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糖与药(57)
如此复杂的路线,中途要是发生了意外,也在常理之中。
祁凌看出王子殿下的心思,劝他以大局为重,今晚劫囚,明日不管有无证据,国王都可能追责到他头上。
喻疏野一边备枪一边道:“我会把他藏起来,藏在身边,或者带他走,离开这个会吃人的地方。”
这场黑夜里的行动在白天会惹出什么祸端,他都顾不上了。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王子殿下在宴会上被老国王拖了太久,等他带人追上去时,那几辆通向监狱的车已经连环撞成一片狼藉。
他冲进废墟,没能找到夜笙,却看到了被车轮压在下面的喻高卓。
这个强大的alpha,下半身已经血肉模糊,但人是清醒的,还伸出手抓住了喻疏野的裤腿:“…救我…”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夜笙呢?!”喻疏野揪住他的领子,威胁道:“你不说,我就让你死得透一些。”
喻高卓有再大的狠劲也使不出来了,他知道这个弟弟做得出来这种事,命在他手里,只能服软:“…是游立危…他派人撞车,带走了游夜笙…”
……
夜笙是被冷醒的,他睁眼看到的是一间冷色调的实验室。
“我的夜笙醒了。”
游立危的声音像蛇信子一样钻入omega的耳朵里。
“别怕,没人会来抓你。”
他摸上夜笙裸露在空气中的手臂,感受着他的体温和动脉跳动。
这是他的希望。
夜笙试图挣扎,一动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铁链固定在床上。
“…你要做什么?你放开…咳咳…放开我!”
每说一句话,他的胸口就闷闷地发疼,并且不断咳嗽,游立危心疼他:“他用脚踹伤了你,我就让人把他的双腿压废了。”
“…你…”
在车上的记忆涌进脑中,夜笙想起自己原本是和喻高卓一同被押往监狱的,他对这段路很熟悉,因此还记得车祸发生的地点是在树林入口处,他所乘坐的车是被攻击的对象之一,在一阵剧烈的撞击中,他失去了意识。
那时他心里还存着自我安慰的念想——是小鱼来救我了吗?
可惜醒来时,他见到的只有游立危。
“宴会上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游立危看着他,笑得无比深情:“你再说一遍‘我家游先生’,我想听听。这五个字从你口中说出,实在是太动听了,动听到即使你背叛了我,我也愿意无条件原谅你。”
夜笙想起那五个字都觉得恶心,他不屑道:“…你别做梦了。”
游立危的笑僵在脸上,他的手就放在游夜笙的肩膀上,只要他愿意,现在就可以掐住他的脖子,让他无声无息地死去。
可他舍不得这个美貌的叛徒。
怒火无法宣泄,他的嘴唇渐渐发青,一旁的医生见了,立刻冲上去扶着游先生,并表示再不用药会有生命危险。
游立危忍着血沸的痛苦,嘶吼道:“抽他的血!!给我抽足了,不听话的小孩,就该挨罚!!”
医生应声而动,这个实验室最不缺的就是注射器。
夜笙看到那在白灯下冒着寒光的针孔,他想呼救,却不断地咳嗽,最后呛出一口血,医生视若无睹,毫无怜悯地让助手压住了omega,而后与另一个人协作,将药剂注**血管的同时继续抽血。
游立危想到游夜笙为了喻疏野背叛自己就愤恨到失去理智。
在第一管血抽取成功并注**他的身体后,他又命令医生继续打药。
边海被炸为废墟后,他才意识到,夜笙就是个叛徒,他的血液承载着自己活下去的希望,而他的希望心中却装着别人,为了别人来欺骗自己伤害自己!时刻想着逃离自己!!
也许有一天,他就守不住自己的希望了。
“多抽点,把他的血存起来!”他患得患失地命令道:“…把所有药都给我用上去!!”
