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孀(7)

　　这些早已变成了过去，他却一直放不下。
　　人总是喜欢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又控制不住去想起。
　　杨意不愿再想起了，就像谢长临说的那样。
　　难道现在的他还有资格去对郑少烨说，你别这么对我，我喜欢你。
　　迟到的告白，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抓住过去不放，同样很傻。
　　他把信取出来，连带箱子里的东西一起扔进了垃圾桶里。
　　他放弃了，放弃了本该早就放弃的诺言。
　　也根本不会实现的诺言。
　　21岁的郑少烨，再也不会给他家了。
　　不怪任何人，是他自己选的。


第17章 《遗孀》17
　　一夜过去，院子里到处都是湿的，佣人们已经在清理花园。
　　杨意是被敲门声惊醒的，刘嫂来问他要不要吃早餐。
　　这个点，他平时早该起了，却因为昨夜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将将在天光微亮时才睡下。
　　杨意起身犹豫了下，跟管家说自己身体不适，今天就在房间里休息。
　　管家问他要不要喊医生，杨意说不用，犹豫了下还是让管家送碗粥进来。
　　他醒了，坐在靠窗的沙发上看书。
　　其实没有什么心情，但还是要找点事做。
　　刘嫂送了粥进来，顺便把他房间收拾了一下。
　　整理床铺，浴室，最后清理到外面垃圾桶时，刘嫂咦了一声，抬头看向杨意。
　　刘嫂：“先生，里面的东西你不要了吗？”
　　杨意头也不抬：“不要了。”
　　刘嫂只好收了起来，然后把东西都提了出去。
　　出了门，刘嫂撞见了一直站在走廊的郑少烨。
　　刘嫂是郑家的老人了，熟悉郑少烨的每个神情。
　　现在的郑少烨，就跟小时候做错事了一样，忐忑不安。
　　当然，明面上郑少烨看起来还是很冷静的：“张叔说他不舒服，哪里不舒服，肚子疼吗？”
　　刘嫂：“先生脸色看起来好像没休息好。”
　　郑少烨眉毛一皱：“要不叫医生吧。”
　　刘嫂：“也行，我一会去给医生打电话。”
　　郑少烨点点头，刘嫂突然有点犹豫道：“少爷，先生扔了点东西，可能是大少爷的。”
　　郑少烨眉毛一挑：“什么东西。”
　　刘嫂：“大少爷之前不是参加了一个计算机比赛吗，就是二少爷你也参加过的那个。”
　　郑少烨：“他扔了什么？”
　　刘嫂大概觉得有点难以启齿，毕竟自己这样有点像在说坏话。
　　但是大少爷的东西扔不得，刘嫂不知道杨意在想什么。
　　或许是产前抑郁？不管是什么情况，总是让人忧心。
　　刘嫂把垃圾袋打开，取出了一枚金牌，递给了郑少烨：“大少爷拿了金奖，少爷你也是，都参加过那比赛。”
　　郑少烨看到那个金牌，静了很久，接过握在手里，往杨意的房间方向走。
　　刘嫂吓了一跳：“少爷你别急，千万别跟先生动气，他还怀着孕呢！”
　　郑少烨脸色还算平和：“别担心，我只是问问情况，他是我嫂子，我还能做什么。”
　　一语双关，刘嫂却没听懂。
　　郑少烨攥着那枚金牌，平静的神情下却是惊涛骇浪
　　门后是他一直恨的人，他曾经以为的杨意，冷静，优秀，却又细腻，温柔。
　　后来以为的杨意，是心狠，无情，让他伤透心的omega。
　　他恨他。
　　可是有一件事却从来没变过。
　　他爱着他，哪怕连他自己都觉得，多么犯贱。


