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都不要想!(49)
雨越下越大。
“言言,没事,你别多想。”
“就一点小事故,很快就找到了。”
老师们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怕路言再跑出去,出什么岔子,也有些慌不择路:“你先考试,考完试,他们就回来了。”
“对,你先考试,考完就回来了。”
……
路言都快忘了自己是怎么进的考场,只知道,当考试须知响起的时候,他耳边只有那句“考完试,他们就回来了”。
路言这么想着,可慢慢的,笔开始拿不稳,所有声音被无限放大,闪着旧电视机雪花片的刺啦声。
放眼望过去,整个考场,全都是陌生的脸。
路言就这样,手开始抖,干呕,呛得他满脸通红。
最后放下笔,冲出了考场。
所有带队老师吓得魂不附体,立刻追了出去。
在他们印象里,路言向来都是最乖巧讨喜的那种学生。
那是他们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路言。
第二天下午,徐娴和路明被找到了,只受了一点轻伤。
可在事发地外站了整整一天的路言,在知道人没事的消息后,倒了,高烧烧了一个星期。
路言一直不知道,自己抗拒的,究竟是什么?
只是当他回想起以前那些事的时候,除了上课、刷题、写作业、考试,别的,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同学、老师,他们的脸越来越模糊。
他还记得当他在医院醒来的时候,徐娴哭着对他说:“妈妈什么也不求,不求你门门考第一,不求你学习多用功,只要你好好的。”
好好的。
路言不知道这个“好好的”,是什么个好法。
他只是突然觉得,好像什么都挺无趣的。
路言一句一句说完,说得很慢。
丝毫没注意到,下铺的顾戚已经起了身。
等到他听到身后传来声响,被铺被压着,轻陷下去一小块,才一下子转过身来。
“你找死吗?”路言坐起身来,咬牙说道。
想着自己刚刚差点没忍住,把顾戚推下去,就有些后怕。
黑灯瞎火的,任谁床边忽然多了个人,怕是都不能淡然处之。
顾戚却没说话。
路言心还在跳:“说话。”
下一秒,眼尾处忽然传来一片温热。
路言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是顾戚的手。
顾戚的指腹擦着路言的眼尾划过,声音比最开始还要哑上几分:“哭了?”
不知怎的,路言觉得心口处,好像跳得更快了些。
可刚刚那是吓得,现在……路言却说不上来。
他拍开顾戚的手:“没有。”
顾戚几不可见叹了一口气。
可能是这人眼中光太盛,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以为要哭了。
顾戚忍了很久,终是没忍住,一倾身,把他轻轻抱在怀里:“不怕了。”
作者有话要说: 都会好的,不怕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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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鞠躬
第31章 要睡你睡
林季第二天早上迷迷糊糊睁开眼, 发现顾戚的床空着。
睡眼惺忪说了句:“戚哥起这么早?”
已经起床半个小时的杨旭之:“这边建议你先看看时间, 再考虑说早不早的问题。”
杨旭之说完这个, 才慢悠悠抿了一口茶, 回答了林季刚刚的话:“昨晚就没回来。”
“啊?”林季下意识略过杨旭之之前的话, 只听后半截,手半撑着被子, 直起身子来, “又在言哥那里啊?”
又?
林季在心里拖着长音, “嗯”了一长声。
他为什么这么自然地说出“又”这个字。
“那郑意呢?”林季扫了一圈,危险发言,“你别告诉我,也在言哥那里。”
杨旭之斜了他一眼:“老周昨天说下星期运动会, 提前准备,长跑去了。”
一听到这个,林季就兴致缺缺, 重新躺回床上:“那这提前的有点多。”
“顺便让我告诉你一声,上次体育老师把器材室钥匙放在他那边了, 可以用,让你闲着没事干的话,也去操场上挑些器材练练,”杨旭之说着, 看了看林季那弱鸡身板,“算了,躺着吧。”
林季感觉受到了侮辱。
“老杨,”林季扒着护栏,头使劲往外伸,“我有个问题。”
杨旭之翻了翻书:“问。”
“靠!”林季伸手,在护栏上一连拍了三四下,“不要把戚哥那套习气带到寝室来!”
刚杨旭之随手翻了两下书,又言简意赅的一句“问”,简直就跟戚哥附体似的。
杨旭之:“……还问不问了?”
“问问问,”林季手撑着脑袋,侧身看着杨旭之,“你说言哥寝室为什么会铺两张床?”
杨旭之抬头,意有所指问了一句:“你想说什么?”
林季眼睛一眯:“不是专门为了戚哥铺的吧?”
“为了我什么?”顾戚的声音忽然传来,饶是正对着门坐着的杨旭之都被吓了一跳,更别说被遮了视线,在床上躺着的林季。
林季生怕杨旭之兜不住,给他拆了台,立刻道:“没什么,你听错了。”
林季从床上跳下来,等看到顾戚的样子,才明白了刚刚老杨为什么会一脸以他不算高的文学素养,实在形容不怎么出来,非要形容的话,应该就是“三分惊讶,三分疑惑,四分不可说”的神情,看着顾戚。
两次夜不归宿。
两次都是穿着校服出去,脱了校服回来。
这次更好,颈间还有一条明显的印子。
从下颌处起,没入锁骨。
明显就是被抓的。
林季不可避免想到了什么。
林季伸出手,在自己脖颈的位置比划了好几下,指给顾戚看:“戚哥,你这儿,这儿。”
顾戚神色却丝毫没变,只看了林季一眼,没回答。
随即指了指浴室,问杨旭之:“郑意在里面?”
杨旭之合上书:“没,去操场跑步了。”
顾戚笑着说了一句还挺闲,绕过林季,拿了换洗的衣物,转身进了浴室。
很快,里头就传来了水声。
半个小时过去,林季还在思考,刚他戚哥那一眼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时门却被敲响了。
林季正愁没人给他分析,以为是郑意回来了,急匆匆去开门。
手都还没有握上门把,这边就开始喊道:“郑狗我跟你说,戚哥昨晚不是在言哥那里睡的吗,今天早上带着伤回来的,就脖子那里,……言、言哥。”
林季笑容僵在脸上。
有点想原地去世。
而站在门外的路言,也没有好到哪去。
尤其是在听到那句“昨晚在他那里睡的,今早带着伤回来的”之后。
林季这边正扒拉着门,浴室那边门也开了,一团湿气氤氲着散出来。
顾戚洗了个澡,头发正湿着,不知道是那件灰色的宽松短袖衬的,还是刚洗了澡,颈间的红痕看起来更显眼了些。
路言想到早上的事,再看着顾戚脖子上那道,又想起林季刚刚的话,沉默。
他也不知道今天早上,顾戚为什么忽然会出现在他床边,就跟昨天晚上一样。
等他稍醒过点神来,顾戚脖子就多了一道。
路言本来不太想管,可在桌子前坐了十几分钟,卷子铺开十几分钟,别说做了,连题都没怎么读进去。
又看见那件挂在椅背上的衣服,半晌,连衣服带药箱,出了门。
路言递过衣服和药箱就想走,意思很明确。
可门口的林季不敢动,不敢接。
路言语气平静地提醒:“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