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ABO(26)
从小到大,季幕即使生病,身边都没一个以上的人照料。甚至,有时候他病了,都没人知道。这一次小小的发烧,就让三个人围着他转,季幕实在是不好意思。他捧着粥,小口地吃,想着一会儿吃了药就早点睡。
哪知道,陆秋远突然说:“小幕,你为什么要过度服用抑制剂?”
季幕的手一抖,差点把粥碗打翻了。
陆秋远严肃起来:“你这次晕过去,和过多服用抑制剂也有很大的关系。医生说你的信息素低得异常,所以我让同事查了一下你的领取记录,居然是别人的三倍。季幕,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考虑到有些Omega的信息素浓烈,确实需要服用大量的抑制剂,所以领取常量的三倍是在正常的范围内。但季幕的信息素算是寡淡,唯有碰到顾远琛的时候才会被诱发,因此,他根本不需要那么多的抑制剂来稳定自己的信息素。
“……”
自己小心维护的东西再次被不留情地戳破,季幕的手顿住了,他想起白天顾远琛的质问,一时之间咬住了下唇。如同难以启齿一般,季幕没有回答陆秋远,他低着头,心里翻来覆去地想,要说些什么,得说些什么……
最后,是站在门边的顾远琛开口了。
“是我的错。”他说,“我以前说过不喜欢他的信息素,所以他才一直吃那么多抑制剂。”
季幕霎时抬起头,唯见陆秋远一脸怒气,高声:“顾远琛,你到底怎么回事?!”
顾远琛站直了身体:“抱歉。”
“你……”
“陆叔叔!”
陆秋远还要说些什么,季幕激动地下了床,他的手里还捧着一碗粥,脚踝又是肿的,动作太过突然,自然是站不稳。幸亏张嫂在他身边扶住了他,才没使得季幕再次跌倒。
“陆叔叔,是我自己要吃的,不是学长的错!我不想在这一年里,用信息素契合度来绑住学长,所以我才吃的,不是因为学长说的话!”说着,季幕的眼眶微红,眼泪毫无预兆地滑落,“全部都是我的错……”
张嫂接过他手里的粥,赶忙劝他坐下。
可季幕不愿,硬是站着,像是怕自己一妥协,陆秋远又要责备顾远琛一样。
陆秋远无可奈何,只能先应下来,反倒是顾远琛开口:“爸,我有些话想单独和季幕说,您和张嫂先出去吧。”
“他还病着。”陆秋远提醒顾远琛。
“我知道。”可有些话,就算季幕病着,顾远琛也要说。
误会好像在不断地加深,季幕对他的误会,抑或是他对季幕的误会。
窗外的雨下个不停,明天似乎又要降温。季幕连一件厚实的衣服都没有,他到底是怎么回的国?好像什么准备都没有,他也好像什么都不想拥有。
他给人一种孤苦伶仃的感觉,少了小时候的活泼与傲气,如今的季幕,一点都不像那个娇生惯养,受不得一点苦的季家少爷。
房门被关上了,床头柜上的粥还冒着热气。松子的香气融入温暖的空气里,在房内弥漫,是让人觉得舒心的味道,如同一个家的气息。
顾远琛让季幕坐到了床边,顺手拉了一张凳子过来,坐在他面前。
他们的距离很近,近到季幕面红耳赤:“学长?”他轻轻地喊他,声音挠着顾远琛的耳膜。
“先吃一点粥,然后把药吃了。”顾远琛分得清轻重,他督促季幕吃了半碗粥,彼此沉默十分钟左右,他把药递给季幕,看着他吞下。
季幕听话地照着他说的做,一丝抗拒都不存在。他在顾远琛面前,比乖巧的木偶还顺从,只要顾远琛愿意牵引其中的一根绳线,季幕就愿意为他奉上四肢的调动权。
“季幕。”
“学长……”
顾远琛沉了口气:“你了解过我吗?”
