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学校论坛身上常年飘红的投票贴也就三个,校花投票贴,校草投票贴,还有一个中央广场雕像造型投票贴。
谢嘉然口中的投票贴必然不会是广场雕像那个,机智如林杉,一猜就猜了个十之八九:“你是不是不想梁神继续当这个万众瞩目的校草了?”
谢嘉然点点头,末了又犹豫着补充道:“其实这样不好对不对,我没有权力也没有立场替他的事情做决定。”
“这有啥,你要没这个想法才奇怪呢。”
林杉老神在在:“喜欢嘛,最先衍生出来的就是占有欲,而作为你的爱人,他最希望看到的也是你的占有欲,这叫恋爱里的风月情趣,也是最有价值最可口的调味剂。”
他说:“而且我觉得你也不是没有权力没有立场,你信不信,要是你现在把这个想法告诉梁神,他指不定还会依着你的意思找人删帖呢。”
谢嘉然问为什么。
林杉说:“还能为什么,他宠你呗。”
不得不说,林杉的话让谢嘉然产生了一瞬的情绪冲动。
但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的感性。
“不行。”他说。
他觉着林杉不清楚,但是他自己很清楚,梁夙年现在对他不是宠,姑且只能称之为照顾。
校友之间的照顾,兄弟时间的照顾,舍友之间的照顾…怎么样都好,但就是不会是恋人之间的照顾。
没有十足把握之前他不可以,也不敢轻举妄动。
一个男孩子对另一个性向不明的男孩子表白,如果失败,那代价就太大了,他们可能会越来越疏远,到最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他不想这样。
林杉见这个思路说不动他,便灵活换了个思路:“嘉然,你不是只关注校草贴吧?校花贴看了没?你是校花这事你知道吗?”
谢嘉然点点头说:“我知道。”
林杉又说:“校花校草是公认官配这个常识,你肯定也知道吧?”
谢嘉然眼神一闪,他好像明白了林杉的意思。
林杉笑眯眯道:“所以我觉得也不用太去在乎那些,现在这样就很棒啊,你们一个校草一个校花,感情还没发展到位就已经混上官配了,你说说,谁家追人有你这么牛逼的?”
“你希望他掉下榜一,是想自己和别人成官配,还是想他和校花候第二位成官配?”
“别看那伙人现在一口一个男朋友一口一个老公的口嗨得那么厉害,等到你跟梁神真的在一起啊,他们‘99’一定嚎得比谁都大声,你信不信?”
“放心冲吧然宝,想想把你们一票一票顶上官配宝座的清大校友们,那是大家都在为你加油助威呢。”
“谢嘉然,林杉!快过来,一千米要开始了!”体委拿着登记表站在跑道那边儿远远叫他们。
“特喵的,我的地狱时刻他还是来了。”
林杉哭丧着爬起来,高声应一句“来了”,边往那边跑边回头叫谢嘉然:“快走了嘉然,咱们早跑完早解脱。”
谢嘉然点点头,低头翻回帖子首页,将今日两票给自己和梁夙年各投了一票,才收起手机起身跟上。
“都热过身了吧?”
“这都测到最后一项了,体委你这不是问得废话嘛。”
“我这不是怕你们这群万年不运动的懒鬼跑完拉伤筋骨么。”
体委笑着说:“行,热身过就好,都别跑太抢啊,给你们多留了三十秒时间,再多就不行了,隔壁班老师帮忙盯着呢。”
“体委万岁!老子爱你一万年!”
“老娘也是!”
“都滚吧,口头上的感谢一文不值,有诚心的就回头请我喝奶茶。”
“没问题!”
