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现(15)
“啊。”秦宇回过神,干巴巴地应了一声。
“加油。”夏至扭头看着秦宇,轻声道。
“好。”秦宇说,“我迟早会把冠军带回去。”
夏至笑了笑,没说话,视线越过秦宇的肩头,落到了他身后的某一处,秦宇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易繁正站在不远处,笑嘻嘻地看着他们。
“你们还没走呢?”易繁把什么东西往兜里揣了揣,“要我送送你吗?”
“不用。”夏至转身拉开车门,上了车后冲着秦宇挥挥手,“再见啊。”
“嗯,”秦宇说,“到酒店了是回家还是继续在这边玩儿记得告诉我一声。”
“好。”夏至说。
“拜拜!”易繁也挥了挥手。
车子平稳行驶离去,易繁扭头看着秦宇:“哈哈。”
秦宇:“哈哈,把你手里的糖交出来。”
易繁:……
易繁:“这是我刚买的!”
秦宇笑了起来:“我知道这是你刚买的,所以让你及时上交啊,让方迟看见了,三天之内杀了你。”
“……唉,”易繁深沉地叹了口气,“我就是回训练室了发现他还没到才溜达出来买的,怎么碰上你了……真不让我吃糖了啊?”
秦宇点点头:“你吃太多了,甜食也禁止。”
“靠,我靠啊,”易繁喊了一声,“今天就杀了我吧。”
秦宇又乐了起来。
夏季的阳光随着时间逐渐升温,落在路边两个人的肩头,秦宇被刺眼的阳光晃得眯了下眼睛,再睁开眼睛时面前的小孩儿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哭丧着脸,仿佛下一秒就是世界末日。
易繁要比他矮一些,虽说处于还在长个子的年纪,但从来不肯喝牛奶,又顶着一张带着婴儿肥的脸,看着跟十四五岁的小孩儿似的,砸吧砸吧嘴有点儿委屈地说:“那我要是在赛场上心态崩了怎么办啊?”
秦宇看着他那张憋屈的脸,忍不住伸手在他脑袋上弹了个脑崩儿:“崩了也不可能让你突然下场去吃点儿甜的吧,跟吸毒似的。”
“你们这是虐待!”易繁捂着脑门往后退了一步。
“禁糖吧小狗。”秦宇伸出手,没等多久,易繁就把新买的那盒糖放到了他的手上,还冲着他做了个鬼脸。
作者有话说:
易繁的ID叫inu,是小狗的意思()
第二十二章
清晨时洒下的阳光逐渐升温,蝉鸣混在汽车驶过马路的轰隆声中,被风卷起送到耳边。两个人漫步在俱乐部前的那条小道上,踩过地上的光斑,一同回了训练室。
新的一天有新的rank任务,易繁和秦宇各自回了自己的位置,谁也没说要双排,就上了号,各自排着。易繁自个儿打了三把rank之后往后看了眼,发现方迟还没下来,干脆上楼找人去了。
别是躲在房间里偷吃。
易繁想。
他们的宿舍排得很诡异,一条走廊里六个房间,一人一个单间,下路组的房间在左边,其他位置选手的房间在右边,两边的门互相面朝,看着就跟一波蓄势待发2v4的团战似的。
有一次易繁心血来潮,问张应岘宿舍为什么要这么设计,张应岘一翻白眼:“因为你们老板是个**,非要这么弄,说是为了让下路组有被队友监视着的危机感,不敢随便谈恋爱。”
“我们队以前有女队员啊?”易繁问。
“没有啊。”张应岘说。
“那为什么下路组会谈恋爱?”易繁不解道。
张应岘又翻了个白眼,骂了句死直男后不搭话了,搞得易繁每次回寝室都能想起这段莫名其妙的对话。
“方迟?你怎么还不下来啊,再不下来rank打不完今晚打算通宵啊?”易繁咚咚咚砸了几下门,没人应之后便站在房门口喊开了,“方迟别吃啦!想吃我给你买还不行吗,出来正大光明的吃啊!”
房门缓缓拉开,方迟站在里头一脸无奈:“吃什么?”
“咦,你没背着我偷吃啊?”易繁眨眨眼睛,“我还以为你……”
“你智商不高脑洞还挺大啊,”方迟挑挑眉,走出房门,把易繁往外推了推,“教练催rank了?”
“没有。”易繁说,“主要是我看你不在训练室,心里特别空,不安恐惧又无助!”
“别扯了。”方迟打了他一下,又扯着嘴角笑了笑,转身便往楼下走去。
易繁在后头看着他的背影,想了想,几步窜过去问道:“你怎么了?”
“没怎么啊。”方迟摇摇头。
“你没怎么可不是这幅嘴脸。”易繁斩钉截铁道。
“我平时在你眼里到底什么嘴脸啊?”方迟乐了一下,随后又拉下脸,手指不自然地捻着衣摆,叹了口气,开口道:“我爸生病了。”
“啊?”易繁愣了下,“春季赛的时候回去看他不都还好好儿的么?什么病啊?严重么?什么时候得的病啊怎么突然想起来告诉你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犹豫么?”方迟拍拍他的肩膀,错开身位朝前走去,“你这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劲儿是真的烦人。”
“我哪烦人了?这不是关心么?”易繁嘟囔了句,大步跟上去,“所以到底什么病啊?”
