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谢铎把大衣递给管家,接着她刚才的话问,“家里来了什么客人?”
李薇刚要开口就听见了楼上的动静,倒不用她多解释了。
只见二楼的木梯上走下来几人,打头的是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一身深色唐装,眉眼端正,不怒自威。
谢铎走上去喊了一声 “爸”,谢长青点了点头,走下楼梯,身后跟着下来三人,前两位是一对中年夫妇,最后下来的是穿着一袭天鹅绒长裙的苗条女孩。
谢铎挨个打招呼:“崇叔,钟姨,诗睿。”
这顿饭谢铎吃得没滋没味,比在酒桌上谈生意更疲惫,还要警惕身边崇诗睿时不时碰手碰腿的小动作。更让谢铎烦躁的是,他已经两个小时没能用监控里看沈安途了。
崇大山端着酒杯和谢长青碰杯,眼睛却看向谢铎:“小谢,听说你最近在忙着争取东郊那块地,搞得都没空回家?这种小事还需要你亲自来管吗?”
谢铎早就吃不下去了,趁现在回话的空档把筷子放下了:“瑞乾有意往旅游业方向拓展,这次是试水。”
“不错,不愧是长青你的儿子啊,年轻人有志气。” 崇大山并不是真想知道瑞乾的动向,这话也不过是把话题往谢铎身上引,果然他下一句便是,“事业要搞,家庭也不能没有啊,长青,你家儿子这么优秀,年纪也不小了,有没有考虑过他的终身大事啊?”
谢长青喝酒有点上脸,面上看上去不像刚才那么凶了,他对崇大山叹气:“考虑,怎么没有考虑,我们催了他多少次,他自己倒是一点不着急。”
崇大山找到共鸣了似的,也长叹一口气,用筷尾指了指对面的崇诗睿:“我家这姑娘也是的,主意大得很,明年就 25 了,眼睛都高到头顶上去了,哪家公子都看不上。”
崇诗睿娇滴滴地哼了一声,抓住几人沉默的空隙给谢铎夹了水饺,倾身靠近谢铎,长发扫过他的手臂,要说悄悄话似的用手半遮住嘴:“谢哥,你吃得太少了,再吃个水饺吧。”
四位长辈看到这一幕彼此对视,都心知肚明。
谢铎借拿筷子的动作调整了坐姿,避开了崇诗睿的动作,伸手从桌面上夹了一块肉丸塞进嘴里,随后又自然地把筷子放下。
“没遇上好的,自然不能将就。诗睿还小,慢慢找,会找到的,像我之前也觉得这辈子得孤独终老,直到最近遇到我对象。”
谢铎说得不动声色,表情和刚才说公司事务时别无二致,但桌上其他五人却震得各个瞪大了眼。
崇诗睿最先开口,声音尖锐:“谢哥你有对象了?你开玩笑吧?你是不是跟网上学的用这个借口逃避长辈催婚的?”
“诗睿!” 钟玲低声训斥女儿,又冲李薇和谢长青强笑道,“小谢有对象是好事啊,不知道是哪家千金?”
谢长青盯着谢铎没有说话,李薇一脸抱歉:“我们也是头一次听说,这孩子……”
第27章 你的谎言能维持多久
一顿饭就这么不尴不尬地结束了。
谢铎跟在父母身后把崇家三口送上车,转头就被谢长青叫到了书房。
谢长青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听说你在外头养了个人?”
谢铎坐在谢长青对面,听到这话神色丝毫没变。谢长青虽然名义上已经退休,但公司里必然还是有自己的耳目,早在谢铎允许沈安途自由出入公司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何况连楼下的前台都知道陈煦经常买双人份的午餐,谢长青没道理不知情。
所以谢铎干脆承认:“是。”。
“如果是正经人家的姑娘你没必要这么藏着掖着,” 谢长青的眼角已经有了很深的皱纹,但他的眼神依旧清明,说话声音浑厚威严,大家族长气势毕现,“说说吧,是什么人?”