林杉和谢嘉然是班上男生群体里公认运动神经最缺乏的两个,所以跑前预备时,大家都下意识让他们两个排在最里侧的跑道。
“嘉然,一会儿别急啊,咱们就慢慢跑,体委多给咱们放了三十秒,随便就能及格了。”
“嗯。”
哨声一响,全体出发。
谢嘉然运动这方面是真不行,运动耐力更不行,两圈半的全程他跑个一圈就已经开始感觉脚步沉重。
林杉比他好一点,至少步伐还余有三分轻快。
“如果要说有什么东西让我无比痛恨校园生活,那一定就是体测,还有强制我必须参与项目的运动会!”
林杉断断续续边喘气边抱怨:“我恨运动!”
谢嘉然:“少说两句吧,存点力气,我们还剩一圈半。”
“啊啊啊我好特么痛苦啊!”
他不说还好,一说,林杉更绝望了:“我再也不骂我男朋友饿死鬼投胎了,我宁愿跟他床上打架八百回合也不想跑这该死的一千米!”
“……”
谢嘉然安慰不了他,这涉及知识盲区了。
挣扎坚持着跑完第二圈,看一眼终点线,已经有好几个男生冲过线了,记录完成绩也不急回去,就站在那儿扯个嗓子给他们几个拖拉鬼喊加油。
谢嘉然深吸了一口气,闷头冲刺最后半圈。
肺快炸了。
小腿僵硬,每一步都沉重得仿佛灌了铅。
真的很痛苦。
他想,确实求学生涯里再没有比体测更令人难过的事情了。
终于憋着一口气在同学夸张的欢呼声中跨过终点线,惯性又往前冲了一程。
只是还没听见体委报出他减30秒也不知道能不能及格的寒碜成绩,眼一花,腿一软,直接脱力跪摔下去。
右腿膝盖擦过凹凸不平的塑胶跑道,立刻带出火辣辣一阵刺痛。
惊呼声四起,一群人呼啦啦围上来,扶又不敢扶,只能焦急蹲一圈问他怎么样了,有没有大碍。
谢嘉然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疼,但是他现在更累。
头晕眼花喘了好一会儿气勉强缓过来,同时痛觉神经终于慢半拍地收到指令,伤口开始火烧火燎。
他皮肤白,一片擦伤突兀烙在上面看起来格外吓人。
体委赶紧凑近仔细看了一下,呼出气摆摆手:“没事没事,都放心吧,只是看着严重,其实就是表皮擦伤,擦点药过两天就能结疤。”
“赶紧先去校医院。”
苏小月说:“上次我摔了也是去校医院,他们会帮忙清洗伤口,开点儿外敷的药也很快的。”
同样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林杉也缓过来了,赶紧挤进最里面:“来来来,情况特殊就不讲究了,我扶你去医院。”
同学们连忙起身让开道。
从操场到校医院有一段路,两个人慢吞吞走了近20多分钟才到。
清洗完毕的伤口红肿着,看着更严重了。
医生开了一剂外敷的液体药膏给他,附带一包上药的棉签:“一天上两次,早晚各一次,记得千万别碰水,不然伤口容易发炎,好得也会很慢。”
“好的好的知道了,谢谢医生啊。”
林杉帮着接过药膏,当即就想给谢嘉然涂一剂,刚有拆棉签袋的动作就被谢嘉然阻止了。
“不用了,我回宿舍再上。”
“你自己确定行?”林杉说:“这个有点痛的哦。”
“嗯,放心吧。”
谢嘉然坚持,林杉也没办法了,尽责把人送宿舍,千叮万嘱一定记得上药不准碰水后才关门离开。
班级群消息一直在刷,大家艾特了他和林杉好多条询问情况,谢嘉然点开,将医生说的大致转述出来报了个平安,关上手机去看自己的伤处。
走了一段路,才清洗好不久的伤口又渗出血丝来。
谢嘉然指尖在伤口周围轻轻点了几下,起身打开宿舍灯,用手机对着伤口仔细拍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渗着血的伤口周围红肿的一大圈,乍一看,受伤面积比实际大一圈,被冷白的皮肤底色一衬,凄惨得叫人揪心。
他把照片发给了置顶的梁夙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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