“我也不知道,他们没说清楚,”方迟说完这句顿了会儿,等着易繁走过来和他并肩了,他才继续道,“我这周回去看看,反正隔得近,车票……也不贵。”
“嗯,要我和你一块儿么?”易繁侧过脸问他。
“不用,又不是找不到路。”方迟笑了笑,和他一起走到了训练室中。
秦宇听见二人推门进来的动静,侧身往后看了一眼,又坐回来盯着屏幕发呆,他的屏幕上是下周NK即将对阵的TSG的首发名单,上面打野那个ID熟悉得有些刺眼,他深吸一口气,打开TSG官博,搜索到了那个ID转入TSG时官方发布的微博。
微博三言两语写清了他的来历、本名与曾役战队,最后一项那一栏里的“MZ”像是窜进骨缝里的电流带得曾经愈合的伤又裂开了些许,秦宇回过神,扫了两眼下方的选手定妆照,关闭了网页。
思索半天,他又重新拿起手机,打开聊天软件,对话框还停留在朋友给他发来的“欧年在TSG打职业?”的消息上。
秦宇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打职业,被揽进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战队,再和那群队友一起打上甲级联赛时有多么兴奋,尽管条件苦,工资待遇也不行,训练室的凳子都是塑料的,但“MZ”两个字他恨不得刻在脑门儿上,提起来都热血沸腾。
再后来的事儿太脏了,他懒得提,也不想再见那群人,可有些事儿不是他不想提起来就躲避过去的,就好像当初和教练开会分析TSG时,他分明看见了那个熟悉的ID却选择了忽视,顺带着底下选手的摄像头也忽略了,直到NK即将对上TSG,他不得不自己亲眼看见这一切,才确认下来欧年真的还在打职业。
秦宇叹了口气,坐直了身子,把手机丢到一边,安慰自己只能继续rank。
在打TSG前NK还有一场比赛要打,对上春季赛亚军的AST,在许多人眼里都是毫无悬念的一场比赛,毕竟在他们眼里NK实在不可能战胜把春季赛冠军逼到bo5最后一把,最终只能靠翻盘获胜的AST。
正式比赛那天台下坐满了AST的观众,NK的粉丝寥寥无几,解说也更偏向于AST获胜那一边。
NK一如既往的带了两名打野,谢由打头阵,五个人上场后不过20分钟便被断定了败局,30分钟被推平。
第二把轮换准备换上易繁,在休息室里,他搓搓手,嘴里含着好不容易从方迟那儿讨来的一颗糖,认真道:“我觉得我们可以赢……我这么说是不是膨胀了?但是第一把我看AST也不是那么、不是特别特别特别厉害,感觉我们有机会啊。”
“我也这么觉得。”方迟点点头。
“自信心挺强啊。”谢由在旁边阴阳怪气地说了句。
“自信心总比自负心好。”秦宇没搭理他,反手把易繁的包递给他,“先上台去调试吧。”
“好。”易繁接过包,从里面拿出外设,舌头将糖推到一边,用力咬下来,嘴里嘎嘣一声,水果硬糖碎成了几瓣,他咀嚼了几下便转身拉开休息室的门,上台调试设备去了。
“你们也休息一会儿,要上厕所的上上厕所,”教练说,“不上厕所的就回想一下自己刚才哪里不对,上头的地方都该反思,复盘的时候我希望你们都能表达出自己的观点。”
休息室里几个人应了声,纷纷不再言语。江弘起身去上厕所,秦宇和方迟低头活动着手指,谢由左顾右盼地望了会儿,最后坐到彭离身边,刚准备开口,彭离起身嚷了句:“上场了,都走吧。”
“江队还没出来呢?”方迟说。
“哦,他刚给我打电话了,”秦宇把方迟往门外推了推,“说是这把让你打下单。”
“真的吗?”方迟说,“感动死我了,这真是一个美好的愿望。”
江弘推开门,听见两个人这段对话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这把和我们繁繁野辅联动,你自个儿死去吧。”
“真行,”方迟乐了,“野辅联动,一死一送,加油哦。”
他们刻意斗嘴活跃气氛,走进选手通道中,留下谢由和分析师坐在休息室里,望着屏幕上的解说。
分析师想了想,往旁边坐了坐。
第二十三章
这不是易繁第一次独自上场调试设备。自从NK启用双打野轮换制后他时常单独上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左右只有空着的电竞椅和还停留在上一把比赛结算界面的电脑屏幕。
台下观众坐在位置上低头玩儿着手机,偶尔有抬头看见易繁上场了的,侧头和身旁伙伴说上一声“换人了”便又将注意力投到自己的手机上去,除非他们进行AD位调到上单,打野调到辅助一类的灵活排位式换人,不然是吸引不起台下观众的注意的。
没有实打实成绩的队伍就是这样,引不起太多的轰动,输了比赛情理之中,赢了比赛轰动一时,没有冠军在那儿摆着,赢多少常规赛都是白搭。
每一个职业选手无论是为了梦想还是金钱,首当其冲的是拿到冠军,其次才是营业自己,当然易繁还考虑不到那么远的程度,他坐在位置上调试着自己的设备,等不过两三分钟便将设置改回了自己熟悉的模式,恰好队友们也上了场。
身旁的空位一个一个被填满,界面被重新打开到房间中,教练戴上耳机,在裁判的宣布中开始了本局的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