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柯笑了一下,病友个子很高,头上缠着纱布,但是即便隔着纱布,季柯都能感觉到他在不好意思。
“你自己扶着墙能行吗?”
“可以的。”
季柯点了点头,松开了病友。
病友手撑着墙,像是碰到了手上的伤口,闷哼了一声,随后站稳了。
“你好了叫我。”季柯贴心的关上门。
不一会儿,厕所里响起冲水的声音。
“我好了。”病友的声音从厕所传出。
季柯进厕所,瞧见病友正低着头,似乎想把裤子系上。
但是他用他那被包成粽子的手,“抱歉,只能麻烦你了。”
季柯摇头,“举手之劳,不麻烦的。”
他弯腰帮着病友系上裤绳。
季柯抬头的瞬间,正好对上了病友的视线。
纱布下,有着一双瞳孔和眼仁黑白分明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季柯感觉到了一丝眼熟。
“我听说你是酒精中毒,怎么会头上手上和脚上都受伤了?”季柯问。
病友说:“喝醉之后不小心摔倒进玻璃渣里,扎伤了。”
季柯看了一眼他那包裹成粽子的手,也不是没可能。
“我扶你出去吧。”
“谢谢。”
“不用客气。”季柯笑了笑。
……
季柯在医院里待了几天,这几天里,他和隔壁床的病友相处的还算愉快。
这位病友平时几乎不说话,很安静。
季柯对他说过,需要他帮助的时候尽管叫他,但是病友却很少会麻烦他。
这天早上护士拿来了一把轮椅。
护士离开之后,病友望着轮椅好像是在发呆。
季柯一上午处理完文件,伸了个懒腰,瞧见旁边的病友又在看轮椅。
“想出去走走吗?”
病友回头看他,“可以吗?”
“护士特地给你拿来轮椅,肯定也是希望你能出去走走,我推你出去吧,我也想出去走走。”
病友道:“谢谢。”
季柯这几天胃好了不少,也不像是之前那样浑身无力,他扶着病友从床上下来,将他带到轮椅上。
外面阳光正好。
季柯推着轮椅,一路走到了草坪上,几个医院住院的小孩穿着病服在草地上玩耍。
不远处,一个老人坐在轮椅上,身后他的老伴慢慢地推着轮椅,两人从他们面前走过。
推着轮椅的婆婆语气带着几分责怪:“你以后可不许再偷喝酒了。”
“知道了知道了,不敢喝了。”轮椅上的老人鹤发童颜,像个老小孩。
婆婆笑了一声,“以后你想喝也没得喝,我让孩子们把你那些酒都给拿走了。”
“啊?”老爷爷瞬间惊呆了,“我的那些酒都被拿走了?”
“怎么?你是不是还想喝?你也不考虑考虑你的身体!”婆婆声音威严了几分。
“不、不敢喝了。”老爷爷瞬间气势怂了下去。
季柯静静地看着那对老人的背影,直到他们进了医院。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季柯低下头,曾经的他也曾幻想过这样的事情。
“你没事吧?”
季柯摇摇头,“没事。”
病友看着他,说道:“那对老爷爷和老奶奶看上去很幸福。”
“是啊。”季柯笑着回答,“我曾经也希望幻想过,和一个人白头偕老。”
病友缓了一会儿,问:“后来呢?”
“分了。”
季柯坐在椅子上,往后扬头,看向天空。
“那个时候很幼稚,认定了一个人就以为可以和他一生一世。”
“只是可惜,我们没有缘分。”
阳光洒在季柯白皙的脸上,仿佛能透光,五官每一寸都漂亮的不可思议,精致的眉宇间带着些许落寞。
病友看着季柯,垂下了眼眸。
半响,他开口道:“我曾经也拥有过一个人。”
季柯随口问:“后来呢?”
“错过了。”沙哑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苦涩。
“那个时候的我,不懂得珍惜,后来,后悔也没有用了。”
不远处,几个小孩在草坪上玩耍,旁边的阿姨们聊着天。
季柯拍了拍病友的肩膀,“看开点。”
病友看着季柯,唇瓣微张:“我不想错过他……”
“季季!”
这时,身后云锦的声音传来。
季柯回头,看到了把脸遮挡的严严实实的云锦。
“季季,你怎么出来了,害得我在医院里找了你好久!”云锦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季柯笑着说道,“天气不错,出来走走,一直闷在病房里,不利于恢复身体。”
云锦这几天都在外地拍戏,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他熟络地搂着季柯的腰,“季季你这几天想我没!”
季柯有些无奈地说:“你注意点形象。”
“我遮挡着那么严实,谁也认不出我来。”云锦得意地哼了一声。
季柯看了一眼一旁的病友。
而病友垂下眼睛,看向了别处。
季柯收回视线,看着云锦脖子上的红痕,微微愣了一下。
“你昨天晚上回来的吗?”
“嗯。”云锦眼神闪躲。
“季季,我昨天晚上回来的晚,太累了,困得眼皮都睁不开,所以没有过来看你,你不会怪我吧?”
季柯摸了摸云锦毛茸茸的头发,多了几分心疼,“不怪你。”
病友回头看到这一幕,再次默默地垂下了眼。
不知什么时候,天上飘来了几片乌云,刮风之后,像是要下雨了。
季柯推着病友带着云锦回到病房。
一下午,云锦陪着他,直到晚上才离开,病友这期间十分的安静。
甚至主动提出拉上帘子。
等到云锦离开之后,季柯拉开帘子。
病友背对着他,躺在床上,似乎睡了过去。
“睡了吗?”
季柯小声地询问了一声。
“没有。”过了一会儿,病友才回了一声。
季柯听出他的声音沙哑的厉害。
“你要不要喝水?”今天一下午,病友没有提出任何要求,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病友背对着他,却久久没有回答。
就在季柯以为他是不是睡过去了的时候。
病友忽然问了一句:“你现在,过得幸福吗?”
季柯愣了一下,虽然觉得这个问题很突兀和奇怪,但是还是回答道:“幸福。”
应该是幸福的吧。
他现在有软软,有朋友云锦和钱宇,也有自己的事业。
空气中充斥着安静的气息,季柯看着病友的背影,总感觉他好像是陷入了某种悲伤之中。
……
第二天早上,季柯醒来时看到旁边的病床空了。
是离开了吗?
早上小吕过来送文件。
“咦,季总,旁边的那位病人离开了啊。”
“嗯。”季柯点头。
小吕忽然压低了声音,“季总,我觉得那个人肯定对你有意思,每次我来的时候都能看见他在看你。”
季柯抬起头看向小吕,“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要不要去做狗仔,我知道一个公司,他们正好却八卦记者。”
“是真的哎,每次我看过去,他都在看你!”
小吕话还没有说话,门突然就开了,护士推着头上缠着新纱布的病友进来。
小吕尴尬地捂住了嘴巴。
季柯看了他一眼,继续低头看文件。
…
中午,小吕离开之后,季柯想起小吕的话,回头看去。
正好对上病友的视线。
这次病友头上的纱布没有之前缠绕的那么多,露出了眼睛周围部分皮肤。
季柯看一眼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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