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桥拿了钥匙和黎空上楼把行李放好,桌上有一本小册子,基本都在宣传当地所谓的山神信仰,他看完只觉得好笑。
到了晚上顾桥就不太老实,他今晚格外热情,像条美人蛇似的缠着黎空,人还没从浴室出来,他就直接闯进去。
黎空被顾桥咬得有些疼,平时的顾桥上嘴归上嘴,可调情的意味居多,此刻的顾桥有种不顾一切就要做起来的疯狂。
黎空被顾桥压在冰凉的瓷砖墙面,流水从他的头顶冲下,甚至冲进顾桥的眼睛里。
他握着顾桥的后颈安抚:“娇娇,怎么心情不好。”
顾桥像一只发了疯被黎空抱在怀里安抚的小兽,他咬着黎空的唇缓慢舔舐,哑声说:“哥,你就在这里抱我。”
顾桥厌恶这里的一切,所有人的思想都是愚蠢顽固的。
因为信奉山神,所以严苛的要求大家禁止宣扬关于性的一切,做起那种事都跟偷鸡摸狗一样,事后还要冠冕堂皇的继续宣扬他们追求的圣洁赤诚,当然这只是其中他厌恶的一点。
顾桥把手挂在黎空脖子后往下压,彼此的唇蔓延出一丝血腥的气息,顾桥舔了舔,他恶劣地微笑:“哥,抱我。”不光要黎空马上抱他,顾桥还要黎空把窗户打开了。
人人避之不及的东西,他就是要大肆的宣扬,在他们虔诚敬拜的神庙附近,做这种与神旨相违的事情,大概神和所有的村民都会气得睡不着觉吧。
顾桥不知道他们气到哪种程度,他记仇又幼稚,总之自己很爽快。
第二天顾桥去退房时,老板面色铁青,有口难言。顾桥像只吸完人气的妖精,出发前特意化了点淡妆,眉眼的妆容勾勒得明艳漂亮,挑了最闪碎钻耳钉戴着。
顾桥坐上车,笑眯眯的:“哥,昨晚我叫的声音够大吗。”
黎空扶着方向盘的手差点打了个滑。
顾桥追问:“够不够浪,听起来马蚤不马蚤?”
只要不是聋子应该都能听到一点吧。他嗓子都叫哑了,
黎空无奈:“娇娇。”
顾桥无辜眨眼:“我嗓子还疼呢。”
黎空握紧方向盘,对顾桥有意而为之的使坏除了纵容只剩奈何不得。
车开到山脚熄火停下,顾桥从车后拿出一个箱子,里面装的都是祭拜用的东西。
这座山并没有成为荒山,甚至修出了方便人上下山出行的小道,碰上雨水频发的季节,植被繁密,小道横生了不少拦路杂草。
顾桥说:“我只有偶尔过年回来看姨妈时才到山上清扫一下坟地,后半面的山基本都被当地人用来种植水果了,另外一边就都是墓地,说是风水好,死了人都挤着往一个方向埋。”
步行约莫四十分钟,顾桥停在他母亲的墓前熟练地先做清扫工作,黎空搭手,两人把蜡烛祭品摆好。
顾桥拉着黎空的手,他们的手指都沾了些泥渍,却不分彼此的交握。
顾桥对母亲的爱恨情绪其实没有那么浓烈,在对方畸形地养育了他十余年的幼时光阴里,身为一名母亲,她没有叫过一次顾桥的名字,每当顾桥产生些许疑惑,母亲就抱紧他,甚至摔着他一遍遍的告诉顾桥他是个女娃,把他当成记忆中早就病逝的囡囡。
畸形的养育方式造就了顾桥对自我认识的障碍,封闭的环境根本容不下他怪异的思维,从而遭受冷眼嘲讽,暴力对待。
细数种种,顾桥没怨过这个生他养育的女人,她的一生同样是个悲剧,在封建的环境下从生到死都做不了任何改变。
爱也好,恨也罢,浓烈的情绪对自私的顾桥而言都是十分吝啬的,所以他不会付出任何感情。
不过人生在预料不到的时候总会出现意外。
顾桥神色淡淡的牵着黎空在墓前停留,直到时间差不多了,眼看有准备下雨的趋势,顾桥就催促黎空下山。
沿返途的路步行十几分钟,微凉的细雨落在身上,顾桥钻进黎空撑开的伞底,手被对方揣进衣兜里捂严实。
黎空说:“下次别在室外停留过久,手太凉了。”
顾桥看着他:“一年就今天这一次。”
黎空脚步一停,眼神凝固在顾桥血色褪去泛白的唇上,人几乎瞬间就反应过来:“胃疼了?”
