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他的冰上赛场[竞技](44)

关注着他的粉丝被他烦得要死，但又羡慕得想哭，同时还操着一颗亲妈心留言说，可让我们弟弟好好放松放松吧，新赛季可就完全没得休息了。

临回国的最后一天，俞游歌和程于非就在学校里窝了一整天，哪都没去。在校园里溜溜达达，看每一座古老的楼，摸每一扇斑驳的墙，听每一位学生热情洋溢的话，最后他们俩并排躺在葱葱茏茏的草坪上，瞧着天清云淡，讲着过往种种，想着未来所愿。

程于非本来想找相熟的同学借车，自己开车送俞游歌去机场，俞游歌没答应。
“你有陪着我去机场，再自己开车回来的时间，还不如好好睡一觉呢。”
程于非听他这么说，也不再跟他客气了，点点头说好。
最后他俩在公寓门口告别，俞游歌用力抱着他说：“你一定要来冬奥现场看我。”

俞游歌回到多伦多，就马不停蹄地进入了备赛训练的状态。他提前把在硅谷拿到的参考数据发给了哈维，教练也帮他对训练侧重点和难度突破计划上做了相应的调整。

国际滑联在跳跃基础分值上又进行了调整，阿克塞尔四周跳的分值降低，隐隐透露出不建议选手一门心思死磕这一跳跃的意思。对此哈维教练也表示同意，每个跳跃对选手的身体都会带来一定的负担，随着时间的推移会越来越明显，不可小觑，他在帮俞游歌备战冬奥的时候，也建议他把视线放到其他更稳定的跳跃上来，这样赛场上4A一旦出现问题，也会有备用选择。

黑科技给出的参考数据显示，他的勾手四周稳得一批，萨霍夫四周依旧垫底，鲁普四周虽然可以随时干拔，但出错率相对较高，阿克塞尔四周状态较之前几个赛季状态有所下滑，但依然能打。最后结论就是，俞游歌在跳跃水平上确实是具有争夺金牌的竞争力。

另一方面，上个赛季刚结束，俞游歌就换了新冰鞋，也换了一种更加轻巧的冰刀，这会提高他在跳跃上的把控力，但滑行用刃上就需要加强练习。

俞游歌坐在办公室，跟桌子后边坐着的教练面对面看着。哈维手指敲了两下桌面，有些严肃地说道：“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你是要爱情，还是要金牌。这两者在你们两个人的约定当中是划等号的，但是在我这里不是，所以你需要给我一个确定的答案。”

“我想拿金牌，我想赢。”俞游歌毫不犹豫就给出了回答。

哈维有些惊讶，他本来以为小徒弟会经过一番犹豫才能给出这个答案，没想到会直接脱口而出。

“我和程于非，我们两个其实需要的是个能开口的机会，我把这个机会放在了冬奥会上，但是这快四年下来，我觉得我们就算没开口，相处起来也很合拍。我挺慌的，会觉得他要是变了怎么办，我要是变了怎么办，可去完了洛杉矶，见到他了，我就不慌了。我们真的是在谈一个还没有说出口的恋爱，所以冬奥会上，我只要赢就可以了。我相信他不会走的，我也不会。爱情我已经有了，我想要金牌，我想让国旗名正言顺地披在我身上，我也想底气十足地跟他说我爱你。”

俞游歌的身后是一面透明的玻璃墙，可以远远地望见冰场上的情况。在他说出这番话之后，冰场上有个男孩子轻轻巧巧完成了一个举手的外点四周跳，他跳起的身影和俞游歌的那句我爱你完美地重合到一起。

阳光明媚，少年俊朗，言真情切，胜意冲霄。

哈维·寇尔森多年后在俞游歌的自传中也回忆起了这一幕，他说：“如果说之前我还有所迟疑的话，那么这一刻，我愿意让这样的孩子成为奥运冠军。他可以做到，他也值得。”

凤凰俱乐部公开训练的那天，人满为患。冰场周围挤满了大大小小的摄像机，记者们围成一圈严阵以待。各个选手都已经悉数公开了奥运赛季的节目选曲，只剩下零星几个一线选手还不肯揭下神秘的面纱，俞游歌就是其中之一。

他展示出来的节目内容并不多，却也足以霸占了世界各国冰雪项目板块的头条新闻位置。
《东京冬奥会夺冠热门选手俞游歌花式连跳震惊四座》
《加拿大明日之星——冰上探戈风情万种》
《“美男之鱼”闻香识情，刀下留意》

