三子你这什么意思?老子功夫还不如个小白脸啦?走走,跟老子去比划比划。”吊梢眼转头吹胡子瞪眼睛的骂道。
笑面虎讨饶:“哎这个可不成,我功夫可是最差劲了,六哥你可放过我。”
“你小子还知道求饶?刚刚捂着爷爷嘴的时候气势哪去了?”
“哎呦喂六哥我错了!六爷!我叫您六爷成不?”
眼见两人要闹开了,黑脸汉子喝了一声:“莫闹。还有正经事要查,如今来着五仙坊也许多日子了……”
……
苏浅也听见了那群差役在谈论他,但是他并不在意,知道了也就知道了,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毕竟习武又不犯法。
不过经此一遭,他心中一点不悦也就抹去了,他慢吞吞的在路上走,银铃叮叮咚咚。
不远处有一户人家开门,一个媳妇子探出头来喊:“可是百药先生?莫走莫走……”
……
一日如旧而去,是夜。
今日漫天重云叠嶂,半点星月光辉也不透露出来,此时的扬州早就是一片漆黑,苏浅点了一盏灯,人歪在窗前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一枚青碧的玉叶。
青色的玉叶在他指间中上下翻飞,带起了一片残影。
突然之间,外面火把,疾跑,追赶,呼喊之声顿起,苏浅下意识的翻身而起,青玉叶没入袖袋中,从一旁抽出长剑来,屋内虽无光,却被剑身带出了一抹雪练似地光辉。
不过此等声音似乎只在屋外,外头的人在追赶谁,并不一个个敲门寻人。
也不知道是什么采花大盗还是什么蟊贼被人看到了吧……
苏浅这样想着,有些出神的横剑于胸,一手掐诀,为自己套了一个坐忘无我。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苏浅这样一想,虽然无他何事,但又不能放松警惕,于是又无聊至极为自己布下了一个生太极气场。
毕竟生儿生女,到底不如生太极嘛!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各位大佬的地雷,向万恶的金钱势力低头
102、第一百零二回 …
当第一个生太极的气场要消失的时候, 苏浅还以为他的灾难性体质失效了,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又下了一个生太极,等到第二个都快消失的时候,他估摸着今晚上没他什么事儿可以安心的睡觉了,又突然懒癌发作,转身就倚在了塌上, 长剑就扔在了一边——剑是好剑, 削铁如泥, 被苏浅随手掷在地上的时候就直直的插-入了青石板中,丝毫不见晃动。
苏浅倚在塌上半眯着眼,意识浮浮沉沉,然而外头如此吵闹, 他这种人是万万不可能睡着的。不过他想到同住城南的武林人士同样睡不着,内心就觉得还是有点小开心的,毕竟不是他一个人倒霉, 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