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莓啵啵啾(27)
“好,我就是随口一问。”
顾暖系好安全带,侧身看窗外,转移了话题,“爸,我想吃虾饺。”
他拿出口袋里的手机,打开美食软件,一连搜了好几家有虾饺的店,全神贯注地挑选起来。季幕看他不想说,就没多问了。毕竟顾暖也十八岁成年了,感情方面的事情,实在处理不了了,家长再介入会比较好。
两人有说有笑一路,顾暖如愿吃到了超级好吃的虾饺。
他打包了一份,说等会儿给已经搬出去住的韩杨送去。
季幕把车停在收费区,两人下车往医院正门走。顾暖才踏进几步,就在取号区看到了韩杨。
“哥!”顾暖一个箭步冲过去,头顶两撮黑发扬起。
韩杨手里拎着一袋子东西,也不知道买的什么,但看的出来,他在这等了挺久。
顾暖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好好回答韩杨的问题,心疼地问“你怎么过来了?那你要过来也得提前和我说啊?你等多久了,吃饭了吗?”
“吃过了。”吃的便利店的面包。
“没等多久。”他十一点半就到了。
韩杨说“先取号吧。”
顾暖基本上是两个月复诊一次,定期打信息素催生剂的针,以及做腺体检查和换药。
本来这种小事他自己也可以来,可那支针和一般的针不太一样,它是要打在腺体上的。oga的腺体是身体最为敏感和脆弱的部分,一般这种时候,医院会要求有家属陪同。
顾暖每次打完都会难受好久,他不想被韩杨看到,支支吾吾地拖延时间。等到了打针的时候,他甚至妄想支开韩杨。
“哥,我想喝草莓奶,你去给我买好不好?”
“已经买了。”
“哥,我口渴了,我不想喝草莓奶,我想喝水。”
“也买了。”
“哥,那我想……”
韩杨提了提手上的袋子“都买了。”
顾暖狠狠心,想让韩杨不必在身边陪着。可惜,好巧不巧的,他的狠话还没放出来,季幕就被一通单位的电话缠住了。
护士见状“需要改时间吗?可以帮你们安排到一个小时以后,不需要重新挂号。”
季幕和顾暖刚想答应,韩杨先一步说“不用,我陪着他。”
顾暖傻了“我觉得我一个人也可以打。”
韩杨没接顾暖的话,转身对季幕说“季叔,您先去忙。我查过资料,知道怎么照顾他。”以前顾暖打这支针,家里都是尽可能地不让韩杨陪着来。
这回,是他自己不打招呼跟着来的。
季幕心想,也许韩杨是在试图走出曾经的阴影?不管如何,孩子们长大了,做家长的不好干预太多。
而对于韩杨,季幕始终是放心的。他半捂住手机,轻声道“我很快就回来。”他走出了诊室。
顾暖欲哭无泪,看到护士正在做准备工作,他的屁股像是抹了油,坐不住了。
他害怕地闭上了眼睛,嘴巴却还在逞强“哥你出去吧,这针一点都不疼,我打完再喊你进来。”
护士提醒“家属最好陪同在身边哦。”
顾暖站起身“……”
护士说“哎,快坐下,你站着我不好打针。”
顾暖坐下,低着头,一双手抓紧自己的裤子。他安慰自己,打了这么多年了,他早“习惯”了。
可就在针头靠近的一瞬间,顾暖的肩膀下意识地抖了起来。
下一秒,韩杨站在他身前,伸手让顾暖的脑袋靠在了自己身上,释放了一点薄荷味的安抚信息素给顾暖。他的声音温和,对着护士轻声说“麻烦您稍微轻一点。”
护士习以为常地说“这个针怎么都要疼的。”
她说“要打咯。”
顾暖皱紧眉头,指甲在掌心掐出了痕迹。韩杨的声音有些沙哑,不知道昨晚忙到几点才睡,他说“小暖,抱着我。”
他很少会喊顾暖为“小暖”。
听到了这个称呼,顾暖装不住了,听话地抱住了韩杨。
酒精棉擦在顾暖的腺体上消毒,冰冰凉的触感,顾暖想到往前那历历在目的疼痛,心中恐惧再次溢满了。
“哥哥!”顾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这样喊了韩杨。
韩杨的心被抓了一记,不知不觉中护紧了顾暖“别怕,哥哥在这。”