或正经或文艺或纯粹搞噱头的新闻标题接连出现在网络上，足以想见俞游歌在公开训练中展示的短节目《闻香识女人》有多么抓人眼球。

当然了，俞游歌本人看见这些乱七八糟的新闻标题，心情特别难以言喻。照他自己的话来说，看着这些标题，他觉得自己仿佛一只被一大缸香水淹入味了的大鲤鱼。

标题确实让人啼笑皆非，美图起到的就是治愈人心的作用了。

流传最广的那张新闻图出自一位加拿大从他成年组第一年就开始跟拍的摄影师，这张照片并不是一张正正经经的正面照。俞游歌穿着一身普普通通的紧身UA训练服，摆出了探戈的起势，长度刚好的头发软软地伏着，一双眼睛毫不遮掩地看向镜头，眼珠被白色冰面反上来的光衬得晶莹透亮，睫毛浓密得恰到好处，自眼头到眼尾勾勒出流畅的线条，自带眼线一般。这首《一步之遥》里自带的风情悄无声息地从他眼中流泻而出，他微吊的眼角更是为他增加了不止一个度的韵味。
磕完了美颜，听完了选曲，众人的视线回归到了这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俞游歌展示出的技术动作上。他放出来的这一小段值得重点关注的动作不多，一个常规跳跃，一个试位的非完整旋转，还有半截编排步法。大家关注点全在他合乐之前的跳跃练习上。

俞游歌几乎试遍了在所有跳跃种类后边接Loop跳，无一不成，全部成功落冰。接在后边的鲁普跳虽然大部分是三周跳，唯一一个4Loop像以往一样是接在勾手跳后边的，但是这也足以展现他战斗力十足的跳跃能力了。

公开给粉丝们的只有寥寥几眼，却也成功勾起了大家的期待值。

俞游歌在奥运赛季的节目像是处在一个千回百转的幽深巷子里，其他人都拥在巷口，耐着肚子里的馋虫，靠着不定什么时候才会飘出来的丝缕酒香以解相思之苦。

公开训练的这一点点剧透被迷妹了翻来覆去研究了不下八百遍，她们键盘势头一转，跑去俞游歌的ins底下，敲锅打碗求放粮。

俞游歌作为一个十佳好市民，觉得应该满足一下民众们强烈的期待，转天就发了个半分钟小视频出来。

纯步法，没跳跃，没旋转，有音乐。

哈维教练作为拍摄者，端着手机跟着俞游歌同步滑行，近距离记录下这一小段高潮部分的编排步法。刀齿碎步急切地狂奔，捻转之后延长出来的大一字，还有卡在片段最后一节拥抱世界的下腰鲍步，合着乐曲，自由、强大、全力释放。

自由滑曲目Roberto Cacciapaglia的《Wild Side》，程于非帮他选的曲子。

那天程于非八点多醒过来之后，半夜再无睡意，俞游歌也是。两个人把小沙发一起搬到窗前，一人塞着一只耳机，听着歌看星星。

俞游歌自打认识程于非以来，就喜欢找他帮自己挑节目选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局者迷，他总觉得程于非给他推荐的曲目都非常精准，远比他自己选的适合。

程于非的手机里正巧放到这首曲子，他说，你可以试试用这个。

俞游歌最开始是不想用的，开头太平淡了，他需要更有气势一点的。

直到鼓点加入进来，乐曲的气氛陡然上升，加之后半部分弦乐的加入，整首乐曲推向了高潮，催人泪下，无关感动，仅是释放。

程于非头倚在靠垫上，说：“第一次听到这首歌的时候，是高考完，我爸妈终于不忙了，他俩带着我一起去山上看星星。这两个工作狂的浪漫桥段总是特别突如其来。也是这样一个深夜，他俩都睡了，我睡不着，就坐在小院子里看星星，听的就是这首曲子。钢琴一点一点凝聚着情绪，最后一刻合着弦乐全部释放，我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一刻的感受，眼前的星星都开始流动起来，冲着中心点毫无阻拦的聚集过去，最终爆发成满夜空的璀璨星光。”

俞游歌摇摇头：“我看到的跟你不一样，你这个版本太有牺牲精神了。我听到的故事是我们一路跌跌撞撞，仍能向前，喊着叫着冲破枷锁，所有人一起凭借着我们的生命力求得自由。”

