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遇安不由皱了皱眉,脚步顿了顿,心中也难免担忧。
他捂着口鼻进了屋,就见宽敞客厅两个人横七竖八地躺在沙发和地板上,还有几个酒瓶子倒在地上。
林遇安连忙上前,摇了摇赵寻清:“清哥,清哥!”
赵寻清迷迷糊糊睁开眼,头疼欲裂。林遇安去倒了杯水,递到他面前。
赵寻清挣扎着坐了起来,看着客厅里一片狼藉的环境,原本模糊的眸子慢慢清晰。
他喝了口水,揉着额角,嗓子带着宿醉的沙哑:“你怎么来了?”
林遇安道:“老师去京城了……”他看着躺在地上,西装凌乱不堪眉头还紧紧皱着的邵星阑,有些迟疑:“清哥,他……”
赵寻清垂眸扫了他一眼,低声道:“没事,不用管他,你上楼吧。”
林遇安顿了顿,到底是放不下心:“我让阿姨给你送点吃得过来吧。”这宿醉醒来,不吃东西怎么行。
赵寻清靠在沙发上双眸轻阖,沉默片刻,缓缓道:“好。”
林遇安低头发了个消息,这才不放心地上了楼。
赵寻清家里的阿姨不住家,平时也就上门做完三餐就离开,现在这个时候没有人也是正常的。
客厅里沉寂一片,窗帘已经还被拉着,客厅里昏沉沉的。
赵寻清在沙发上闭眼躺了片刻,最终慢慢起身,将窗帘拉开,顿时天光大亮。
他眯了眯眼,泪水无意识地泛出。
赵寻清转身走向客厅,垂眸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他身材高大,却硬生生的蜷在沙发和茶几之间,整个人缩成一团,显得格外可怜兮兮。
赵寻清上脚踢了踢他:“起来。”
邵星阑无意识地皱了皱眉,缩脑袋撇向另一旁。
赵寻清冷声道:“再装的话,以后你就不用过来了。”
地上的男人明显的僵了僵,他睫毛颤了颤,随即慢慢睁开眼,有些心虚又有些讪讪地看着赵寻清:“哥……”
赵寻清转身坐到沙发上,闭目养神,没看他一眼:“出去。”
邵星阑忙的坐起身来,却因为自是不当睡得太久,腿脚发麻,他一个不稳跪坐在地上,索性也不换姿势,只低着头抿唇道:“我不。”
赵寻清垂眸看着他:“出去,别让我叫保安。”
邵星阑脸色一白,却仍是坚持。
赵寻清神色有些冷,邵星阑往他这边挪了挪,却不敢碰他。
他低声唤着:“哥……”
客厅里沉寂无声,那些想说一直没有机会说的事终于在酒精的作祟下付诸于口:“我没有碰过他,更没有标记他。我没有做背叛你的事……”
他声音有些艰涩,一字一句道:“他们把我关了起来,不让我出去。我闹过,逃过,可是没有用,我绝食,甚至是自杀过,可是他们把我救过来之后,把我看的更严实。”
“我想跟他们服软,我想见你,我怕他们对你做什么。”
“可是他们却忽然把我放了出去,然后趁我不注意,给我打了药,把我和一个发情的Omega关在一起。”
“我很难受,他一直凑上来让我标记他。”
“我不想碰他,我知道他不是你,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我去了浴室,把杯子摔了,用碎片划自己,保持清醒。”
“我没碰他……”
“可我再次醒来的时候,他们说你看到了视频,收了他们的钱,走了。”
“哥……”
邵星阑声音嘶哑,红着眼睛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凑近了他,抱住他的腿:“我不信他们的话,哥,我没有背叛你。”
“等我好了之后我说答应他们的条件,但我想见你一面,他们同意了,但是我去找你,我找不到。”他声音发颤。
昔日金尊玉贵的邵家大公子无比狼狈,他去他们以前的小窝,去找他们一起认识的人,拼命给他打电话打到手机关机又慌忙找地方充电就怕赵寻清来电话他接不到。
他曾经以为A市不就那么大,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到的?可他那时候又觉得A市为什么那么大,他连找一个人都找不到。
最终是赵寻清主动出现在他面前,苍白着脸,说:“邵星阑,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邵星阑呆呆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只觉得浑身冰冷。
邵家的人并没有给他多余的机会,摆在他面前的只有联姻,和那个Omega。
邵星阑不愿意,他主动说要去国外替邵家开辟新市场,等事业有成回来后,再结婚。
赵寻清垂眸看着他,沉默不语,就在邵星阑眸光渐渐暗淡的时候,他道:“我知道。”
“我知道你没标记他。”
赵寻清对感情是有洁癖的,他绝不可能接受男友出轨。可在看到那个视频的一瞬间,他第一反应是不可能,可紧接着他又有些动摇,A、O之间的吸引力究竟有多强大他不知道,可他知道邵星阑绝对不会做这种事。
所以哪怕……哪怕是真的,但邵星阑是被迫的,赵寻清并不在乎。
邵星阑眼前骤然一亮,可紧接着又道:“那为什么,哥,为什么你不肯接受我?”
“你明明……对我还是有感觉的……”
“如果是担心邵家,可现在邵家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他们不能拿你怎么样了……”
“我在国外那么努力就是为了没有人能对我们说三道四,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要我了?
赵寻清面上带着明显的疲倦,他半敛眸子,沉默许久道:“我拿了你父母的五百万。”
邵星阑慌忙道:“我知道你不是自愿的,是他们逼你的——”
“不。”赵寻清打断他的话:“那钱是我自己拿的,他们没有逼我。”
邵星阑一时怔愣,心里有感觉,赵寻清接下来的话,是他承受不住的重担。
赵寻清轻嘲着问:“邵星阑,你觉得我是小三吗?是你和那个Omega之间的插足者吗?”
邵星阑摇头:“当然不是!我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所谓的联姻都是他们自己说得,我从来没有同意过!”
赵寻清轻轻笑了笑:“是啊,没有。”
“那他却带着照片去了我家,在我爸妈的教学的学校大闹一场,说他们教出了个好儿子,专门破坏别人的感情,插足别人的婚姻。”
“我爸被气得心脏病突发进了医院,一直在生死线上挣扎,险些没了半条命。”
赵寻清笑着:“邵星阑,你有错吗?你没错。那我爸妈有错吗?是,他们错就错在不该生了我这么个儿子,在他们一把年纪的时候,把他们一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我爸最注重颜面,那个小县城里谁都认识他,说他是个好老师,认真负责;我妈教小朋友学美术,所有人都说她温柔耐心。可就是这么好的一对夫妻,却生出我这么个儿子来。”
赵寻清闭上双眼:“他们找来的时候带着一张支票,说我爸情况危急,治疗需要一大笔费用。”
“他把支票扔在我脸上,邵星阑你知道吗,我很想把那张支票撕了,把他狠狠揍一顿,但是我不能。”
“小县城里,两个普普通通的老师,他们努力一辈子,积蓄又能有多少?”
“心脏方面的病耽误不得,我得给我爸找最好的医生,做最好的治疗,用最好的药,而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用钱——”
“邵星阑,我从来没有那么清晰地认识到,原来我所坚持的自尊与骄傲是那么不的值一提,随时都可以被人踩在脚底下狠狠地践踏。”
阳光透过窗户钻了进来,在赵寻清脸上打下了一道浅浅的光晕,衬着他低缓无力的声音,显得整个人越发虚无缥缈。
赵寻清低声叹着,面上满是疲惫。
“邵星阑,你觉得我们现在说什么喜不喜欢的,还有什么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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