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琥珀(10)
大概是没想到晏舒望还会有这么体贴人的时候,郑予安有些惊讶,他道了声谢。
晏舒望给自己点了根烟,他看着郑予安的脸,突然问:“小郑总有女朋友吗?”
郑予安愣了楞,下意识说了句:“没有。”
晏舒望仿佛在闲话家常:“小郑总年纪也不小了,不打算谈吗?”
郑予安的托词有些敷衍:“缘分还没到吧,不急。”
晏舒望便不再问了。
郑远安之后吃的几道菜都非常合口味,就连汤都是粤菜系的浓汤,郑予安喝的有些肚胀,等稍后仔细一琢磨,才发现这些居然都是晏舒望点的。
第12章
喜好被人摸透,很多时候并不是一件特别令人高兴的事儿,特别是经济水平不低,又有社会地位,在乎私人空间的成年男性,这就好比雄狮的领域一旦被冒犯了,地盘边境被鬣狗撒了尿一样,总有几分不对劲的骚味。
只是晏舒望这份“骚”,做的太不动声色了。
郑予安是属于没什么资源,一路从银行打拼上来的,再去银监之前,从柜台做到客户经理,从小客户做到大企业,早就练出一副玲珑心肠,软硬不吃的脾性,银行说到底,金融副产,还是服务业为主,他再不卑不亢,也是伺候人的那个。
可晏舒望不一样。
在郑予安看来,晏舒望算得上是天之骄子,国内TOP2的大学毕业,学生时代就开始创业,百度百科上还有他被国外媒体报道的新闻,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这样的晏舒望还真不用去讨好谁,特别还是讨好的如此润物细无声的内敛。
郑予安的心情总之是有那么几分复杂的,用安代的话来说,他是那个圈子的“禁止区域”,晏舒望但凡脑子正常点,就不该来招惹他。
更何况哪怕是摆异性恋里头,晏舒望都是顶尖的那一小撮最招人眼的男人,郑予安真没自我感觉良好到以为什么人都爱他。
两个知情知趣的人吃饭,结果自然宾主尽欢。
郑予安提了绿豆糕的打包盒子,临走还前特意又谢了晏舒望一次,后者点了根烟,在月色下神色淡淡,说:“小郑总客气了。”
私房菜馆开在苍街里,门口摆着好几盆月下美人,花开正当时,花径头上垂着花朵,半挂在晏舒望的发上。
郑予安看了一会儿,忍不住伸出手去帮他拂开了那朵花,晏舒望夹着烟没动,眉眼像那映在花里的月色,勾了馥郁的甜味。
晏舒望突然就笑了,他吐出轮烟圈,平静道:“可惜我不是女人,要不然今晚小郑总就回不去了。”
郑予安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知道你是男的。”
晏舒望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他懒懒散散抽完了烟,声音低低沉沉:“天晚了,小郑总该回去了。”
秦汉关除了当领导外,最大的爱好之一就是关心手底下员工的感情生活。
特别是开门红过后没那么忙了,郑予安便理所当然成了他第一关心对象。
“你最近也没约约小姑娘?”两人趁着中午休息一块儿在小阳台上抽烟,郑予安空出一只手划着手机屏幕,听到秦汉关这么问,差点被一口烟呛着。
他总觉得秦汉关这么管不住自己的二两肉早晚要出事,但对方好歹是他领导,话不能说这么直白。
“我没约人的兴趣。”郑予安说,“你和WE GO的小姑娘还有来往吗?”
秦汉关满不在乎:“我就加了她一个微信而已,真没有发生啥。”
郑予安不是太信他,只能旁敲侧击地劝道:“毕竟是客户,你稍微有点分寸,别随便乱来。”
秦汉关也不知道有没有把这话听进去,他翻了一会儿微信朋友圈,突然问:“你和晏舒望怎么样?最近除了打球是不是还一起吃饭了?”
郑予安烟抽了一半,剩下的叼在嘴里,有些惊讶地含混道:“你怎么知道?”
