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和才不担心这些,他只担心魏予怀真的把恋爱计划的期限视为“两周”,而没有要与他共渡余生的意思。
他抬头瞅了瞅魏予怀表情,发现对方平静极了,好像仍旧是刚刚那个杀伐果断的小魏总。
“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北京吧?”楚和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说出这句时,力气都用完了。
他向来不吝啬于表达赞美和喜爱,看上魏予怀的身材就敢上去问意愿,喜欢人家的怀抱就大胆说“你抱起来香香的”,这回按道理也不该例外,楚和却偏偏变得不像他自己。
他在等一个回答。甚至,只要魏予怀说一句“好”,或者表现出能把他纳入未来考量的意愿,楚和就敢抛下一切跟他回国。
但魏予怀不这么想。他兴奋是肯定的,因为这个问题意味着楚和在舍不得他——很明显,他们的两周计划绝非两周就停止。
“真的?”魏予怀真想吧嗒吧嗒地在楚和脖子上亲好多口,但他忍住了,只敢捧着男朋友的脸问,“楚总同意了?你家里人知道吗?你回国不回老家真的没有关系?”
“我就是突发奇想,还没跟家里说。”楚和哪好意思说自己怕是真栽他手里,只能旁敲侧击地试探,顺便嘴硬,“这不得先有人收留我,我才敢去办这些事吗?”
魏予怀激动地双脚直跺地,手扇得像小企鹅翅膀。但他看到眼前那幅画,又慢慢冷静下来,手虚虚搭载楚和的背上说:“但是,你画画完啦?不是年底就要办展了吗?那至少得提前一个月送审吧?”
“大概还差四五幅大的,时间确实挺紧。”
“那你是打算去北京玩,还是……久住?”魏予怀试探,“我的意思是,这太突然了吧,很多事都没准备好呀。你倒是可以住我那,但是工作怎么办?”
楚和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笃定:“不突然。我硕士就在北京读的,同学、老师自己开的画室也大多在那边。如果要去,学校也在招聘,有很多资源。”
人在做决定之前,常常会编出很多理由来支持自己,即便它们有时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有说服力。
楚和现在就是这么个状态,可他自己却没发现。说是在跟魏予怀商量,实际上早就定好主意了。
魏予怀吧咂着嘴唇,他紧张或思考时总有这种习惯。
“但你回去就得接触谷子翁吧?你们关系不是很僵吗?”
楚和现在热血上头,根本听不进去说教,一心只想确认魏予怀是否一样希望这份感情更长久:“这些你别管,你就告诉我,行,还是不行?”
魏予怀如果再不懂事一点,“行”字肯定是脱口而出,但他不能耽误别人的事业啊。去北京的事可以延后,画展可不能出纰漏,否则楚和估计又得捱评论家们一通批,万一把陈年旧事翻出来给伤口撒盐可怎么办?
于是魏予怀撩起楚和的上衣,顺着肋骨一路往上,手指在两点前慢慢揉搓。好像用这种亲密的撒娇方式,就能缓解心里的不舍一样。
好想跟他一起回北京啊,这样就可以继续每天腻在一起了。魏予怀心里这样想,面上却懂事地拒绝了。
“不了吧,我自己回去就行。”魏予怀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劝道,“你在这好好画画呀,等画展办完再说嘛!”
他不想成为楚和的绊脚石。
楚和没得到想要的答案,有些失落,却也是意料之中。
两周计划当初是他提的,魏予怀有事被他“骗”上贼船。只是可惜他这辈子向往漂泊久了,好不容易有勇气要靠个岸,泊口却拒绝他驶入。
楚和越想越心酸,可刚刚吃了瘪,他也不好意思在魏予怀面前表现出来脆弱,显得他多自作多情似的。
“嗯,好。”楚和这样应着,推开魏予怀的手,起身爬上床,面对着墙,裹好毯子。
“怎么不理我了呢?”魏予怀委屈死了,屁颠屁颠地跟上床,小猫似的拱啊拱的,嘴巴这里蹭蹭、那里蹭蹭,“咱还没聊完呢。”
“睡了。”再不睡,楚和怕自己酸出水来。
魏予怀不乐意了,急得直挠被子,一边滚到楚和怀里一边扯着他的衣领。
魏予怀这身高哪滚得进去?楚和无奈地张开手,问:“你到底想干啥?”
“不想干啥啊……抱抱都不行了吗……”魏予怀难过地抽着鼻子。
楚和服了,看这人鼻子皱到一起,嘴巴鼓鼓的,再多闷气也憋回去了:“你咋还要哭呢?”
“没哭呢,”魏予怀这才恢复常态,揉揉眼睛,“我就是要哄完你才睡得着嘛。”
作者有话说:
捏吗,他俩吵架像秀恩爱………………
第50章 和好和好和好
魏予怀觉得奇怪,却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吭哧吭哧地也跑到床边,半蹲在地,两手撑床沿托着脸,“怎么啦?生气了吗?”
“你不困吗?十二点多了。”
魏予怀是聪明崽子,他为了应付客户学过一周人际心理学,知道楚和这个反应是怎么回事。
“那没生气的话你理理我,”魏予怀趴到床单上,手一碰一碰地挠人家后背,“看我一眼就可以。”
“别闹,傻崽。”
魏予怀有些挫败,但锲而不舍是打工人的优异品质。他小猫似的钻进毯子里,鼻尖拱着楚和的后脖颈,“我不闹,就来陪你一下。”
“陪我做什么?”
“因为你生气了。”
“那你觉得哄哄会好?”
“不知道,”魏予怀语气乖乖的,手却不老实,把楚和掰过来,胡乱在他脸上揉捏,“但我得试试。”
“那你加油哦。”楚和放弃抵抗,随他怎么捏。
魏予怀总算正经了些,单手撑着下巴,认真地问:“你生气,是因为我不让你去北京吗?”
楚和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这是在哄人还是在训话?”
“我只是想说说自己的想法……”魏予怀委屈坏了,眼皮薄薄的、红红的,两腿兔子似的一蹬,才坐得板板正正,“我需要回北京是因为有很多离职入职的交接要做,这段时间我肯定很忙、没办法带你去玩,你又有那么重的作品任务压着,我不想你为了能陪我回国而太累啊。”
说着,魏予怀翻身坐起,抱着楚和的头,在嘴唇上猛嘬了几口,“所以,我想先回去把事情处理好,然后出现在你画展上。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一起去任何地方啦!”
这些话,楚和不是不明白,他只是害怕魏予怀没有长期交往的想法,自己的心思白白落空。
“那你刚不早说,害得我担心好久。”楚和并没有回吻,仍旧忧心忡忡,“也就是说……你也有要跟我一起走很久的想法?”
“当然啊。”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楚和决心就这个问题挖到底,“我的意思是,你什么时候开始想‘以后’?或者说,把我放进你的未来规划里?”
“未来”这个词,不是从前的楚和会思考的。他如此居无定所又酷爱自由,从不觉得未知有多可怕,相反,他迷恋当下,拒绝一眼望到头的生活。
但当他终于思考“未来”时,心里却暖暖的。因为尽头处并不是一成不变的风景,而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而人,本身就是未知。
楚和有点惋惜,怎么到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
魏予怀回答得不假思索:“在西南海岸,或者更早?其实吧,在‘试试’开始后没多久,我就上瘾啦!”
他如今回答这种问题早已经不再遮遮掩掩或是刻意端着,而是异常自然又坦诚:“但我一开始没想到,你也会考虑跟我长久地走下去。”
——没想到楚和会同行,却敢抱着携手一生的幻想去学习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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