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的阳光为他渡上一层淡淡的光芒,像是为他注入明艳色彩。这一瞬间,时悦心跳慢了一拍。直到傅渝漫步来到他面前,他才醒过神来。
“想什么呢?”傅渝看着他,声音轻轻柔柔的。
时悦只觉得自己心里像是被还未长出利爪的小奶猫挠了下,定了定神才道:“没什么。傅表哥,我爸很喜欢你送的东西。这会就连写到一半的毛笔字他都放下了,正研究着怎么吃你送的礼物才好。他让我谢谢你,还说等我们这期节目录制完,他会亲自下厨招待你的。”
傅渝笑着应下:“好。”
两人边聊着天边往厅堂走,还没进门就听到里边传来范星阳的声音:“赵哥,别开玩笑了,这怎么可能是古董呢!你见过谁家古董放外头当摆设啊,真的是!我敢打睹,这顶多就是个仿的。”
时悦走近了,看到范星阳手正搭在一个花瓶上。他瞧了两眼,道:“确实是仿的。”
傅渝侧头看他一眼,有些诧异,觉得时悦的父亲不像是会喜欢仿冒物品的人。
听到时悦的话,范星阳回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又看向赵仁:“看吧,赵哥,我就说这是个仿的吧。”
“那就好,”赵仁笑着,“其实我也不太懂,只是怕这东西贵重,你刚刚又险些不小心撞翻,我才担心。既然是仿的,那我就放心了。”
时悦蛮不在意地笑道:“放心吧,清仿宋的,不值钱。”
傅渝立马反应过来,在他旁边默默捂嘴,带着笑音补上一句:“是不值钱,也就几十到上百万。”
“原来是清仿宋啊……啊!”原本从容的赵仁的声音陡然拔高:“清……清仿宋?!”
“几十上百万?!”罗南声音都变尖了。
欧阳际也瞪圆了眼,重复:“清仿宋的?真古董?!”
范星阳“嗖”一下把搭在花瓶上的手缩回去,又后腿几步,巴不得离那只花瓶远远的。
“也算是个古董吧。”时悦过去摸一把花瓶,“啧”两声,“老爸又偷懒了,没采花放进去就算了,这都落灰了,肯定得有几天没擦过!”
“放,放花?你们家拿古董放花?”说话的是罗南,小年轻人沉不住气,一脸见鬼的表情。
时悦疑惑地看看他,又看看其他人:“花瓶不就是用来放花的吗?”
刚刚差点不小心打破花瓶的范星阳都结巴了:“可,可它价值几十上百万啊……万一打碎了,那……”
“没事儿,我都打碎过一个了。”时悦抽了张纸粗粗地擦擦花瓶,道:“我爸说了,这些玩意儿只要不打算卖了变现,那它就只是个花瓶。打碎就打碎吧,我爸那还有。”
众人:“…………”一时间也是不知作何反应的好。
傅渝借着给时悦递新纸巾的当口,巧妙将时悦与其他人隔开。他都观察好了,一会万一大家控制不住围殴时悦,他就一把扛起人往左边跑!
导演控制室里,看到这一幕的余导嘴角疯狂勾起,内心的小人儿已经欢快得像个二百五来回旋转跳跃了。啊,终于有人体会到他先前所受的惊吓了!天晓得当他得知时爸分给他的房间里一个摆件竟然价值十几万时,内心有多惶恐。
这哪里是时悦的家,这分明就是个金窝窝啊!吓得他喝水都不敢用屋子里配备的杯子,只敢用自己带的。生怕一个不小心,把杯子磕着碰着之后发现那玩意儿又是个什么古董。
厅堂内,震惊过后,大家都多少有些恍惚。欧阳际摸摸口袋,干巴巴道:“有烟吗?我想抽根烟冷静一下。”
罗南四下看了看,拿起桌上一不起眼的东西递过去:“烟没有,烟灰缸要吗?”
欧阳际接过来看了看,转头对时悦说道:“这烟灰缸真别致,在哪买的,花多少钱?”
“我们家没有烟灰缸。”时悦边说边回头,看了一眼欧阳际手中的东西,随即笑着说:“那是笔洗,明末清初玉雕云纹笔冼,我爸以前在拍卖会上买的。我想想,好像是百来万?”