第18章 《遗孀》18
　　房门被推开，进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杨意目光落在郑少烨身上，准确在郑少烨手里，那枚金牌。
　　杨意没什么表情，他把书收起，书里夹着一张薄薄的信纸。
　　皱巴巴的，是杨意半夜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的。
　　翻来覆去，总觉得垃圾桶里扔的不是信，是杨意的心。
　　在里面通通狂跳着，让杨意胃都在阵阵反酸。
　　孩子可能感觉到了不对，在他肚子里抗议般地动着。
　　杨意摸着小腹，小声哄孩子，刚哄了没几句，他就怔住了。
　　他不应该对这个孩子产生感情，也不能舍不得。
　　最后杨意还是从垃圾桶把那封信捡起，抚平，夹进书里。
　　金牌还是扔掉了，带着宣泄意味的。
　　现在杨意看着郑少烨手里的东西，无比庆幸自己的明智。
　　却又有点心慌，光看这个金牌，他留在现在就已经不好解释。
　　郑少烨来到他面前，把奖牌拿起：“这是什么？”
　　杨意压住混乱的情绪：“你不认得它是什么了？”
　　郑少烨：“你为什么把它留到现在？”
　　杨意抿唇：“我没有留，我已经扔掉了。”
　　他心理建设得再好，却终究在郑少烨面前露了馅。
　　千不该，万不该做的事，却在理智和冲动直接，跃跃欲试。
　　郑少烨不愿同他拐弯抹角：“这是我的，不是哥的。”
　　杨意有一瞬间的迷茫，这迷茫让郑少烨确定了答案。
　　郑少烨：“你到底怎么想的，带着这种东西嫁给我哥？”
　　这话就像一记耳光，把杨意的妄念都抽得一干二净。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只是不小心留下的，前几天清理的时候翻出来。”
　　郑少烨：“说谎。”
　　郑少烨：“信呢，又在哪里？”
　　杨意嘴唇抖了抖，郑少烨：“你还藏着？”
　　杨意快速道：“没有！”
　　郑少烨：“又说谎。”
　　杨意几乎要说不下去了，他现在就是一条案板上的鱼，郑少烨手里的金牌就是刀。
　　郑少烨想要证明什么，杨意不知道，知道了也没什么用。
　　难不成证明了，他们之间就能够有什么更好的结局。
　　没有结局，就算有，也是死局。
　　杨意没有比这个更明白的事，所以才会感到痛苦。
　　杨意叹了口气：“你想听到什么答案。”
　　他默默地望着郑少烨：“我是你嫂子。”
　　郑少烨的眸色更深了：“你可以不是。”
　　杨意恍惚地看着郑少烨，不知道该说什么。
　　郑少烨缓缓靠过来，轻声说：“孽种不能留。”
　　郑少烨搂住了杨意的身体，感受对方在自己掌心下细细颤抖着。
　　“我要你，不要他。”


第19章 《遗孀》19
　　杨意楞楞地看着郑少烨，仿佛一下就傻了。郑少烨全然没有语出惊人的自觉，自顾自地安排着：“你现在身体不好，先养一段时间，医生说可以堕胎再做手术。”
　　“你也不能再当我嫂子，我在城西有套房子，我爸妈不知道，你先住过去。”
　　“还有，我会标记你。”郑少烨抓住了杨意的头发，强迫他露出了白皙的颈项。
　　这段颈项，年少时的郑少烨曾经为之魂牵梦绕，如今就在他面前，唾手可得。
　　杨意抓住了郑少烨的手，嘴唇抖着想说些什么，郑少烨打断他：“我知道你痛恨被标记，因为你生父是被你父亲强行标记的。”
　　郑少烨：“可是杨意，你不能什么都不给我。”
　　郑少烨：“我要标记你，还要你给我生个孩子。”
　　杨意身体颤抖着：“齐言呢？”
　　郑少烨并不意外杨意提起齐言，齐言本来就是他用来躲避家里安排的挡箭牌，他于齐言也是，互相利用罢了。
　　但是在杨意面前，郑少烨不想解释。
　　说他幼稚也好，孩子气也罢，他不想输。
　　郑少烨：“我自己会处理。”
　　杨意：“爸妈呢？”
　　郑少烨：“爸妈只会以为你因为孩子太伤心，出国散心后，打算留下来念书，最后选择定居在那里。”
　　杨意还是觉得不对劲：“可是我……是你哥哥的遗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