医生知道游立危是个疯子,根本不敢跟他提反对意见,只能照做。
他往omega身体里注射了三倍浓度的药剂。
夜笙在恐惧与剧痛中渐渐绝望,自脚底蔓延而上的冰冷渐渐冻住了他的所有知觉。
身体内自救的机能最先发作,沉寂许久的松木信息素在这一刻忽然意识到什么,它拼命涌出腺体,包裹住可怜的omega。
夜笙产生了幻觉,他睁大了眼睛看着天花板,白色的光将他吸了进去。
梦境里,他成了坠海的可怜人,可小鱼没有来救他。
在药剂注射结束后,原本还在挣扎的游夜笙彻底安静下来。
一旁抽血的人最先发现了不对劲,他拔出针头,慌乱地查看omega的体征。
“他休克了!”
话音刚落,一行血从游夜笙嘴角渐渐滑落,那血已经由鲜红变成了暗红。
游立危冲到床前,他拿出手帕去擦拭那行血液,一遍又一遍,怎么都擦不干净,暗色的血液很快在床上积蓄成一小滩。
根本不需要心电图的反映,omega的生命力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零。
“夜笙…你,你别吓我…”
游立危摸着他发凉的身体,语无伦次:“他冷了…拿床被子过来!他冷了…”
回应这句话的是乍然爆发的枪声。
没给屋里人反应的时间,实验室的玻璃门被两颗子弹打成碎片。
重装步兵爆破了这栋废弃工厂,找到了这间实验室。
手无寸铁的医生最先被击倒,手中的注射器应声而落,药和血撒了一地。
游立危的人也有枪,找到掩体后开始反击,但他们人少,且素质远低于正规军队,瞬间就被火力压制。
即使双方交锋激烈,也没有一枚子弹跑偏到病床上。
“游先生!先撤!!”
游立危知道要撤,但他不可能像在边海那样把夜笙丢下,他拿了钥匙,在枪林弹雨中还想着带走omega。
他用钥匙解开了夜笙的手铐和脚铐,在把人抱起时,右肩忽然被击穿,巨痛迫使他松手,夜笙重新摔回床上。
游立危转头看向门外,那颗子弹来自门口的喻疏野。
喻疏野将枪口对准游立危的太阳穴,他的枪法很准,要不是怕误伤夜笙,刚刚就可以一枪爆头。
扣动板机到子弹发射只需一秒。
从边海跟出来的老保镖挡在了游立危身前,子弹打中了他的额头。
血溅了游立危一脸。
他呆楞在原地,看着老保镖倒下,紧接着,机械一般被人拖着逃走。
喻疏野收起枪,让部下去追,自己则跨过数具尸体冲到病床前。
夜笙侧躺在血迹斑驳的床上,裸露在外的手臂浮肿出血,喻疏野脱了身上的外套,将夜笙小心包裹住,而后将人打横抱起,面上虽然镇定,心中早已乱作一团,他一刻不敢停留,抱起人就往外疾走,晏斐赶到门口时,喻疏野一步不停,颤声道:“去医院!!”
夜笙的手臂从衣服中滑落下来,淤紫的针孔暴露在晏斐面前,简直触目惊心,晏斐回头看了一眼狼藉的实验室,目光落在地上那半管药上,他走上前捡了起来,放进了口袋里。
他不知道这是种什么药,但心中隐隐觉得一切都晚了。
从喻疏野知道夜笙被劫走到他利用信息网查出游立危去向,中间不过花了20分钟。
但这20分钟,也许已经足够毁掉夜笙的一生了。
林植在军部医院接诊了游夜笙,紧急抢救了三个小时才让omega的生命体征恢复平稳。
但依然没有脱离危险,林植走出急诊室,颇为无力:“我只能确认他是药物中毒,但无法判断是哪一类毒素。”
“…你看看这管药。”晏斐将那管注射器交到林植手中:“我在实验室里捡的。”
喻疏野是关心则乱,混乱的头脑在见了这管紫色药剂后瞬间清醒了,他费力地回想在边海时关于这管药剂的全部信息:“我记得夜笙跟我说,他从小被注射这种药,似乎是为了给游立危治病,他说他不是为自己而活,还说自己的生命短暂…林医生,哪种药可以改造人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