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白玫瑰在一起了(96)
“你——”心头火意上涨,可他又不舍得骂自己心上人,于是——“韩略那个混蛋!明知道你累成这样还得把你拉来做苦力!”
不远处的韩略打了个喷嚏,茫然望了望天。
盛淮轻笑出声,给好友洗清了冤屈:“谁说我是为他来的?”
“那你为——”
话音戛然而止,纪从骁忽然意识到另一种答案。
盛淮弯起唇角,将摩挲在眼角的手捉下来握在掌心,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水:“我只是想见你而已。”
“……”纪从骁抿了抿唇角,有些招架不住这甜言蜜语。但他却没有挣开被盛淮握着的手,反而一反常态,等心跳稍稍平稳之后,认认真真看着盛淮,“不管是因为谁,都不能这么胡来。”
盛淮对上他的眼,看见那眸中的认真、关心和担忧,当即眉眼一柔,低声应了一句:“好。”
纪从骁知道他熬了一整晚后,也顾不上自己的小别扭,几口灌了玉米粥,等盛淮吃完后,便催着他在休息室里睡一会儿。只不过盛淮眼睛还没闭上,李端便带着他的衣服和造型师来了。
他一路奔波,这幅样子见见小朋友还可以,上台出现在媒体面前自然不行。
……
“请问何小姐,逢何地产突然投资电影,是有进军文娱行业的打算吗?”
“逢何的未来发展方向,是由我大哥决定的。投资《李代桃僵》是我个人行为,只不过是挂了逢何的名字罢了。”
“韩导怎么看眼下古装电影的市场?对《李代桃僵》有信心吗?”
“市场取决于需求,但主要的,还是质量问题……”
首映式正进入记者提问环节。一行几位主创正站在台上回答诸位记者的问题。
首当其冲的是何留留和韩略,一位制片编剧原著,一位导演。都是记者们提问的好对象。
纪从骁看似认真地听着,实际上一直在分神注意着站在他身边的盛淮。
盛淮依旧眉目温和,换了一身衣服,做了造型,稍稍上了点妆,将眼下的青黑遮去,又将眉宇之间的疲倦深深藏起,眼神清明,看起来精神了不少。若非仔细去瞧,完全看不出一丝半点累极的模样。而他少有开口,也被解读成低调沉稳的性格。
然而纪从骁却明白,这只不过是表象罢了。盛淮在昌南便已经累了一天,又经历了一晚上的长途奔波,而刚才上台之前,李端递过来的双倍浓缩黑咖啡也在自己的阻拦下被放弃。眼下没有半点提神的东西,这家伙只是靠着意志力在强撑罢了。
“从骁?你怎么看?”
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纪从骁蓦地回神。先露了一个笑,再扫了一眼台下说话的那一位记者,不动声色地回忆着,一边开口:“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我能帮他回答。对于江执裴的看法,这是我在他试戏的时候就问过的问题。”韩略打了个圆场,“你们知道他说什么吗?他说江执裴就是一个大悲剧!”
这个说法让在场众位发出善意的笑声,韩略朝纪从骁眨了眨眼睛。
纪从骁接过话筒,继续了话题:“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他一副理所当然模样:“你们看,对于江执裴而言,喜欢的姑娘只想利用他,亲哥哥只想杀了他,相依为命的师傅也骗了他一辈子,到最后,报不了仇还丢了命,好不容易来的救援还迟到——”
“这可不怪我,”盛淮接了话,为江镜宣洗白,“分明是李璟越的锅。”
纪从骁默默转过身和他对望,一脸冷漠:“这么说来我最后还得怪到自己身上?”
盛淮轻笑:“你忘了还有作者在吗?”
“哦对对对!”纪从骁反应过来,当即转身,痛心疾首道,“所以说何留留就是个后妈!”
