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然说:“跟你吃一样的。”
简单一句话,听得严准心里莫名舒服。他说:“嗯,男朋友给你加餐,多煎个蛋。”
严准才转过身,就被裴然抓住手。
“下个月七号,我要去一趟高中的班级聚会。”裴然说。
高中的班级聚会。
意思是有老师,有同学,还有罗青山。
严准垂着眼,良久才说:“好。”
复了又问,“去哪里?”
“不知道,我还没来得及看群消息,老师说是本地的温泉酒店。”裴然道,“比较远,可能要过夜。”
严准闷闷地“嗯”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裴然安静地等了一会,严准都没再说话。他飞快地抿了下唇,问:“你没空吗?”
严准怔了一下:“什么?”
“我自己开房间,不和同学拼房住。”裴然顿了一下,“……我问了,可以带家属去的。当然,你如果没空,我自己去也可以。”
-
同学聚会当天,天气阴沉,雨似乎随时都能落下来。
组织者是当年的班长,集合地点在母校门口,租了两辆大巴车一起过去。
这次临时决定聚会,是因为当年的班主任马上就要退休搬去外省了,所以来的人比较齐,还没到约定时间,校门口就聚集了二十多人。
罗青山刚到就被老同学叫住聊天,他扯着嘴角应了两句,抬头开始扫视到场的人。
老同学还以为他是在找当年跟自己干架的人,忙说:“放心,我们没叫那几个傻逼。”
当初在班里带头欺凌同学的那三个男生,毕业之后没有任何人再和他们联络过,这次自然也没人会邀请他们。
罗青山说:“那就好,老师呢?”
“担心会下雨,班长让他和师娘在车上等。”老同学说完,看了看他身后,“裴然没和你一起来?”
“没有,”罗青山顿了顿,略显局促地拿出手机,“不然,我给他打电话问问……”
“我刚打过了。”班长走到两人身后,说,“他说马上到。”
哗啦——
雨倾盆而下,大家先是一怔,然后纷纷举起背包挡雨,往大巴车里跑。
“雨还挺大的,咱上车等吧。”
“……你们先上去。”罗青山打起伞,说,“我去车站等裴然,我担心他没带伞。”
“不用吧。”班长说,“他和家属一块来,你这伞也遮不了三个人啊。”
罗青山脚步一顿:“什么家属?谁的家属?”
“裴然的啊。”班长说,“他特地私聊跟我说的,还单独报了一间房。”
刚说完,旁边的人忽然喊一声:“裴然来了!”
罗青山呆滞地回过头去。
雨幕中,裴然和严准打着一把伞并肩而行。灰伞打得有点低,遮住了他们的眼睛,看不清表情,只知道伞下两人挨得很近。
他们之中只有一个人背着包。
他们的行李装在一起。
第38章
窗外倾盆大雨,巴士里热热闹闹。
毕业没几年,大家都还熟络,依旧有聊不完的话题。只是大多人聊着聊着,视线都忍不住往车内倒数第二排的座位飘。
裴然带来的人,大家基本都认识。
严准,以前也是满中的,他们的同届同学,男生知道他是因为他游戏打得好,女生则是因为他长得帅。
巴士开到半途,经过一段山路,车子抖得厉害。坐在罗青山身边的好友终于忍不住小声问:“你和裴然……分手了?”
罗青山正在嚼口香糖,心冷不防被人戳了一下,他闷闷地应:“嗯。”
“一开始班长说裴然要带家属,我还以为是带亲戚呢。”好友说。
听见“家属”二字,罗青山脸更黑了,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向了窗外。
到酒店时雨刚停,大山里的空气清新好闻。下了车,班长很快跟酒店沟通好,把房卡分给大家。
还没到晚饭时间,马上就有一批人商量一块去泡温泉。
裴然原本想跟云老师打个招呼,但老师有些晕车,一下车就回了房间。
等裴然拿着房卡回来,严准问:“要和他们去泡温泉吗?”
裴然摇摇头:“回房间。”
班长统一给大家开的标间,不过酒店规模大,标间也足够舒适。
进了房间,严准刚放下行李包,就听见唰地一声,裴然把窗帘拉上了。
“睡一会吧。”裴然说。
严准摘下棒球帽,挂到一边:“好,困了?”
“我是说你。”裴然顿了一下,“昨晚不是五点才睡吗?”
TZG队内指挥手出了问题,没办法再继续打比赛,只能让替补上。为了练习默契,TZG这段时间紧急加训,严准经常陪训,一陪就到深夜。
五点睡着,中午就醒来收行李,刚才还在车上颠簸了近两个小时,换谁都累。
严准问:“我吵醒你了?”
“没,林许焕告诉我的。”
严准点点头,从口袋掏出手机顺手给林许焕发了个抹脖子的表情包,调成静音才丢到桌上。
严准脱了外套,里面只剩一件单薄的T恤就躺到了床上。酒店的床通常都太软,虽然睡久了对腰不好,但偶然睡一睡还挺舒服。
他光是闭上眼,困意就如同潮水涌上来,半分钟后,他重新睁眼,看到裴然站在床边看手机。
严准侧身叫了一声:“裴老师。”
班级群里在通知晚上聚餐的时间,地点是提前预约好的酒店地下餐厅,裴然跟着其他人回了一句“收到”:“嗯?”
严准声音懒懒的:“过来陪我睡一会。”
裴然怔怔抬头,严准正半垂着眼皮,神色疲倦地看他。
片刻,两人同款外套堆在一起,裴然刚躺上床就被严准从后面搂住了。
说搂也不准确,就是手臂搭在了腰上,没用力。
严准问:“几点去吃饭?”
晚上的聚餐是不能带家属去的,毕竟都是同学,有了陌生人难免不自在。
“六点。”裴然说,“我早点回来,给你带吃的,想吃什么?”
“不用,我叫客房服务,你好好玩。”
“好。”
几秒后:“……也别玩太晚。”
“好。”
严准声音很低,像呢喃,一本正经:“记得男朋友还在等你。”
“好。”裴然无声地笑了一下,“知道了。”
身后的人没再说话。
严准侧身低头,嘴唇挨在他后脖几厘米的地方睡着了。
-
到了晚饭时间,裴然悄声下了床,担心吵醒严准,他只开了一盏厕所灯,在微暗灯光下匆匆收拾后出了门。
他踩着点去的,大半同学都到了,裴然环视了一圈空着的位置,正想着随便坐,就见云老师放下杯子,朝他招了招手。
“裴然,过来坐我旁边。”
云老师五十多岁,两鬓已经有了一些白发,头顶俨然有了地中海的架势,不过看起来依旧精神。
他左边的位置空着,右边坐的是罗青山。
见他不动,云老师又催了一声。裴然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坐了过去。
云老师打量他几眼:“你衣服怎么这么大?”
裴然一怔,低头看了眼,才发现自己穿的是严准的外套,出门时灯光太暗,他没看仔细。
他说:“……穿错了。”
中间隔着个人,罗青山压根看不见裴然,听见这句话,他低头猛地闷了一杯酒。
云老师叫他坐过来,也没有特别说什么,只是问他这两年过得好不好,大学生活怎么样。
裴然一一回答,然后问:“老师,您身体怎么样了?”
“还行吧,小病不严重。”云老师云淡风轻地说,“就你师母不放心,非要我辞职休养,随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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