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疗(15)

　　在无数个黑夜中，他想过，如果再遇到司茂南，他要么对他不假辞色，要么公事公办，要么当作两个陌生人，就如同他们分开时说过的。
　　可是，当司茂南给他一个微笑，给他一个温柔的眼神，握一下他的手，揉一下他的头发，他都会智商下降，他用六年筑起的高墙正在一点点溃散。
　　他做不到不闻不问，做不到对他的一切无动于衷。
　　他想：我真是又蠢又傻，还犯贱。
　　海边城市的阳光很刺眼，余隽戴上司茂南给他的墨镜，遮住了他的不安与焦躁。
　　忽的，冰凉的凉意贴在他的脸上。
　　余隽侧开头，回头想骂人，谁知恶作剧的却是本应在拍摄中的司茂南。
　　“你怎么在这儿？”他指了指现场。
　　“拿着，别中暑了，在重新布景。”司茂南把可乐递给他。
　　余隽回头定晴一看，确实是在重新布景。
　　司茂南突然小声凑到他耳边说：“一整天了，你都不高兴。”
　　余隽心想，司茂南以前也总能第一时间发现他不高兴。
　　司茂南又说：“不高兴弟弟，晚上带你去吃好吃的。”
　　他以前也总是这样说。
　　喝了一口司茂南给他拿的冰可乐，余隽应了声：“嗯。”
　　司茂南又想碰他的头，余隽给躲开了：“别手贱，我刚弄好。”
　　司茂南笑了笑，心想总算让他高兴些了。
　　两人又拿着小马扎并排坐着一块儿喝冰可乐，炎热午后的最佳饮品。
　　司茂南被导演叫去拍戏后，余隽将自己的微信头像换成了“不高兴”。
　　余隽对着头像笑了下，他是“不高兴”，那司茂南就是……