几人一番互动,倒是比刚才中规中矩要欢乐得多,将气氛炒热了不少。记者们也放开了,开始问一下边缘性的问题,例如演员之间的争执,例如盛淮客串的原因,例如纪从骁和沈涵若的关系,更有甚者还问了问当事人对于江镜宣和江执裴这对正如火如荼cp的看法……
问答环节好不容易结束,众人这才各自入座,观看起《李代桃僵》的正片。
场内的灯光尽数关闭,周遭漆黑一片。
猛地一声呐喊从黑暗中传来,紧接着是一片金戈铁马的杀伐之声,声音逐渐变小,镜头逐渐拉大,黑暗过后,素白的衣摆垂满大半屏幕,一双手将躺在血色之中的江执裴抱起,寡淡的黑白色调褪去,画面逐渐鲜活——
意气风发的少侠头戴帷帽,扬鞭跃马,穿过丛林山溪,念念有词道,要去临安买一坛酒,带回去给师傅当礼物。
素钗常服的女子匆匆出了皇城,欲寻那位久负盛名的神医,为她的夫君医治旧疾。
孱弱的年轻帝王踏上陛阶,他的身后,百官叩拜,山呼万岁。人心不齐,山风满堂。
神医是个幌子,皇后的车架半路被截,少侠路见不平,长剑出鞘,剑风破开他的帽纱,露出一张与帝王别无二致的脸——
一声鼓响,画面定格。
银钩铁划般的李代桃僵四字徐徐展现。
纪从骁正感叹这开篇的精巧,忽地肩头一重。雪松荒原的浅淡香水味萦绕在鼻尖。
他悄悄坐直了身体,方便对方靠得更舒服些。
却又抿了抿唇角,突然懊恼起来。
要是早知道有这么一天,便该多吃一些,长点肉,肩膀上全是骨头,该硌得人多难受……
第73章 第七十二支玫瑰
首映会顺利结束,韩略原本还想带着一群人一块聚个餐,然而看着盛淮的累倦模样,干脆大手一挥,直接放他们两人离开。
盛淮一路打着哈欠,跟着纪从骁往地下停车场走。
“你能待多久?”纪从骁问道。
“就一天,晚上就得回去。”盛淮浅浅应了一句。
不是他不想多待,他也想在这多留一会儿,看看他的小朋友。可实在是没有办法。这一回过来参加首映会是说得过去的理由,但没有谁参加首映会得参加个两三天的,更何况不久之后《筑梦》的首映也要开始了。这样的情况多来几回,宁导那边势必不好交代。
纪从骁皱了皱眉头,似乎对这个答案不大满意。但他也知道,盛淮也没办法,便没有多说什么。
“哎泱泱,我来开。”纪从骁拦住顾泱泱打开驾驶座的动作。
顾泱泱茫然回头,表情疑惑。
纪从骁也没解释,径直拿过她手上的保姆车钥匙,将助理姑娘推到了后座:“你休息会儿。”
盛淮在一旁弯起唇角,随即打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他心里清楚,小朋友这是为了他着想,为了顾念他当年车祸的后遗症。
“去哪儿?你家还是我家?”纪从骁系上安全带,发动汽车。
盛淮笑了一声,转头看他,表情揶揄:“小朋友,你这话问的有歧义。”
纪从骁茫然一瞬,随即明白过来,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想什么呢?说正事!”
盛淮从善如流回了正题:“你家吧。我那太远了,等会儿直接从你家走。”
纪从骁应了一声,打着方向盘小心倒车,一面招呼顾泱泱:“帮我和叶哥说一句,我下午就不过去了,有事明天说。”
叶卓原本和他约在公司谈事情。
顾泱泱点了点头,随即又将自己五官封上。假装没有发现前头那两人言语神情之间的各种暧昧。
……
四五月的帝都,春意正浓。
盛淮是去年夏天回国的,算算时间,已经有好些年没有见过这帝都的春景了。然而,他的注意力却不在这帝都春景之上。窗外的美景不仅没能吸引他的注意,甚至连他半分眼神都没有分过去。他就这样坐在副驾驶上,一个接一个哈欠连天,眼皮半搭着瞧着像是要睡过去,可那眼神却坚定不移地落在纪从骁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