等针刺入顾暖的腺体时,空气中似乎窜出了一点淡淡的草莓香,稍纵即逝,韩杨甚至来不及捕捉到它。
它消失了,和当年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区区小针。”
韩杨没办法忘记四年前的事情,也没办法忘记当他找到那间仓库时,顾暖蜷缩在地上抽搐的样子。
整个仓库充斥着混乱的人造alha信息素,瘦小的顾暖就那样被他自己的校服领带绑着手腕,膝盖上摔了好大一个伤口。
他孤零零地缩在角落里,眼角的眼泪都干了,成了一个明显的泪迹。
韩杨见到这一幕,连双腿都是发软的。他往前走了一步,狼狈地跌跪在地上,又赶紧站起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过去,脱下自己的衣服裹住了顾暖,用力踢开了顾暖身边那些正在释放各类人造alha信息素的东西。
浓重的血腥味充斥到他的嗅觉中,韩杨的手上都是血迹,是为了砸开仓库的那把锁而再次受的伤。
旧伤口被撕裂,新伤口染红了本就包着手的纱布,
他哑着喉咙喊道“顾暖!”
可顾暖在被韩杨接触到的一瞬间,居然开始奋力地抗拒起来,他呜咽着,仿佛不认识韩杨了一样。
微弱的哭声是那么绵软,却像是一把尖刀扎在韩杨的心上,来回搅动。
薄荷信息素在此时此刻,也变成和那些信息素一样,攻击着顾暖脆弱的腺体。
一个还未成年的oga,在自身的腺体与信息素都并非成熟的状态下,受到那么多不同的alha信息素强制引导,无疑是致命的。
况且这些信息素还都是人造的,副作用和危害性更是大的吓人。
但和顾暖开这个玩笑的人却并不清楚这一点,他只是想教训一下顾暖。
那是一个阴雨天,韩杨把顾暖送去了医院。
季幕和顾远琛接到电话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他们甚至来不及问韩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医院喊过去交谈。
韩杨坐在医院的走廊上,仿佛置身于冰窖。他的目光空洞,耳中不断有着混沌的回音。
他听到医生说“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但他的腺体本来就稚嫩,一下子被这么多混乱的信息素刺激,腺体受到了很大程度的损伤,已经停止产生自身信息素了。”
季幕和顾远琛的脸色惨白,一时之间都没办法说出话来。
季幕甚至都站不稳了,只能由顾远琛扶着才能勉强站住。
医生放缓了声音“现在医学发达,坚持治疗也许会恢复。再说了,孩子年纪还小,或许等他成年了,腺体逐渐发育完全,也会有所好转。近段时间,我们会安排beta医生或者oga医生来对他进行治疗,他现在对任何alha的信息素都极为敏感。”
包括韩杨和顾远琛的信息素。
季幕一言不发,寸步不离地守在病房中。顾远琛和韩杨也坐在医院的走廊上,不曾离开。
期间,顾远琛从韩杨口中得知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起身去外面打了个电话,又匆匆回来守着。
夜深了。
顾远琛考虑到韩杨正处于高三的重要时期,拍了拍他的肩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放松些“我让小张送你回家,小暖这儿有我们陪着。你明天还有考试,早点回去休息。”
韩杨一动不动地坐着,他的左手帮着绷带,侧脸之下,是深深的阴影。他看着自己手上的绷带,清晰的感受到顾远琛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是冰冷的。
“对不起。”
许久,他这样说。
“都是因为我,全都是因为我……”
顾远琛的手僵持了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