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睡
安顿好陈舒伦后,郑卓圆回到自己房里,看到徐靖池翘着腿躺在床上,一看到他就笑。
“什么事那么好笑?”他问道。
徐靖池拍拍身边的床,等他坐下后才道:“你看到他刚才的表情没?我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徐靖池已经很久都没这么开心过了,那表情在郑卓圆看来还有点傻。
想想陈舒伦刚才不大乐意的样子,郑卓圆只得道:“你拿出点学长的样子来,别这样笑他了。”
“我很有学长的样子啊,刚才不是就没笑嘛,已经很顾虑他的感受了。”
徐靖池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郑卓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便道:“你早点睡吧,我去洗澡。”
刚才他光顾着给陈舒伦安排了,都没处理自己这边的麻烦。
进了衣帽间后,他把拉门关上,还特地落了锁。
然后才到最里面的柜子把藏在毛衣底下的东西翻出来。
这是他之前找代购买的纸尿裤,是国外的最新款。
穿上后的感觉与普通内裤相差无几,除非是情侣间的直接触碰,否则不会穿帮,所以他才敢让徐靖池过来睡。
本以为这东西买回来只是屯着,没想到这么快就用掉了半包。
他数了数剩下的,想想明天还是要再催一下代购。
他拿出一片,把剩下的藏回原处。
进浴室后,将换下来的纸尿裤放进黑色袋子里,打了个死结丢进垃圾桶,然后才开始洗澡。
出来的时候已经快一点了,卧室的灯光被调暗,那张平时只有他一个人的床被占了一半,徐靖池背对着他睡着了。
郑卓圆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轻轻躺下去,盖好后又拿起手机看。
陈舒伦发了两条微信。
第一条只有【学长】两个字,十几分钟后又发了第二条:【好梦,明天见。
】他看时间是半小时前的,就回了句【晚安】,正想关灯,微信又响了。
【你还没睡?】【马上睡了,你怎么还醒着?】【我睡不着,有点认床。
】认床这种事他帮不上忙的,正想着该怎么回答,就看到‘对方正在输入’,接着弹出新消息:【学长,你平时也是一个人睡,今天因为我要跟徐学长挤了,我挺过意不去的。
】他打出【没事】两个字,还没按发送就收到了下一条:【你那边挤吗?要不我去客厅沙发上睡吧。
你家的沙发够大,睡起来也挺舒服的。
】【别想这些了,我的床够大,靖池睡觉也很老实。
明天还要上课的,早点睡吧,晚安。
】这段话发出去后,很快他就收到一句【晚安】。
他松了口气,才放下手机,身后那个被他夸过睡觉很老实的家伙就翻了过来,把左手臂和左腿都挂到他身上。
他回头去看,徐靖池的半张脸都在枕头里,翻完身就不动了。
他把这人的手脚弄下去,往外面躺了点,关上灯睡觉。
他俩在读初中时还经常同床,他是知道徐靖池睡相不好的,不但会乱动,还喜欢搂人。
不过只是一晚上,克服克服就好。
他打了个哈欠,像平时一样很快进入了梦乡。
但不知是不是今晚一直下雨的缘故,他又梦到了车祸的情景。
代驾司机将他从别墅接出来,刚参加完party的他浑身酒气,坐在后排昏昏欲睡。
窗外雷声轰鸣,天空却不见雨点和闪电。
他跟着耳机里的旋律哼着,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突然被剧烈撞击了下,然后就是天旋地转,车子翻下了路边的沟壑。
出事地点在郊区一条僻静的岔道上,周围属于工业园,到了夜里连路灯都没有。
当时他被撞出了轻度的脑震荡,一直恶心想吐,左手臂又剧痛无比,还被副驾驶座的椅子压伤了小腹,好几次都痛得差点昏过去。
四周除了车灯射出的光线外,哪里都是看不到尽头的黑,就像一团浓雾将他困住,直到嗓子都叫哑了也换不来回应。
这种生不如死的痛苦煎熬了他一个多小时,最后在救护车和消防赶到的时候,他已经有了休克的征兆。
红蓝交错的灯光打在无神的瞳孔上,脑子里除了耳鸣声外,终于听到了人说话的声音。
他在识海深处漂浮了好久,就在马上要沉下去的时候,一道炸雷毫无预兆地响在耳畔,惊得他浑身一哆嗦,猛地睁开了眼睛。
睡之前他没拉上遮光窗帘,房里是有点亮光的。
等他终于看清身处的环境后,憋住的呼吸才恢复过来。
他坐起来,抓着领口想要平静一下,却又感觉到下半身传来了不正常的热度。
那是他熟悉又痛恨的感觉。
他又漏了……他蜷起双腿,把脸埋进了膝盖间,拼命的想要控制那几欲夺眶而出的脆弱,却忘记身旁还躺着个人,而那人也被雷声吵醒了。
徐靖池揉着眼睛,一转身就发现埋头坐着的他,便问道:“怎么了?”郑卓圆浑身一颤,惊恐地回头看去。
徐靖池的手就搭在他腰上,感觉到他在发抖了,便开灯坐起来。
柔和的灯光一下驱散了黑暗,看着对面亮起来的壁灯,郑卓圆有些反应不过来。
直到徐靖池看到他,才发现他脸色惨白,眼中有泪光在打转。
徐靖池被他的样子惊到了,忙问他到底怎么了?郑卓圆的神情很呆滞,也没有回答。
倒是徐靖池问完就想起来了,之前听他妈说过,他在车祸后的一段时间里总做噩梦,醒来又会失控的泪流满面。
徐靖池立刻将他揽到怀里,轻抚着他的后背道:“是不是做噩梦了?没事的,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你现在在家里,不需要再怕了。”
宽厚的怀抱驱散了梦境带来的孤独与无助,温柔的声音又和灯光一样暖,让他本能地抓紧了这人的手臂。
可心中翻腾的情绪却止不住,甚至比刚才更汹涌了。
徐靖池抱紧他,手掌在他背后抚了一会儿就去摸他的后脑。
虽然能从他极力压抑的呼吸声中听出异样,却不去看他的脸,只是安静的陪着他,让他发泄。
直到怀中的身体逐渐停下颤抖,直到他轻轻推了推自己。
徐靖池把床头柜上的抽纸递给他,然后起身道:“我去给你热杯牛奶。”
等房门关上后,郑卓圆掀被子下床,拿了干净的纸尿裤进洗手间,把下半身的狼狈处理完了才开始洗脸。
他用手接冷水,不断地往脸上泼,直到彻底平静下来才去看镜子。
镜中人的眼睛和鼻子很红,他拧了把热毛巾敷了会儿眼睛,回到卧室就看到房门打开了,徐靖池端着托盘进来。
盘子里有杯热牛奶,还有块舒芙蕾。
徐靖池把他拉到沙发边坐下,把热牛奶拿给他,看他喝了半杯后又把舒芙蕾递过来,道:“吃几口。”
他把整块舒芙蕾都吃下去,又把剩下的牛奶喝完。
许是胃里有了东西暖着,唇色终于不再苍白了。
等他把嘴擦干净了,徐靖池才问道:“好点了没?”他点着头:“吓到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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