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替嫁夫(60)
邵人承说:“手术成功的话。”
沈庭太开心了,他说:“那你做完手术就要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不许偷懒,听到没有!”
邵人承说:“好。”
接下去的一段时间,沈庭每天都在等邵人承的消息,但是过了好几天都没等到,发短信没人回,打电话关机,他不知道邵人承的手术有没有做完,还是中途出了什么意外,亦或是根本就没有去做什么手术,只是要离开那个地方了,怕他难过所以随便找了个借口罢了。
这个想法让沈庭感到无比的惊慌,他想了想,决定打个电话回家,让何云或外婆替他去隔壁看一看,邵人承和李叔是不是真的已经搬走了。只是这个电话还没来得及拨出去,他却先接到了外婆打来的电话,告诉他一个惊天噩耗——何云死了。山。与三夕。
沈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老师请的假,又是怎么回的家,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正站在院子里,外婆扑上来抱着他哭,哭得撕心裂肺,几乎要晕厥过去。
何云的尸体被盖了一块白布放在当地警察局的院子里,沈庭和外婆赶过去的时候,县里的法医也正好赶了过来。负责案子的警察问他:“你是死者的儿子?叫什么名字?”
沈庭一一回答了,警察指了指地上的尸体,说:“去认一下是不是你的母亲。”
沈庭的腿已经不受自己控制,可他还是拖着外婆,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尸体边上,警察帮他把白布掀开,露出底下一张被水浸泡后浮肿的脸,正是他的妈妈,何云。
“啊——”外婆扑上去嘶声痛哭,被两名警察拉开后,倒吸一口气,晕了过去。
沈庭直直地跪下来,跪在何云的尸体旁边,地上躺着的人,是他的妈妈,是没多久前还见过的妈妈啊,怎么会这样啊,为什么会这样啊!
泪水爬满他的脸,可他却哭不出来,他的嗓子像被什么堵住了,连一句声音都发不出来。警察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节哀。”
沈庭不知道该这么节哀,他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只听见有个警察在和法医说道:“我们接到报警,说是渔民打渔的时候看到一个女人的身体漂在水面上,一开始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便捞了上来,捞上来后发现已经死了。”
警察问沈庭:“愿意接受尸检吗?”
沈庭低头看着何云的脸,何云从来不去海边,又怎么会知足掉进海里?就算他只是个高中生他也知道这其中的蹊跷,他不想让母亲冤死,便点头道:“愿意。”
尸检结果显示,何云是淹死的,溺水时间大概在15到17个小时之前,也就是前一天的晚上9点到11点,这两个小时内她为什么会来到海边?警察在询问外婆的时候,外婆很是茫然,她说自己每天晚上9点之前就会回房睡觉,并不知道这段时间何云出去过,而第二天早上她发现何云不在时,只以为她是去买菜了,但是直到中午快吃饭了都没见到人回来,何云没有手机,她也不知道该去问谁,正着急的时候,警察便上门了。
外婆边哭边说,沈庭的情绪一直显得很焦躁,手揪着裤腿不放,听着听着眼泪又下来了,然后便捂住了脸。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了邵人承,他对警察说:“我想出去打个电话。”
警察很同情这个小小年纪便没有了母亲的孩子,点头道:“去吧。”
沈庭出去后,拨打邵人承的手机,关机,还是关机,怎么都打不通,他蹲在地上,终于呜呜地哭出声音。
母亲的案子就这么被搁浅了下来,因为找不到证据,附近没有监控,也没有人证,没有人能够证明她是被人引去海边推下去的,可沈庭知道,何云绝不会自杀,何云有母亲,有儿子,精神状况良好,怎么会无缘无故自杀?不会的,绝对不会!
可是沈庭找不到证据,况且他还要上学,还有外婆要照顾,他没办法把所有时间都花在为母亲找证据上,于是这件事情就这么被搁置了下来。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一直在困扰着他,就是他找不到他的哥哥了。
回到家的时候,他去邵人承家看过,发现他家虽然院门紧闭着,但是从缝隙里望进去,屋檐下的椅子还放在那里,窗台上还有李叔晒着的小鱼干和虾子,怎么看都是一副随时会回来的样子,可他就是找不到人啊。
后来,沈庭没有时间去管这些了,因为他快要期末开始了。高一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他考得并不好,只在班里排到25名,拿成绩报告单那天,老师找他谈话,让他不管发生什么,还是要多把精力放在学习上,因为未来是自己的,别人谁都替代不了。他只是点了点头,说知道了,老师叹了口气,安慰他道:“人不可能一直生活在逆境中,总有一天会有光芒照进来,照到你身上。”
可是光芒没有照进来,沈庭的世界依旧黑暗,甚至,也许会一直黑暗下去。
农历腊月二十七的凌晨,外婆脑溢血倒在自己的房间里,因为送医不及时,走了。后来的一段时间,沈庭的状态一直都是麻木的,他不知道自己每天干了什么,家里来了什么人,对他说过什么话,直到春节后的某一天,家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终于把他从浑浑噩噩中拉了回来。
沈良不知从哪里得到沈庭成了孤儿的消息,从A市赶了过来,想要带沈庭回A市,他说:“你现在一个人根本没办法生活,我帮你转学,去A市最好的学校上学,好不好?”