顾桥正准备笑着糊弄过去,黎空肃穆又心疼的眼神让他心虚。
顾桥避开目光:“有一点儿,估计受凉的缘故。”
黎空:“什么时候。”
顾桥抬眸。
“娇娇。”
顾桥:“清扫坟前那会儿。”
他们在山上待了将近两个小时,黎空叹息,把伞交到顾桥手里让他握着,膝盖微微一屈,直接把顾桥稳当的背了起来。
“带你快点下山,开车去镇上的医院看看。”
顾桥:“行李箱里有药。”
黎空难得坚持:“吃完药也得去检查。”
顾桥抿唇:“好嘛。”
虽然胃越来越疼,可顾桥觉得这样的疼靠在黎空宽阔安全的背上是能忍受的。
雨水越来越密集,顾桥小心地把伞撑好,瞥见黎空发髻湿润就伸手擦一擦。
黎空开口:“疼得难受吗。”
顾桥的胃其实已经开始绞痛起来,他咬唇:“有点。”
黎空几乎跑着下山,双臂却稳稳当当地托着顾桥。
恍惚中顾桥以为自己飞了起来,他甚至有些眩晕。
他低声说:“其实不用跑,又不是第一次胃疼,死不了的。”
一滴汗由黎空的眉心滑落:“再坚持一下。”
顾桥弯了弯眼睛:“跑那么快不怕带着我摔跤啊?”
他望着四周倒退的山景,视野渐渐模糊,捂着胃的手揪得死紧。
顾桥好像做了个梦,他变成了落在山林泥潭中的鸟,黎空带他飞到了好高好远的地方。
“哥,我的身体没有你的强壮,假如有一天寿命到了,我希望自己先死在你面前。”
“哥,我把微信密码和银行卡密码告诉你,万一哪天我真的先走一步,遗产还能有个人继承……”
顾桥的声音断断续续,黎空喘着气抱起顾桥放进车内,轻抚他汗湿的脸,沉着声说:“傻子。”
*
顾桥当然没有因为一次胃痛死成,最后半个月的假期他几乎缠着黎空天天做,直到黎空结束年假回公司上班,他数了数自己剩下的几天假期,白天趁黎空不在家偷偷地溜出门。
那天傍晚顾桥去接黎空下班,车没有开回小区,而是朝另外一个小区的方向行驶。
一路上顾桥笑得神神秘秘,黎空还以为顾桥要带自己去见朋友。
顾桥摇摇头:“你猜不到的。”
“哥,我有份礼物送给你。”
顾桥让黎空在小区停车,和市中心相邻的这带居住区都是独栋的小洋房。
“娇娇,”黎空隐约有了点预感,“你买房了?”
顾桥微笑地看着他:“是你的房子。”
黎空:“……”
顾桥把大门锁的密码输入后牵着黎空疾步走进去,越过门前的小花园,顾桥回头看看有些没回神的男人,笑意更深。
“哥,我没送过你什么东西,思来想去,也不知道你缺什么。后来我就想,我可以给你一个家啊。”
所以顾桥努力坚持工作了大半年接下那么多商务合作,因为他想亲手给黎空一个家。
顾桥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过我目前的收入有限,房子不是全款买的。”
“哥,我这辈子没有哪一次做出过那么认真的决定,也没有承诺过任何人。”
顾桥眼睛微微发红,郑重严肃地开口:“我不在乎任何人的目光,我只在意我们过得好不好。”
“所以我想给你一个家,给我们一个家。”
不需要其他人掺和的,属于顾桥和黎空两个人的家。
“黎空,你愿意和我过完这辈子吗?”
没有一望无际的黑暗,顾桥彻彻底底地被黎空从泥潭里拉出来,重新感受到生命的真实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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