　　☆、头牌儿

　　可乐瓶咕咚一声被扔进熊猫形状的垃圾桶。
　　体育课刚结束，秋季的阳光还是有点猛烈，才上完一节，人就被晒得热乎乎的。
　　余隽去学校的小超市里买了瓶可乐，没两下就喝完了。
　　“余隽，看球吗？”叫他的是跟他关系还不错的孟秋阳。
　　“看什么球？”余隽还是觉得口渴，又打开小超市的放置饮料的柜门，这回他拿了一瓶水，去前台付钱。
　　孟秋阳刚喝完半瓶水，忙着说：“秋季篮球比赛啊，今天是半决赛，最值得看的一场球赛，校篮球队的队长要上场了，跟他们打的也是有校队员的牛逼的班级！”
　　余隽沉迷学习，对其余课余活动不太关心：“校篮球队队长谁？”
　　孟秋阳一脸难以相信：“哇靠，这个你都不知道？女生天天都挂在嘴边的啊！”
　　“我又没听，我都在听英语听力。”虽然他学习的效果不是太理想，但爱学习的人设不能丢啊。
　　孟秋阳拽上他：“去看了就知道了，反正下一节是自习课，老师不会管的。”
　　余隽挣扎了一下，其实他也不是很想回班上学习，反正也学不进去，那就去看比赛。
　　到了现场才发现这半决赛的现场是有多恐怖。
　　今天周五，学校的最后一节课都是自习课，能来看比赛的学生都来了，现场最多的就是女生，拉拉队员们的口号也喊得几乎要掀翻室内篮球场的屋顶。
　　余隽：“靠，这还能找到位置吗？”
　　“能能能，我可跟周晓他们说好了给我们留俩位置的。”
　　孟秋阳在人群中找到位置，余隽一步不落地跟在他身后，给他们留位置是他们的文娱委员周晓，一个漂亮且多才多艺的女同学，平时看着很斯文，很淑女，现在居然跟旁边的另外几个女同学兴奋地尖叫着，尽显少女该有的姿态。
　　他们班来的人还不少，前后都有好几个眼熟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令他们如此疯狂。
　　余隽坐下来后，在一片激情的加油声中望向站在球场边上热身的高三球员。
　　一张张脸都青春洋溢，宽大的球服里面还套着件T恤，最显眼的还要数白色球服这边的九号，因为余隽发现这人伸个腿拉伸时看台上的女孩子们都会为之尖叫，一浪高过一浪。
　　鉴于对方背对着他并没有看清他的模样。
　　两个班的球员进场，各自站位，裁判开始发球。
　　“司茂南好帅啊！”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被余隽精准捕捉到。
　　司茂南？是他知道的那个司茂南吗？
　　孟秋阳对余隽说：“哎，看到没有，白色球服这边就是校队队长，他打球贼帅，就九号那个。”
　　场上的球员们开始追逐着球跑，余隽总算看到校篮球队队长的脸：“司茂南？”
　　“对，就是司茂南，咱们学校的校草兼校霸，还是学霸，牛逼不牛逼！不对啊，你应该也知道他啊。”
　　“哦，我知道，但我不知道他还是校篮球队的。”余隽回回见着司茂南都是各种奇怪的情况，第一次是他被校外的人勒索，第二次是被班霸们叫他打饭被司茂南吓跑，然后还被强行要求在周末去网吧玩游戏，然后说好给他补课，结果这位校霸却带他去吃宵夜，补课一事也就不了了之。
　　没想到，校霸还是校篮球队的队长，出乎意料啊。
　　一个特别耀眼的校园风云人物，真刺眼。
　　余隽单方面知道他当然不是因为前桌的女同学天天司茂南长司茂南短，而是因为某次的周一升旗仪式上，司茂南被校长拉去做检讨，那检讨念得跟《舌尖上的美食》读白一样，所以，他记忆犹新，这份检讨书像极了一份可口的美食，让因为早起爬不起来而没早餐的他更饿了，他当时想，这个人真的好烦，还不快点念完！
　　“现在知道了吧？”孟秋阳说。
　　“你跟文娱委员一样，也对他抱有憧憬啊？”余隽随口一问。
　　“去，肯定会羡慕和向往啊，你说古往今来将校草校霸学霸全套上的能有几人，我能看到就不错了。”
　　“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余隽目光落在在球场上奔跑的帅气身影上，逐渐被对方吸引。
　　“不仅如此，听说人家家境也不错，还是很多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呢。”
　　“所以孟秋阳心中也有一个灰姑娘的梦啊。”
　　“我要是女的，肯定有。”孟秋阳十分真诚，毫不掩饰对校草的欣赏。
　　余隽赞同地点了点头：“也对。”坐在他们周围的女孩子们目露兴奋光芒，双颊微红，由此可见，这样又帅又有点小坏的男生很受欢迎，而司茂南还不仅仅在这个范畴内，他还把档次给拉高了一百二十倍。
　　场上的比赛从开始就已经进入高潮状态，只要是司茂南拿到球，看台上青春可爱的观众们就会不吝啬他们欢呼声，连台下的看比赛老师们都忍不住喊了起来。
　　他是真的帅。
　　司茂南的传球；
　　司茂南的左右手运球；
　　司茂南的带球过人；
　　司茂南的三步上篮；
　　司茂南的罚球；
　　司茂南的三分球；
　　司茂南的霸气指挥；
　　每一个动作都牵动着少男少女的心。
　　将高中生活定为以学习为主的余隽不由自主也被场上和看台上的气氛所感染，压抑许久的那些东西悄悄往外蹦跶，他也想站在场上肆意飞扬，无拘无束。
　　从比赛开始，余隽和大多数人一样，目光难以从司茂南的身上移开。
　　青春的躁动正蔓延至心尖儿，然后在空中打了个旋，飞向与司茂南同步的球场上。
　　一场在六中质量超高的篮球比赛在裁判的哨声中结束。
　　余隽看得意犹未尽，大多数同学和他一样，不舍得离开球场。
　　不过，他该回去寝室继续按部就班的去放学，回去做作业，然后十一点关灯睡觉。
　　余隽问孟秋阳：“你走不走？”
　　孟秋阳看了一眼文娱委员，说道：“我等一会儿。”
　　“懂了。”孟秋阳喜欢文娱委员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合着这是想找机会拉进两人的距离呢。
　　“好哥们儿！”孟秋阳拍了拍他的肩，“明天给你讲数学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