谢铎没有立刻开口,无论是说真话还是说假话,他的顾虑太多了,先不说谢长青能不能接受同性恋,就算沈安途是女人,光是一个 “沈” 姓就能让这段对话以谢长青的怒吼终止。
谢铎倒不是怕谢长青和李薇反对,他怕沈安途受委屈。
沈安途过去的名声很不好,那个时候谢铎连他一根手指也碰不着,想护都没法护,但现在人已经安安稳稳地在自己的巢里住下,谢铎不能还让他被人非议,况且这非议还来自他的父母。
有一瞬间谢铎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
趁现在还没有多少人知道他抓了沈安途,他可以切断沈安途和外界的一切联系,让他变成一只困在笼子里被拔了爪子的猫咪或是折了翅膀的金丝雀。
不去想沈安途究竟有没有失忆,也不用管他现在对谢铎的甜言蜜语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锁起来就好了,只有谢铎一个人有钥匙。
这样沈安途每天独自在家里,满脑子都只能有谢铎,想谢铎什么时候回家,要给谢铎做什么吃的,怎么样才能让谢铎高兴…… 如果实在不济,每天想着怎么弄死谢铎也可以。
这样谢铎就不必时时刻刻活在怀疑和焦虑之中,担心沈安途的亲吻是假的,喜欢是假的,或者是担心他想起过去然后对他厌恶抗拒。
这个念头并不是第一次出现了,每当谢铎从监控里注视着沈安途时这样的念头就会时不时跳出来,扰得谢铎额角隐隐作痛。
然而,当沈安途真切地站在他面前,对他笑冲他撒娇时,谢铎又觉得不足够了。
虚情假意甜得太短,劲头一过就只剩下苦,而谢铎想要真正的糖,夹着流心糖汁的那种。
谢铎不知道怎么才能让沈安途真正爱上自己,但一味的囚禁必然不会让他高兴。所以谢铎留住了猫咪的爪子和金丝雀的翅膀,把它们关进笼子又打开了笼门,他在暗示,你可以暂时跑出去,但不要跑得太远,记得回来。
见谢铎始终沉默,谢长青皱眉:“那我换个问法,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把崇家人请到家里来吃饭吗?”
谢铎回神,他抬眼看向对面的父亲:“知道,您和妈对崇诗睿很满意,希望我能跟她结婚。半年前我拒绝过一次,所以你们这次把他们请到家里,除了想再次撮合我们以外,还是在提醒我,崇诗睿是你们心目中理想儿媳的标准,形象气质好学历高,最重要的是家底殷实,我要带回家的人只能是她这个条件的。”
“你知道就好。” 谢长青对自己这个儿子向来都很满意,“你可以不娶崇诗睿,但外头那个你自己处理干净。”
谢铎哂笑:“那恐怕我的处理方式算不得干净。”
谢长青皱眉:“什么意思?”
谢铎低头摸着自己的左手指骨,昨晚沈安途红着眼睛咬在上面的痛感仿佛还残留着:“您应该看了新闻,沈凛失踪了一个多月您知道吗?”
谢长青有种不好的预感:“所以呢?”
谢铎抬眉,黑色的眼睛里透出一股难言的深意:“人在我这。”
谢长青在顷刻间明白了谢铎的意思,但这简直太过离谱,他上身前倾手臂撑在桌面,语气惊疑不定:“你是说你和沈凛?”
“是。” 谢铎大方承认,毫不掩饰。
“……”
谢长青在刹那间变了脸色,震惊、愤怒、不可置信一一从眼底迸发,谢铎注视着他下意识紧握的拳头和抽动的眼角,毫不怀疑他下一秒就要揍上来,但谢长青只是闭眼缓了几秒,再睁开眼时已经压住了情绪理清思路,他看向谢铎目光如炬:“沈凛怎么会愿意屈居你之下?”
谢铎:“他飞机出事伤到脑袋失忆了,那当然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谢长青听出了儿子语气里不易察觉的得意,血压再次直线飙升,短短一分钟里,优秀的儿子成为了同性恋,喜欢的对象是死对头,并且还趁着对方失忆直接诱拐。
谢长青想破口大骂,又一时不知道从哪里骂起,最后只能咬着牙一字一句道:“给我把人还回去。”
谢铎抬眸:“绝不可能。”
“你……” 谢长青铁着脸,喘了一口气才继续道,“你怎么会和他搞到一起?你们私下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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