欧阳际手一抖,险些没把东西摔了。得亏傅渝一早就很有先见之明,及时出手稳住他,否则这玩意儿就得粉身碎骨了。
把笔洗安全放到桌上后,欧阳际握了握手,一手的汗。他呼出长长的一口气,叹道:“你说你们家,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还瞎放呢!”
“这个一般都放在我们房间书桌上的,我也不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时悦抄起那只笔洗想了想,道:“估计是我爸正准备拿它接水的时候听到我们的声音,就随手放这儿,然后出门接我们去了吧。”
导演控制室的余导肯定地点点头,事实还真是这样。不过他没想到的是,时爸随手拿着的烟灰缸似的东西竟然也是个古董……
“拿它……接水?”赵仁结巴了。
“对啊。诶,你们等会啊,我先给我爸接些水去,免得一会他到处找。”说话间,时悦拿着笔洗迈着欢脱步伐一路小跑着去接水。
那样六亲不认的步伐,直看得众人心里一颤一颤的,生怕下一秒他一个不小心摔了。摔了人倒没什么,就怕摔着他手里那个百来万。
时悦一走,傅渝脸上的笑意也慢慢淡了。不过还是很尽职尽责替时悦跟赵仁等人解释:“小悦的爸爸正在写毛笔字,估计是出门接我们之前他正准备拿笔洗接些水备用来着。”
“明末清初的……笔洗,接水备用?”范星阳句话磕磕巴巴的。
傅渝轻轻一笑,想象着这种时候时悦大概会是什么样的反应。顿了不到两秒,只听他云淡风清道:“明末清初怎么了,明末清初它也只是个笔洗,不还是用来洗毛笔的!”
范星阳等人:“…………”
这一瞬间,不知为何,他们仿佛在傅渝身上看到时-凡尔赛-悦的影子。
作者有话要说:后来,范星阳等人跟步上余导的老路——宁愿用一次性杯子喝水,也不用四合院内任何一个杯子。谁知道你手上拿着喝水的玩意儿,会不会又是一个百来万呢!
第64章
范星阳蹲在自个房间门口的回廊前,抱着手看着不远处正拿着饲料给鱼喂食的时悦。他关了收音器,小声问:“讲真,哥,你就没感觉到压力?”
他旁边倚柱而立的傅渝仅低头扫了他一眼,又抬头看向对着一缸鱼都能自娱自乐的时悦。关掉收音器后淡淡道:“说实话,最开始的时候我动过一个很不好的念头。”
范星阳抬头看他,歪了歪头,道:“你每次一闪而过的念头都很疯狂。”比如一念之间雷厉风行把自己母亲逼出国至今不敢归来。
傅渝神情很淡漠,并不否认。面对自己打小一块长大的表弟,他也没想瞒着什么,轻飘飘道:“以前有过那么一个瞬间,我想把他圈养在身边,让他只对我一个人笑,只对我一个人好。最好是让他,心里眼里都只有我一个人。”
困在冰湖里久了的人,一旦碰到一点点火种,就总想着把它紧紧抓在自己手里,哪怕有可能被烫得皮开肉绽也在所不惜。
“当时想这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时悦喜欢钱,而我正好只剩下钱。那么,是不是只要我给他足够的钱,就能把他当成金丝雀圈在身边?”
“我可以宠着他,护着他,但凡他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他。钱财、资源、前途,他若想,我都可以给他。只要他每天都开开心心的,陪我说说话,陪我吃吃饭。”
范星阳看着他,眼里泛起些许心疼。这些年,他哥过得也是真不容易。原先还有个疼他的父亲,转眼人就没了。母亲又是那幅德行,毫无人性。好好一个家,突然间就只剩下他一个人,无依无靠,更无牵无挂。说是家破人亡也不为过,没崩溃只是人日渐消沉已经很好了。
如果没有遇到时悦,他哥也许真的会一直消沉下去,直到演变成重度抑郁,甚至轻生。只是他虽然觉得时悦对他哥不像是毫无感觉的样子,但这两人最后能不能在一起,若是不能那他哥会变成什么样,这些他都不敢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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