秦汉关把手机拿给他看:“我和焦老板老牌友了,他说起过好几次,讲你和晏舒望很合得来。”
郑予安看了秦汉关一眼,心想你个直男居然能和一帮GAY每周约着打麻将,你心也挺大的嘛。
麻友这事儿,郑予安也不好背地里说什么,万一焦唐没在秦汉关面前出过柜,他这就是大嘴巴爆人隐私,不厚道。
秦汉关爱玩牌打麻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还约过郑予安几次,郑予安算会玩的,但不热衷,有一搭没一搭的,实在缺人了,秦汉关才会想起来拉他充数。
“晏舒望也不喜欢玩这些。”秦汉关又点了根烟,他把垃圾桶搁面前来,掸了掸烟灰,“你们两这点还挺像,双休宁可泡健身房里,太自律了没意思。”
郑予安不置可否道:“赌这东西金额太大了,我可负担不起,房贷背着呢。”
秦汉关一副“你忽悠谁呢”的表情,说道:“那这周六晚上来不来,我们三缺一。”
“不来。”郑予安下意识拒绝道,他想了想,又找了个理由,“我有约了。”
秦汉关:“你不是没妞吗,约啥?”
郑予安:“有朋友当天在本色美术馆开陶艺展,我去捧场。”
秦汉关嗤了一声:“你还真是德艺双馨啊。”
郑予安一点不惭愧,嘴上客气道:“不敢当,就凑个热闹。”
秦汉关眯着眼看他半晌,又说:“晏舒望好像也要去,你们不会又约好了吧?”
郑予安抽着烟不承认也不否认,秦汉关的神色古怪,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你们这进展有些快啊,连着约,人男女朋友谈恋爱,热恋期都没你们这么粘的。”
第13章
休息时间差不多快结束了,郑予安才给自己泡了杯咖啡,秦汉关还在纠结“热恋期”的问题,郑予安托着杯子开玩笑道:“要真男女朋友热恋期,还约什么,直接上床得了。”
秦汉关一脸“你还真敢说大话”的表情,咋舌道:“人家可是晏舒望,你想什么呢。”
郑予安淡淡道:“那不就行了,我和他约的那几次算不了什么,就跟普通朋友差不多。”
星期六的陶艺展是一定要去的,哪怕晏舒望的态度暧昧,郑予安也不是那种会临阵脱逃的性格。
再者成年人之间,哪还有什么避之不及的事,金融圈子就这么大,晏舒望还是个中心圈层金字塔尖的人物,郑予安别说得罪他了,巴结还来不及。
本色美术馆离郭巷不远,里面有停车场,不大,但也够停了,郑予安这次去是作为晏舒望的朋友,便没联系安代,自己驱车到了地方。
白间来苏州很多次,在陶艺圈子里已经小有名气,他开的展子,不说同好,圈外人都有慕名而来的,郑予安这次还特意买了束花,在门口交给了白间。
“听说是晏总请你来的?”白间抱着扎成了花球的满天星,他看着很喜欢,递给郑予安签名本,“留个名字?”
郑予安边写边笑道:“白老师这算拓展客户啊,还要回访吗?”
白间被他说的不好意思,佯装要拿花打他,郑予安没躲,笑着翻签名本,看到了晏舒望的名字。
“晏总已经来了?”他问。
白间点头:“在里面呢。”
郑予安打过招呼后便去里头找人,看了两个展室,才在最左边的一间看到了晏舒望。
美术馆不大,楼上楼下的结构设计挺巧妙,楼下的厅有个延展台,台上植了一棵不老松,松针的影子参差斑驳,倒映在墙上,枝丫伸展开来,占了有半面墙的大小,松影偶尔晃动,于是便多了股禅意。
晏舒望就站在那影子前面,长发束了尾搭在肩上。
郑予安不知怎的,就想到一句“松下立君子,君子似明月”的诗来。
为了营造光影的效果,台上的打灯也很讲究,晏舒望转头看见郑予安时,白光正巧覆在了他脸上,柔软了极盛的眉眼。
郑予安看着他走过来,从明到暗,晏舒望的脸上光影叠叠,每一帧都像是画出来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