沈庭的眼睛红肿不堪,眼皮下仿佛被塞进了许多小石子,连眨一下眼睛都疼得钻心,他看着眼前模糊的人影,说:“你是我爸爸吗?”
沈良点头,“我是你爸爸,我们长得很像,你看不出来吗?”
沈庭摇头,“看不出来。”
沈良皱了皱眉,没说话,只听沈庭又说道:“你是我爸爸,为什么不管我妈妈?为什么不和我们生活在一起?”
沈庭已经是个上高一的少年,问出这些问题不奇怪,沈良叹了口气,有些沉重地回道:“这件事是我做错了,我当年遇到你妈妈的时候,已经结婚了,但是感情就是这样,就算我已经有了妻子,我还是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你的妈妈,我原本是想和我的妻子离婚后再娶你妈妈的,但那时候,我的妻子突然怀孕了,你妈妈知道后不愿意再和我来往,我没办法只能回去了。我也是很久以后才知道你的存在,但你妈妈不让我见你,所以佑佑啊,对不起,不是我不要你们母子,是现实逼迫我们不能相见,你别怪爸爸好不好?”
沈庭面无表情,“我就问你一句,我妈跟你在一起之前,知道你结婚了吗?”
沈良脸色有些不好看,但还是说道:“不知道。”
沈庭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沈良看着他,“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我再怎么说也是你爸爸,我能给你提供优质的生活和学习环境,让我弥补你好吗?”
沈庭摇了摇头,“不了,你走吧,别再来了。”
沈良见他态度坚决,知道一时间是没办法说动他的,他站起来,留了一张名片放在他家的茶几上,说:“你现在才上高一,没有钱怎么生活和上学?你好好想想吧,想好了随时给我打电话。”
接连的意外让沈庭的学习一落千丈,学校老师同情他的遭遇,发动学生为他捐款,被他拒绝了。开学半个月后的某一天,他接到警局打来的电话,说何云的案子有了新进展,让他过去一趟。
“这位大爷说他那天晚上九点半的时候出来海边给他从城里回来的外孙女捡几个贝壳,看到两个男人蹲在滩边抽烟,他当时离得远,看不清那两人长什么样,只知道后来又来了一个人,看走路姿势像是个女人,三个人站在那儿说话,大爷以为就是聊天的,拣完贝壳就走了。”
沈庭问:“能找到人吗?”
警察说:“很难,那周围没有摄像头,大爷也没看清那两个人的样子。我们排查过你母亲的社会关系,找不到合适的嫌疑人,不过……”
警察顿了顿,说:“通过排查,我们得知,你母亲并没有结过婚,那么你的父亲是谁?你母亲告诉过你吗?方不方便告知我们?”
沈庭看了警察一眼,说:“和他有关吗?”
警察说:“这不好说,我们需要了解,你是否见过你父亲?最近的一次是什么时候?你母亲是否与他见过?最近的一次是什么时候?还有你父亲的家庭情况,比如他的配偶,子女,经济状况……请把你知道的都告知我们,以便我们尽快找出凶手。”
沈庭垂下眼睛,沉默了一会儿,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爸是谁,我妈没和我说过。”
这天晚上,沈庭躺在母亲房间的床上,睁着眼睛一直躺到天亮,天亮后,他做了一个决定。
三天后,沈良开着车来接他,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子,沈良说:“这是我儿子沈岸,比你大几个月,以后他就是你哥哥。”
沈岸看他的眼神很不友好,仿佛在看路边的什么野猫野狗,沈庭不在意,只是点了点头,没说话。沈良指着他放在屋里地上的几个纸箱子和行李箱,说:“东西是不是太多了?爸爸家里什么都有,你挑点重要的带走吧,别的先放在这儿,以后再来拿。”
沈庭走过去,拖走了他的行李箱和一个小纸盒,说:“就这些吧。”
沈良帮他把行李箱放进后车厢,小纸盒他却非要自己抱着,沈良不想在这个时候太过勉强他,便随他去了,随后他让两个孩子都坐在后座,自己坐进驾驶室,把车开走了。
车子开出山道,上了大路,这是一条沿海的公路,路上没什么人,环境还不错,沈良便把前后车窗都打开,让沈岸可以看看风景。沈岸对看风景没兴趣,他的目光一直放在身旁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弟弟身上,见他抱着一只破纸箱不放,便问他:“这里面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