程于非原以为他不会用这首曲子，问他最终选曲的时候，小屁孩嘴巴严得要命一个字不肯透露，直到他在ins上看到了俞游歌的这个剧透小视频，才知道原来自己又被远程“致敬”了。

俞游歌给小视频配的文字是“感谢星光，冲鸭！”
程于非在下边评论：“自由在这儿，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短节目《闻香识女人》里的那首《一步之遥》选的是《Carlos Gardel, Alfredo Le Pera: Por Una Cabeza》的这个手风琴版本。





      第52章 冬奥预演
新赛季前的第一次小考是加拿大自己队内的内部测试，本国冰协里经过国际滑联认证过的世界级裁判和技术专家悉数到场，考察国家队队员们的节目编排和完成情况。

俞游歌突然有点腿肚子转筋。这些熟悉的先生们女士们，不复日常生活时见到的那样随和，他们手里捏着记录表和签字笔，表情严肃。观众台上虽然只有他们这零散几个人，压迫感却完全不输正式比赛的时候。老前辈们在对待奥运赛季前的测试赛上，评判标准格外严格，双人滑组里的一对刚升组没多久的小选手，短节目就被他们委婉地表示需要重新调整。

俞游歌慌得一批，不过还没到大脑一片空白的程度，稳稳当当滑完了两个节目，按照他自己以往训练时的状态来比较，撑死了只是个中规中矩的水平。

他本以为自己也会被打回去重做，没想到他们给出的反馈还不错。俞游歌这次上的是难度最高的Plan A，考核员们对这套难度略持保留意见，日常情况下能hold得住超高难度，不代表面对着奥运会上的高压也可以不出大错。再者，专家们也指出了他节目表现上的不足，眼神太散，看起来集中度不高，如果能给自己找到一个可以集中眼神的焦点，可以是裁判席，也可以是自己设定的故事情境，这样下来，所表现出来的感染力会更加强一点。

不过专家组虽然给出了不少意见，但都是在细节上的精益求精，在大体方向上他们还是对俞游歌新赛季的两套节目表示认可的。从小豆丁时期，到现在凭一己之力让加拿大男单再次重回世界前列，俞游歌这几年来所做的努力和稳定的实力，都看在加拿大冰协每一个人眼里。

俞游歌每个赛季都会给人带来惊喜，他们也从来不会担心他节目风格单一死板。不同风格都能好好消化，加入自己的理解，把技术难度也好好地融入进去。这种人才不可多得，枫叶本国的冰协主席简直恨不得把这个小可爱供起来。

技术专家组的组长梅尔女士汇总了众人的建议之后，伸手拍了拍俞游歌的手背说：“这个赛季非常重要，但是你也不要太过紧张，放轻松，按照自己的节奏来，别把它当成是个太大的事情。我们正常比赛就好，大家都很支持你。”

队内测试后，新赛季很快就正式到来了。上赛季俞游歌几乎包揽了大赛的所有金牌，积分榜更新之后，他直接跃居世界排名第一的位置，超过了几个赛季的榜首霸主西园寺泽明。

一般来讲，赛季的首场B级赛，能够激起的水花都不大，没报道，没新闻，全靠粉丝自力更生，可以说的上是冷圈内部私房菜里的开胃前菜，没点门路，连比赛直播怎么看都是一头雾水。

这种情况在有明星选手出现的比赛当然不会这样，不过讨论量也大不到哪去，也就是个小范围的狂欢。

俞游歌在芬兰杯上拿了个毫无意外的金牌回来之后，鱼粉girl们化身土拨鼠，尖叫着对起了暗号。

“小钢铁侠先生又一次坐在挡板上见证了新的一块金大饼！”
“我喷了新的香水，俞哥快来使劲闻我！”
“辣子宝一如既往的稳，然而A宝差点闹脾气出走，姐姐心里顿时一慌！”
“不慌不慌，B级赛试水，A级赛才开始发功，这都是套路。”

而A级赛上，俞游歌先生有没有真的发功，大家谁都说不个确切的结论，能明眼看到的结果就只是他加拿大和中国这两站大奖赛的分站赛，平平稳稳地拿着金饼子，一帆风顺地站进了总决赛的大门。

可是这种感觉又很奇怪。太顺利了，顺利到好像竞争对手们完全不存在一样，迈着康庄大道就进了总决赛，简直一反常态。果不其然，等到总决赛那天，拿到入场券的六个人纷纷露出了獠牙，拿出了最强难度配置，定要彻彻底底争出个一二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