突如其来的,顾远琛说了这样一段话:“我们初见,是在你11岁那年,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就分别了。从此之后,先是邮件,后是电话,那八年里,我们从未见过面。”
“……”
“所以,你根本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你。”顾远琛直截了当地说。
季幕急了:“为什么要这样说?”
顾远琛冷静道:“如果你了解我,那你就该知道,我13岁那年去念的初中是国内数一数二的Alpha学院,我是校内的第一名。”这个第一名,不仅仅是成绩,也包括他作为一个Alpha的自控能力,以及对信息素的控制能力。
季幕当然知道这些,顾远琛在邮件里曾和他提过,就一句话,季幕也牢牢记住。
可顾远琛好像不记得了。
“所以,信息素对我来说,无非就是两情相悦后的关系融洽剂。只要我喜欢,哪怕与那个人的契合度只有1%,我都可以不顾一切地去爱他。我爸爸所坚持的高契合度,只是一种无形的枷锁。过去的八年里,我们相隔两地,也不是靠契合度在维持彼此之间的关系。”
顾远琛解释道:“所以,你不管是服用抑制剂也好,或是不服用也好,无论你怎么顺着我的心意去讨好我,都是没有用的。”
“……”
“不喜欢了,那就是不喜欢。”
做什么都没有用。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小顾又进套了,大家不要急!周日不更,我有事要忙。
第20章
顾远琛从重逢开始,从认出季幕开始,就一直这样绝情。他说话总不留余地,也不给季幕留有情面。
直白地拒绝,毫不留情地斩断过去,顾远琛是在抛弃曾经的感情。
他始终不相信当初决绝的季幕会在一年后突然回头,如果只是因为季家和顾家之间的利益,那他们的婚姻和陆秋远的婚姻,从本质上来说,还是一样的。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顾远琛起身,打算离开:“你休息吧,明天的课记得请假,以后也不要再过度服用抑制剂了。”
他想:今夜窗外的雨声闹心,雨能够早点停就好了。
忽地,顾远琛的手被拉住了。
掌心被季幕滚烫的手指贴着,轻轻的,季幕不敢用力地拉着他,就连声音也开始变得糯软起来,如同冬夜里,暖灯下的喑哑低语。
“可是一年时间才过去几个月而已,学长又怎么知道,我不会了解你?”季幕带着鼻音,另一只手捂着眼睛,掌心湿漉漉的,“我会努力去了解的,一年时间还没到,我真的会努力地去了解……”
顾远琛还没说话,又听季幕哭着说:“学长,拜托你了。”
“就给我一年时间,我们说好的。”
“如果一年后,你还是没办法重新喜欢我,我发誓绝不会继续纠缠你,到时候我一定会乖乖地从你身边消失。”
…………
季幕哭得很伤心,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顾远琛没办法,主动伸手给他抹掉了泪珠子。可那滚烫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串,一颗接一颗地往下落。它们在季幕生病的时候,在他脆弱敏感的时候,一股脑地涌上来,根本是止也止不住。
“别哭了。”顾远琛说。
季幕下唇被自己咬出了血腥味,他拉着顾远琛的那只手始终不愿放开。
“季幕。”顾远琛沉下声,却被季幕勾住了手指。他没有像一开始那么反感,虽然不接受,但没有立马推开。
片刻的疑犹使得他想要的结果逆转,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季幕哭得鼻尖微红,压抑着悲伤的情绪,他几乎是在哀求顾远琛:“学长,学长你答应我好不好?我是为了你回来的,我真的做了很多的努力才到了你身边,你根本不知道……我错了,学长,我以前真的错了……”
他哽咽得很隐忍,像是怕外头的陆秋远听到一样。凡事,季幕都有在为顾远琛考虑。
“求你了,学长,不要那么快拒绝我。”
季幕表现的是如此卑微,就好像失去了顾远琛后,他就会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